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
骂了半夜自己愚蠢的菡萏,不敢太靠近昭德殿正门,于是就在殿侧面观察动静,虽然心里有事,但坐在荷塘边的她太无聊了,还是打起了瞌睡。
听见有动静,菡萏忙睁眼看,见一个宫婢打扮的瘦小女子,偷偷钻窗而出。
“贱人!”
菡萏第一反应,就是觉得眼前的宫婢,钻了空子,占了慕白的好处。
“不对啊?她为什么要偷跑,不是该趁机,索要一个名分吗?”
带着满心的不解,菡萏仔细打量起,趁黑越走越远的女子背影,越看越觉得熟悉。
“鹿小舞!?……不会吧,她怎会出现在这?……应该是她……”
菡萏来不及细想,自己看的是否对?小舞为何会出现在昭德殿?
无论是不是小舞?菡萏又发现了一个机会。
从刚刚小舞钻出来的窗口,菡萏钻了进去,很快就发现,慕白平躺在榻上,依旧睡着。
除了身上盖的被子,盖的很整齐,榻上榻下都能看见,难掩激战后的凌乱。
已经过人事的菡萏,自然明白,昨夜发生过什么?她无暇其他,手上运出光芒,若慕白醒了,就随时将她打晕。
蹑手蹑脚走到榻边,见慕白依旧没有醒,菡萏轻轻掀开被子,就转进了被窝,然后将自己的衣衫尽褪,伸手扔到各处,同时,还讲自己的头发抓乱。
菡萏静静躺着,只等慕白醒来。
“啊!你!……”
随着慕白的一声大叫,菡萏也假装被惊醒,也跟着大叫一声。
“啊!”
龙腾和阴索听见喊声,直接现身在寝殿,一见魔王的榻上,还蜷缩着两手抓着被子,挡在自己的胸前,瑟瑟发抖,满眼惊恐的菡萏。
阴索忙出去,去拦住要闯进来的侍卫,维护魔王的声誉,是他们本职的职责。
龙腾没敢离开,确认没有别的危险后,识趣地转过身,但眼中闪着明显的狐疑。
被吓的跳到塌下,已穿好衣袍的慕白,回头瞪着也穿好衣衫的菡萏,厉声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菡萏哭的梨花带雨,“呜呜呜,魔王,难道……您全忘了”。
慕白一脸的不耐烦,“快说!”。
菡萏不敢太矫情,说出已想好的应答,“昨夜,小仙前来送茶点,魔王说心烦,让小仙……陪着一起饮酒,小仙不胜酒力,后来的事情……”。
慕白眉头蹙成了一个疙瘩,他记得自己喝醉了,然后抓了一个女子,共度巫山云雨。
原以为,自己又做了一个春梦,没想到竟是真的,自己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竟同床共枕。
酒后失态,让慕白无比的后悔,厌恶、恶心,尤其是无边的空虚,一股脑就涌上他的心头。
基本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的慕白,头蒙的根本无法思考,心虚气短不少,压抑着满心的愤懑,一脸不耐烦地对菡萏命令,“你先退下”。
“魔王!我……”,菡萏骨碌下榻,扑通跪在慕白面前,想要逼他给自己一个承诺。
慕白气的大吼,“下去!”。
菡萏泪如倾盆大雨,还想继续纠缠,见慕白脸色铁青,嘴唇哆嗦不停,知道他已经到了要爆发的边缘,于是没敢再逼。
反正木已成舟,自己也不急于一时。
“请吧”,对菡萏的不想离去,龙腾脸上难得有了表情,那表情是轻蔑和自责。
菡萏忙抓起地上的外袍,披散着一头乱发,流着眼泪,发疯般跑了出去,并且一直跑回自己的寝宫。
她就是让大家看见,自己被魔王给欺负了,她需要魔王,给自己一个说法。
脸面,相对于等到完美的慕白,那什么都不是。
真正的脸面,是当自己成为魔后,站在天下瞩目的小魔王身边,被天下艳羡时,让那些曾经欺负自己、鄙视自己的人,都嫉恨交加的时候,才是真正迎得了脸面。
望着榻上的一片狼藉,慕白一腔的怒气,无处发泄,哆嗦了手指,指着床榻上的被褥等,对龙腾歇斯底里地大喊。
“没用的东西,去,都拿走!统统烧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龙腾很明白,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因自己的掉以轻心,没有看好别有用心的菡萏,让她有可乘之机,趁着魔王追究,钻了空子,上了魔王的榻。
在这之前,魔王就吩咐过,不想让别菡萏打扰自己。
见慕白发雷霆之怒,龙腾哪还敢耽搁,忙去收拾榻上的东西,洁白锦褥上的几点鲜红,让龙腾腾地红了脸。
慕白也正巧看见。
他突然就想起,自己身子承欢的女子,曾发出痛声的呻吟,她应是将自己的处子之身,奉献给了自己,所以才留下那几艳红。
那时的自己,是那么的酣畅淋漓,那么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是酒精的威力吗?不像啊,那时自己,感觉好爱身下的女子,爱的入骨入髓。
那女子曾伸手,替自己擦了额头上的热汗,温柔而多情,她的手臂纤瘦而白皙,她手臂上……好像有伤。
“不对!”,慕白发现了异常,不禁低声出口。
慕白想看清,身下女子的脸,却发现明明近在咫尺,眼前却是一片晃动的影子,连女子前臂上的伤,具体在哪个部位?是什么形状?都压根也看不清晰。
“那不是菡萏的手!?……”,一个念头闪现在慕白的脑子里。
每次,菡萏给自己送药或敬茶,都会有意无意地露出,她鲜藕般嫩白的手臂,她手臂洁白无瑕,根本没有任何的伤。
“等等!”
听魔王喊,龙腾抱着被变小的一堆被褥等,忙站住脚,回望着一脸复杂难辨的慕白,等待他进一步的安排。
慕白犹豫了又好一会儿,才有些支吾地开口,“你,你,先将那……锦褥,留一留”。
“是!”,龙腾不明白,慕白为何会突然变卦,但他还是满口答应了。
但龙腾回来,要搬走厚重的床榻时,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声,“魔王,这榻,也烧了吗?”。
龙腾之所以这么问,那是慕白非常在意,在他“死去”的一万多年,大王子成烈给保留下的原样陈设,他连不甚摔坏的茶杯,都让小心保留着。
对睡觉的榻,更是爱护有加,被褥已经破败不堪,早已不能用了,但他让按照原来的样子,重做了一模一样的被褥,在他睡觉的旁边,始终放了另一个同样的枕头。
只有龙腾等几个老人,才知道那个枕头位置,是小舞小时候睡觉的位置。
曾经的两个少年自从相遇后,始终同吃同完同学习,因小舞后来的死缠烂打,后来竟同睡在一起,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这样,他们一起渡过了七千年。
慕白回头望着,雕龙刻凤,已是相当陈旧的大榻,心中竟有浓浓的不舍,他自是以为,那是自己从小睡大的地方,所以才会不舍。
慕白悔恨交加,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像自己的父王母后一样,找到自己最爱的人,然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然,自己也会把干净的身心,都奉献给自己心爱的女孩。
“该死的女人!”
觉得自己坚守的信念,竟一朝被一个心怀鬼胎,自己不了解,也不喜欢的女人破功,慕白恨的简直咬牙切齿,也更是后悔不已。
一想到自己破身,竟是,慕白立马又觉得心中厌恶,也
“烧了!”,慕白气呼呼地回答。
愣愣望着龙腾用法力,将沉重的大榻变小,然后移动时,慕白感觉自己的心蓦地一疼。
他是真的不舍啊!
但是,榻上有了那个讨厌女人的味道,自己不想想起她,只能隐痛割爱。
慕白实不知,自己的不舍,是因为在这个榻上,曾和自己一直睡着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小姑娘,那是他一手精心养大,教导她成人的,自己的聪明可爱的小姑娘---鹿小舞。
但是现在,他把她给忘了。
而让他忘记她的,就是小姑娘自己,因为她被种了无法解开的诅咒,她不想拖累他,想让他开始新的生活。
叹无常事弄人,怜有情人梦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