室内。
云枝看到浴桶旁放着玫瑰花瓣等,想了想,便将花瓣尽数撒进温热的水中,又将沐巾放在一旁,检查妥当后,便唤,“陛下该洗浴了。”
年轻俊美的帝王慢慢走近,他垂眸望着想退下的小宫女,忽地出声,“替朕脱衣。”
他张开双手,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她的神情。
云枝绷住表情,手法并不熟练地解开外裳,而后将宽大的皇袍搭在一旁的屏风上,见帝王没有说停的意思,又认命地解开中衣。
待中衣脱去,帝王嗓音低缓开口,“你先下去吧。”
她乖巧地立在屏风后面,背对着浴桶。
心中却是默默腹诽,为什么洗个澡还要人帮忙脱衣服,还得有人陪着,一个人是不行了吗。
一阵水花声响,帝王躺靠在浴桶内,听到了女孩的心声,忽地来了些恶趣味。
“过来,替朕擦背。”
云枝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已经十分木然。
讨厌加班。
更讨厌这种加班!
她拿起沐巾,认命地替皇上擦起了背,还顺势拿起舀子给他浇了水。
帝王声音懒洋洋的,“力道大些。”
云枝小脸上堆着假笑,“陛下,奴婢生来力气大,恐控制不好。”
帝王心想,这么纤细瘦弱,还总是在心里喊饿,力气能大到哪里去。
便道,“无碍。”
然而下一秒,他真实感受到了疼意,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感,像被什么用力摩擦过。
“……”
随后便是女孩子的心声:这个力道会不会过火了点,可是我真的控制不好诶,陛下不会怪罪于我吧。
帝王脸上表情似乎裂开了,他摆摆手,“罢了,退下吧。”
顺利听到女孩的好耶。
无人知晓,在昨夜才轻易杀了一名大臣,被众臣深深畏惧、被宫人私下按了残暴名号的帝王,在此刻,竟会因为一名笨手笨脚的小宫女而感到无奈。
倘若不是清楚,全天下几乎没人知道他拥有读心的能力,帝王险些以为她的心声是故意的了。
不但扔了玫瑰花瓣进去,一会儿擦得轻飘飘的,让力气大点恨不得擦破皮。
偏偏他又罚不了她。
他招她来,自然不是为了杀她的,如今看来,似乎有点作茧自缚了。
隔着屏风,帝王望着背对他无聊等候的小宫女,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沐浴完让她搭了一下外裳,就放她离开了。
女孩离开的身影还透着如释重负。
云枝回到偏院睡下了,迷迷糊糊想着,新入职这糟心的一天,皇上这万恶的资本家。
她把殿前侍奉当成新工作入职。
不过之后十几天倒没有再喊她去伺候沐浴了。
她现在每日上午当值一个时辰,下午当值一个半时辰,偶尔还能碰上帝王吩咐她去御膳房拿些水果点心回来,或多或少能蹭上一些。
而且她的待遇似乎从每日朝晚食调整成了朝中晚食,伙食还不错,时不时还能加个鸡腿。
因此她原本纤瘦的小脸如今都红润健康了不少。
尤其是今天,云枝非常高兴。
今天是发月俸的日子,因着她是御前伺候的宫女,足足有八两银子,是比刚入宫那会儿两倍还多。
领了月钱,她便去当值了。
帝王今日倒是很有空暇,虽说御案上的奏折摞得高高的,但他却懒散地靠在龙椅上,掀了掀眼皮,“给朕倒杯茶。”
云枝倒好茶立在一旁,继续当个安安静静的摆件。
谁知帝王狭长黑眸望向她,嗓音轻淡,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现在,总该觉得这是个好差事了吧。”
这小猫儿总在心里偷偷埋怨他,一会儿喊腿酸,一会儿喊饿,一会儿嫌他麻烦。
云枝心中一惊,低下头做出顺从的模样,“奴婢不敢,能侍奉陛下是奴婢的福气。”
心声却是想着:干嘛突然说这个,要考验她吗?她现在拿钱干活挺好的。
时不时还能接济一下小姐妹。
帝王轻嗤了一声,手指轻挑起女孩的下巴,那双澄澈清透的眼眸便露了出来,他端详了片刻,嗓音缓慢道,“胆子挺大的。”
喵喵喵,你在说什么。
云枝感觉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她哪里表现出胆大了嘛,明明就是尽职尽责地做好一个御前宫女啊。
狗皇帝,还不松手。
帝王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心想,总有那么几次在心里偷偷骂他,怎么不算胆大。
明明那晚宫宴上见了那一幕,也未对他产生半点畏惧,这半个月来只想着吃,想着偷懒,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
当真是让他失望。
帝王唤她,“可识字否?”
云枝,“识。”
“替朕研墨。”
她便老老实实地开始研墨,也没出半点差错。
待上午的一个时辰到了,她心里念叨着:到点了,怎么还不让我下班。
每日总有那么两次,她的心声催着他放她休息,准时准点,异常精准,若是迟了,仿佛他造了天大的孽。
帝王尚且不知有个闹钟的说法,他又生起了恶趣味,故意没有喊话,约摸过了半刻钟,喊她替自己倒茶,才终于道,“唤李公公进来。”
他狭长黑眸半眯着,透着些微愉悦,女孩离开的身影似乎都透着被迫加班的不开心。
她这样的不开心,帝王反倒开心起来了,连带着看御案上的奏折,都没有那般不虞。
只是心中琢磨着,她说的“最讨厌拖堂了”是什么个意思。
云枝小脸写满郁卒地同李公公交接,见她脸色不好看,李公公还以为是帝王对她不满,忍不住问,“陛下可是心情不好?”
她摇摇头,“陛下心情挺好的。”
陛下是很好,但她很不好。
原本准点下班多么快乐,结果硬生生拖了好一会儿,她感觉自己仿佛损失了很多!
就像十分的欢喜,硬是被人偷走了三分!
而那三分就在陛下那!
云枝语气确定以及肯定,“陛下今日心情定然不错。”
李公公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入了殿,果真发现陛下是要比从前愉悦了些。
他想,到底还是颜色好看的姑娘家容易惹人开心。
不过陛下显然是心疼那位云姑娘,不若怎会只让对方当值这么一会儿,还允她自由行走。
帝王忽地咳了一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