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淮只是想要卫漓亲自出马,这样才能有机会重回酆都。
她没想到自己说的话,居然也给朱宿星孤注一掷的勇气。
“殿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我说过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朱宿星脸颊红红的,满是挡不住的少年意气,他的眼睛更是炯炯有神,有种不畏生死的天真。
有时候勇气和作死,只有一线之隔。
“殿下……”
劝说的话,哽在喉咙。
朱宿星撑着发麻发肿的双腿,缓缓朝外走。
许知淮心头一凛,匆匆追上几步,怎料,他不许她搀扶跟随,柔声叮嘱:“我要去见父皇和母后,你不要一起跟着了,免得场面难看,吓到你了。”
许知淮见他如此认真,便知今晚是躲不过去了。
她犹豫一下,才道:“殿下就让妾身跟着吧……我在外面等着殿下,求殿下了。”
夜凉如水,静谧安然。
朱宿星的冲动,宛若一道惊雷,彻底打破了这份宁静。
皇上暴怒,皇后气晕,但凡在御前能说得上话的妃嫔们,匆匆悉数赶来。她们平日里捏酸吃醋,斗得不亦乐乎,今儿却是整整齐齐一条心。
殿内殿外,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众人异口同声,叩拜皇上,只求皇上息怒,不要罢黜太子。
许知淮乍听得“罢黜”两个字,额上吓出了几颗冷汗。
不会吧?
若朱宿星不是太子了,那她的功夫也就全白费了。
许知淮跪在最后面,悬着一颗心等待,谁知,远处突然有人跑来,气喘吁吁道:“娘娘,您怎么在这儿啊?快,皇后娘娘和越贵妃等着见呢。”
许知淮没想到她们会在一起,入偏殿,两只脚还未站稳,迎面就拂来一阵风,檀香浓郁,还伴随着一股急躁的掌力。
“啪!”
一声脆响,天旋地转。
许知淮的眼前一片漆黑,脑子也嗡嗡作响。
她毫无防备,被人劈头盖脸地扇了一巴掌。
眨眼间,有人轻呼劝阻:“娘娘,可使不得啊。”
说话的声音很熟悉,正是越贵妃。
皇后娘娘重重甩了她一巴掌,因为力道太重,险些摔倒,腕上的金镯子也飞了出去,吓得宫婢们白了脸色。
许知淮单手捂脸,站稳抬头,双眼发红:“娘娘……”
“你这个卑贱的孽障!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和太子乱嚼舌头了!”
越贵妃慌慌张张,不安的手急促地挽上皇后娘娘的胳膊,好言劝说。谁知,她的力气大得很,拉拉扯扯,根本拦不住。
“娘娘!现在可不是打人的时候啊。”
“本宫就要打死她!太子从前是多么温和安静的一个人,从不冒险,从不莽撞……”
许知淮听着皇后娘娘的满腹抱怨,心中毫无波澜,她担心的只有太子。
娘娘慌成这样,便是大凶之兆了。
明明挨打的人是她,皇后却先掉了眼泪。
“太子要被你害死了!”
许知淮捂着脸,既不辩解也不吭声,哪怕越贵妃悄悄给她使眼色,她也是一声不吭。
皇后刚刚就晕了一次,现在又有点迷糊了。
“把这个贱婢,乱棍打死!立马打死!”
此言一出,门外就有内监冲进来要拿人。
越贵妃呵斥道:“糊涂东西!皇后娘娘说得是气话!”
宫中谁不知道许知淮是太子爷最宠爱的女人,谁也不敢贸贸然动手。
越贵妃一句话就遣走了他们,又吩咐宫婢搀皇后娘娘躺下休息,见她躺稳了,才折回来找许知淮。
“你这孩子,今儿怎么这样呆啊?”
挨了打也不低头,真不怕事情闹大!
许知淮见她有意护着自己,心里揣着几分小心道:“太子不是小孩子了,怎会轻易受人摆布,尤其是我……”
越贵妃压低声音:“我可没说你什么,只是今儿这事太不容易过去了。皇上刚刚撂下狠话,要罢黜太子!”
许知淮垂眸沉吟:“皇上盛怒,太子该怎么办呢?”
“没什么怎么办!幸好现在是晚上,要是白天,真要出事了。”
越贵妃轻轻推了许知淮一下:“你快别在这里了,赶紧躲躲,别回头真保不住脑袋了。”
许知淮点一点头:“多谢娘娘关照,妾身不会忘记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本宫不要你的人情,你还是赶紧想个法子劝劝太子吧。”
许知淮摇摇头道:“太子爷这次是下定决心了。”
“那怎么行呢。”
越贵妃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廊下:“你有本事劝住太子,我就有办法哄一哄皇上,说什么也不能让太子去酆都!”
“娘娘一番好意,我明白的,可是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那就去想啊。”
越贵妃又抓了一下她的手,十指用力:“长公主不在,太子只会听你的了。”
许知淮又道:“可是我现在见不到太子啊。”
“唉……”
“娘娘,太子现在何处?”
“八成是被关禁闭了,上次也是……”
越贵妃欲言又止:“你先回建章宫!”
许知淮带着一张红肿发烫的脸,匆匆返回。
建章宫灯火通明,锦婳瑟缩在门口,见她的软轿回来了,忙迎了上去。
她咿咿呀呀朝着正殿比划,见她的脸肿了,更是惊慌不已。
朱宿星回来了,方才被内廷侍卫们押回来的,皇上罚他禁闭,听候发落。
许知淮走到门口,才有人把守,她想进去却被阻拦:“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见太子爷,娘娘请回吧。”
许知淮站在廊下,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居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他不会受伤了吧?
许知淮故意大声道:“我不进去无妨,里面总要有个侍奉的人吧。”
“娘娘放心,卑职们会侍奉殿下。”
许知淮不依不饶:“你们杵在这里,怎么侍奉!”
“不劳娘娘费心,殿下吩咐什么,卑职自会安排。”
许知淮等了又等,还是听不到里面有声音。
她的担心更甚。
锦婳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她的衣袖,提醒她不要冲动。
许知淮头疼得很,太阳穴更是一鼓一鼓地发颤。
她本想回房休息,结果才一落座,桌上的烛台就灭了,毫无预兆,莫名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