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笙破门而入,因为哭过而通红的眼眶,微肿,此时蓄满暴走后的狠厉,看得人心头发麻。
秦淮川跟虞初慢了半拍,谁也没想到,顾北笙会这么突然的冲进去。
“小师妹!”
“二嫂。”
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一声,先后跟进来。
秦淮川在后面,只看到她纤薄的背影,隐隐在颤,仿佛在极力压制着怒意般。
而房间里的白惠,被惊吓后,下意识转过身来,按着傅西洲肩膀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
忽然间,眼前一道风流闪过,接着肩膀被一道重力推开。
像是锤子重重的落下来,将她推开几步远。
抬头一看,只见顾北笙就站在她跟前,眸色骤冷,带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仿佛铁了心,要为傅西洲跟白惠翻脸。
她忍不住的,只想帮西洲讨回公道。
开口的那瞬,房间的气温也骤冷无比:“就算你是为了治傅擎钰的病,才生下的西洲,我只想问你,傅擎钰是从你肚子生出来的骨肉,难道西洲就不是吗?”
“傅擎钰是你的孩子,西洲就不是吗?!”WWw.GóΠъ.oяG
原本是盛气凌人的质问,可是每句话,都像是从她心口里呕血而汇,她像只泣血的夜莺般,声线嘶哑而崩溃。
“你好好看一看!”她朝着白惠走近,只想看看白惠的眼里,究竟映出来的是谁的身影:“在你面前的,喊你妈妈的,祈求你能多分一点点爱给他的人,是傅西洲,不是傅擎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不是你制造出来的工具,他是人!他有生命!他有感受!
他也有血有肉,他这里!也会痛的!!!”
说话的同时,顾北笙的食指,重重的点着心脏的位置,像利箭戳到她自己的心窝里般,钻心的痛意,几乎要将她割裂。
她忍受不了。
宁愿受到那样对待的是自己,也不愿接受,这些事是发生在西洲身上的。
怎么这样?
怎么能对西洲,做出这样的事?!
秦淮川走过来的时候,英眉锁成一团,映着小师妹崩溃的面容,心中绞痛不已。
可是,这里必须要有一个人,还要保持着理智。
他伸手想要去拉住小师妹,想劝她暂时先冷静一下。
可顾北笙素手一抬,避开了他的手,直直的拽住白惠的领口,眼角的鲜红之意,直连着眉梢,一双眸里,暴戾如斯。
她暴呵一声:“你给我把每个问题,都回答得清清楚楚!”
像是一道惊天雷,骤然掀翻了整个房间般,呵得白惠脑袋一片空白,唇角抖动,却是一句话没肯说。
她是越是沉默,顾北笙的怒意更是暴躁,对白惠积攒多时的情绪,犹如一只猛兽,张牙舞爪的要挣脱出来。
顾北笙手中的力道不停的攥紧,白惠里面是一件新中式的衣服,本就是收拢的领口,很快就喘不上气来,脸蛋迅速涨红。
秦淮川额头直突突的在跳,伸手搭在顾北笙的细腕上,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对小师妹的心疼,语气很低的说了一句:“松手吧。”
可顾北笙怎么会听,她要听到白惠开口,才跟依。
“给西洲道歉!”顾北笙微抬下巴,眸光垂下来,如同刚出鞘的剑刃般,泛着瘆人的寒芒。
好似,只要白惠不从,她就会强行拖着白惠,去给傅西洲道歉般。
白惠紧抿着唇,眸光散涣的看向别处,始终不肯正面,面对顾北笙。
这无疑更加激怒了顾北笙,顾北笙手劲加重,将她重重的往前拉过来,正要拖着她去傅西洲跟前。
一道极其无奈的轻叹声,像是一抹幽幽的清风,飘进了被顾北笙怒意所充斥的房间里。
秦淮川抬腿,横在顾北笙的跟前,微微的低下头,声音低得几成气音:“你没看出来……白惠她也有,严重的心理问题吗?”
闻言,顾北笙抬眸,怔怔的看着他。
苍白的唇颤动几瞬后,缓缓开了口,声线哽咽:“为什么……”
话落的一瞬,她的肩膀随之塌下去,如同染血般的双眸,流露出茫然跟不甘心,所呈现出来的破碎感。
秦淮川的心,也跟着碎了。
即便是如此,秦淮川还是拨开了,她拽着白惠领口的手指:“她这个状态……你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却是说不出一句,能安慰到她的话。
像是拔掉了支撑着,顾北笙的那根线般,原先被气愤填充得满满的身体,骤然间,感受到莫名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身体也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上。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恨透了一个人,恨不得杀了他的全家,来报仇血恨。
费尽毕生心血追杀到他家,却发现他早就没有家人,此时正躺在病床上受尽折磨,奄奄一息。
那一瞬间,你明白,你所有的仇恨,都无法得到释放。
憋屈又痛苦,还会质疑毕生花费心血的这些时日,对你来说,又算得上是什么。
那傅西洲这一生,所受到的痛苦,究竟算得上什么?
顾北笙想不明白,也想不通,脑海传来沉闷的痛意,像是被谁给了一记重拳。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混沌间,听到虞初,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句:“二哥,二哥好像昏迷了,你们快来看看。”
西洲!
顾北笙瞳孔猛得放大,然后转身朝着傅西洲扑过去,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伸手托起他的脸蛋,他闭目静静的枕在她的怀里,冷白皮的俊脸泛着淡淡的光泽,漆发柔顺的散在他的额前,浓密的湛睫轻颤,极致的黑跟纯圣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无端显出几分冷清的凄美破碎。
顾北笙帮他把过脉,大致检查了身体的其他位置。
没有大问题,主要问题是他脑部受到冲击太大,应该心里太难受了,触发了身体自我保护的机制,在催眠的过程中,陷入昏迷。
顾北笙的眼泪,夹杂着微红血色,不住滚落。
俯下身来,轻轻的吻过他有眼睫,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碎了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