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的肩膀微塌,身子仿佛是陷入沙发中央般,接过佣人拿过来的照片,打开的第一页,竟就是白惠跟傅霆的结婚证。
她像是打开故事书般,将往事慢慢展开细述。
“她年轻的时候,是不是长得也很好看?”她侧过头来,忽而一笑。
顾北笙点点头,照片里的女生,穿着一席纯白婚纱,脸蛋干净,线条流畅,眼眸温柔如水,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天地间被铺上一层白白的雪,世间都温柔几分。
而年轻时的傅霆跟顾北笙印象里的,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似的,眼神明厉,眉间蕴藏着处理不尽的事务般,给人的压迫感,隔着时空也能让人呼吸骤紧。
难怪这两兄弟,给人的压迫感,一个比一个强,结果全是遗传他们爸爸的。
而且从奶奶问这个问题的口吻来看,说明曾经白惠跟傅霆,也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以奶奶这种开明的性格来看,她也有过对儿媳妇格外满意。
“好看。”顾北笙点点头,也是说着真心话。
现在的白惠容貌也很精致,只是年轻的时候,还是让顾北笙着实惊艳一把。
最主要的是白惠,在照片里露出巧笑嫣然的笑容,太动人了。
“嗯,当时娶她进门,我别提多开心了,不亚于西洲带回你的时候……”
傅老夫人说的是真心话,毕竟她只有一个儿子,盼着早点看他成家。
娶回家的姑娘,知书达理,尊重长辈,最重要的是她满心满眼都是傅霆。
属于是理想中的儿媳。
顾北笙安静的听着,大抵那段时光也很美好,所以奶奶说起来的时候,眼底含着的笑意温和而怀念。
“她持家有道,也懂得照顾人,结婚没多久就生下擎钰,两夫妻都对第一个孩子疼爱有加,身为妈妈她格外疼爱,付出的心血,令我都叹为观止。”
闻言,顾北笙唇角微动,心头当时涌上的问题就是,那第二个孩子呢?
他有没有得到过父母这样的爱?
答案,不言而喻。
她也没有问,压下对傅西洲的心疼,接着听着。
“不过在西洲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人的问题很大,不对,应该说他们从结婚的时候起,就有感情问题!
哪有丈夫新婚几个月,新鲜感还没过,就要去国外出差的,甚至给我一种,自从娶了白惠进门,他就跟躲着家一样,就是不肯在家落脚,好像家里有吃人的怪物。”
这种情况下,身体本就不好的傅擎钰,只有妈妈照顾在身边,也不一定会心理健康。
顾北笙见奶奶顿了下,便问道:“那爸爸跟白惠的婚姻,是家族安排的,还是他们自己的意思。”
闻言,傅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同时也很不理解:“问题就出在这里,要是因为家族联姻,霆儿是被迫的,他有抗拒心理我还能理解,可偏偏他们是自由恋爱,是他自己带着白惠回家的。”
她以为,自己带回来的媳妇,应该是跟西洲一样,两人互相喜欢,恩爱有加。
顾北笙点点头,隐隐觉得白惠跟傅霆的关系,是最开始导致傅西洲心理疾病的问题。
尚未成熟的孩子们,是需要在呵护里长大的,而且因为缺乏安全感,会极度敏感。
又没有强大的内核去支撑,那么父母便是孩子最大的支撑。
问题是,共同为支撑的两人,在没有生下傅西洲时就问题重重,更别说给他良好的成长环境。
越是了解这些问题,顾北笙就越是烦躁,不自觉的完全站在傅西洲的角度考虑问题,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客观。
她甚至已经不再想听上一代的感情纠葛,只想知道关于傅西洲的种种。
“当初她带着西洲离开傅家的时候,爸是什么态度?”
提及此,傅老夫人眉头一皱,当即有些恼怒的意味,但是对着顾北笙,还是压了下去,没怎么表露。
“其实白惠怀上西洲的时候,就目的不单纯,都没想让我们傅家人知道,想自己一个人去生,后来霆儿知道后,有问她要过西洲的抚养。”
可是当时的白惠,在知道傅擎钰生病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变得无法沟通。
不仅仅是傅霆,连她说话,白惠也不理。
好像全世界反对,她都要一意孤行,甚至不让任何人插手。
傅家开始觉得她对待傅擎钰挺好的,为人母,也很负责上心,对孩子的疼爱教育都不错,所以一开始没有很强硬的要回孩子。
直到后面,已经开始发现傅西洲有些不对劲,特别厌女严重,刚接触的时候,连奶奶都不能碰他。
就非带了回来,傅擎钰的病,也找到了其他治疗办法。
但为时已晚,带回来的傅西洲,成了别人嘴里的怪胎孩子,谁也无法真正的进入他的内心世界,也不曾表露情绪。
顾北笙只想弄清楚,傅西洲的爸妈分别对他什么态度,这样更方便她对症下药。
听了这么多,她估摸清楚了一些。
或者,傅擎钰还感受到过些许父爱母爱,道歉不多,因为傅霆不着家,而母亲将他视为唯一,更容易出现令人窒息的爱。
傅西洲就更不用琢磨了,压根就没有感受过父爱,而妈妈赋予他的,只有畸形的意义。
傅老夫人也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仿佛周身散发着一股气气焰,无形中灼人。
“傅家亏欠西洲很多,我也很想有生之年弥补他,尽到家人该有的责任,我知道你是想治好他的心理问题,有什么事直接找奶奶,别怕麻烦。”
顾北笙眉眼微垂,看向奶奶满眼的真诚,周身的火焰敛收,唇角微动,露出一丝笑意:“嗯。”
虽然爸妈给傅西洲的爱不够,但是他的奶奶跟哥哥,似乎对他很上心。
意识到这一点,顾北笙心里稍稍好受些。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夫人,不好了,家里有新来的佣人,没见过二少,不小心碰到他,二少又把自己关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