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是没丢,那么大个人,又不傻,怎么可能丢。
但人的确是没来。
陈青怡右手虎口不断地磨挲着下巴,这人不会是直接去农场了吧?
这是傻吗?
一个女人,单枪匹马,人生地不熟的。
陈老太一听人可能先去了农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先来也不说提前说一声,我苞米糊糊都给她熬好了。
我一会儿就去给你爸打电话,挺大个人,做事儿这么不着调。”
“还好你三叔想去接,让我拦下了,没去接就对了。
这要是去了,还白费功夫了呢!”
“那奶你去打吧,我去看钱家的热闹。”看来老天爷还是牛逼。
“什么热闹?”陈老太眼睛一亮。
“咋的,我胜楠姐昨晚没和你们说?这么回事……”陈青怡拽着陈老太的胳膊。
“奶,咱一起去供销社门口啊?”
电话啥时候都能打,热闹错过可就看不着了。
“行。”
陈老太去屋里换了件衣服,抓了两根洗好的黄瓜,又装了一兜儿炒松子。
两人脚下生风,两人到时,供销社门口已经坐满了人。
多数都是年龄大的,不用上工的老太太,在这儿扯闲篇。
多数手里都干着活,补衣服,补袜子之类的,要不就抱着孩子。
“咦,她云婶儿,你咋今天没上工啊?”
陈老太熟练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一抬头,就看见了混在人群里的人。
云婶儿嘘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东西了,跑肚拉稀的。
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锄头都拿不动。
这不就和大队长请了半天的假,休息休息,今天天好,我就出来晒晒太阳。”
陈青怡嘴角抽了抽,那咋不在自家院子里晒呢?
来回上厕所还方便,肯定是猜到顾家今天会来人,想来看热闹。
说不准,还是来等杨淑婷的。
陈老太咧着嘴,觑了她一眼,给云婶儿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两人就头凑在一起。
嘀嘀咕咕,云婶儿眼睛越来越亮,站起身,大手一挥。
“咱们在这儿能看见个啥?咱去钱会计邻居家!”
“走,我带你和小怡一起去。”
陈青怡笑眯眯的,跟上节奏,三人不大一会儿就到了钱会计东面的邻居家。
钱会计家房子跟东面邻居家更近。
“云婶儿,人家没人,咱们就进来好嘛?”
“那有啥,咱家家户户也没有锁门的,咱也没进去,你去搬两个板凳,我去把梯子搬过来。
我估摸着一会儿人就能到。
你们看见没,冯翠花那老娘们居然杀鸡了,啧啧,这还是怕闺女嫁过去受气。
这么聪明的两口子,咋养了那么个虎玩意儿。”
作为大猪圈八卦三大巨头之一,云婶儿是有两下子的。
迅速找到了吃瓜的绝佳位置,柴火垛后边儿,视野好不说,难得还很隐秘。
陈老太从兜里掏出松子塞给两人,嘴里吧唧吧唧,嚼的香喷喷。
陈老太别看六十多,人家牙几乎没掉。
也就过了十来分钟,顾家人就到了。
顾父,顾母和顾家大嫂。
云婶儿啧了一声,摇头晃脑,“不得了,我看今天这事儿得出岔子。”
陈老太撇嘴,“你们看那个大嫂可不像个善茬。”
陈青怡眨了眨眼,表示自己还嫩,没看出来。
出来迎人的冯翠花也有同感,脚步有些僵硬,扯着嘴角,笑得牵强:
“亲家来了,快进屋坐,天热,进屋喝点茶水。”
嫁姑娘,姿态一般都高那么一点。
可轮到他们家,却是气短,钱会计两口子昨晚差不多一宿没睡。
“婶子,叔,嫂子。”钱小兰羞羞答答走出来挨个打了招呼。
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碎花衬衫,黑裤子,特意打扮过。
光看模样,比春菊好看,可一个土地里刨食的穷泥腿子。
一个在公社吃商品粮有工作,家里还有在公社小学当主任的亲戚。
只要人不傻,都知道怎么选。
顾新华之前找春菊就是奔着这层关系,想等结婚后。
能使使劲儿,将自己调回去。
人永远不会检讨自己,过了一晚上,顾家就忘了是顾新华不要脸,脚踩两条船。
而是想钱小兰不要脸,勾引人,守不住裤腰带。
好好的喜事儿,办的膈应人。
顾大嫂上前一把握住钱小兰的手,状似笑得和善,嘴里不停地说:
“这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一定把咱们小兰当做亲妹妹。
家务啥的都不用担心,咱妈虽身体不好,但轻活还能帮着干。
我平时下班不累也都能搭一把手。
婶子,你们把小兰交给我家,你们就放心吧,来的时候新华也说了。
他以后肯定会一心一意的对小兰。
绝不会欺负小兰的。”
钱小兰垂着头不说话,面上一片羞红,心里还有点感动。
新华哥心里还是有她的。
冯翠花却是个精的,不好糊弄,啥叫家务不用担心?
咋的,全家人洗衣做饭还都想扔给她闺女一人咋的?
也是,她闺女没工作,又不能在家白吃饭,可不就要不停地干家务嘛!
听出了弦外之音,脸上的笑也小了很多。
“昨天我去我看你们家也不太大,等他们小两口结婚了,怕是住不下。
干脆这彩礼钱我们也不要了。
就拿这钱在大队盖一个小房子得了,新华以后来回上班也方便。
不用再起那么早。
特别是大冬天,也不用骑车遭那个罪了,在大队吃个菜啥的也都不用花钱。
挣的钱都能攒的下不说,小兰还能挣工分。
你们也能住的松快松快。”
顾大嫂很是心动,搬到村里好啊,那以后房子不就是她家得了嘛!
搬出来容易,再想搬回去,不可能,小心看了眼顾父顾母。
顾父觉得挺好,能让顾新华避一避风头。
昨天下午邻居就有闲话了。
顾母却不同意,觉得她儿子成了倒插门,养儿为防老。
儿子跑到了老丈母娘家,谁给她养老?
“亲家,也不是我们不同意,就是,哎,有件事儿我挺不好意思的。
昨好的给四十八块钱彩礼。”
“可你们也知道新华被打了。”
“看病就花了不少钱,也没找到那杀千刀的,钱都是自己掏。
别看我们住在公社,条件也没比你们强多少!”
“本来我昨天答应,是想和亲戚们借点的。
可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这手表钱还没凑够,手表票更是不好找。
所以彩礼钱吧,能不能再少点?”
在顾母心里,钱家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把盖房子多余的钱给钱小兰这个外嫁女补上。
没钱,还不是要住到公社。
到时候她可就轻松了。
偷听三人组看的津津有味儿,心里咂舌,简直是极限拉扯。
就看谁技高一筹,谁能稳得住。
与此同时,杨淑婷累的像条狗,好不容易打听着,到了农场。
悄悄塞了一包大前门,半斤红糖,五块钱才进去了。
当看到灰头土脸,瘦的跟麻杆,头发乱糟糟,挑大粪的赵佳柔,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小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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