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灶台往里过去是一口大缸,估计比司马光砸的那口还要大上许多,五个小不点都可以妥妥塞进去。也是被一个木盖板盖着,盖上放着一个葫芦瓢。
再过去是一大一小两副水桶和一根扁担,小的就是小家伙昨天提去浇水的那个那般大。
再往里是一个齐腰高的矮柜,顶上放着一块砧板,砧板右侧摞着两个粗瓷碗,并一副筷子。
台面下方是镂空的一个柜间,再下面是两层简单的置物架。架子上放着一个木盆还有一些菜,应该不是门口菜地的那些。
门口正对的里墙边是一个和堂屋里一样的六脚架子,连上下的木盆都像是复制粘贴过来的。
这就让冯时夏纳闷了,她看看手里的盆,又望望对面那些。这里这么多盆,小家伙费那么大力气从那边搬一个过来干啥。
话说,这家里的盆是真的不少,往右边的角落又是一个更大的盆。莫不是这家就是卖盆的?冯时夏抽抽嘴角。
她专心打量着房子,根本没注意到此时那个小家伙已经从屋内提出一个小桶出去,又空手回转到屋后的棚子那,抱了满怀的干草过来。
小家伙颇为熟练地凑近灶孔都准备开始点火了。
“噌——呲——噌——”不间断的几声异响传来,冯时夏才扭头发现小不点的动静,她放下手中的木盆凑上前去。
小家伙正撅着屁股、低着头、伸着手凑在火膛前,拿着一片什么东西在左手的一块石头上擦过,几次过后,有火星迸出,接着那火膛里的干草上就有几缕青烟冒出。
只见小家伙小脸又凑上去,鼓足了腮帮子开始往里吹气,很幸运,马上就有火苗冒出来了,火苗点燃了干草,燃烧得很快。
小家伙脸上的喜悦表情冯时夏还没瞧够,他已经立马调转身子从身旁的柴堆里抽出一些枝条搭上去,过了一会又有条不紊地添上了大木柴。
冯时夏被这一套点火程序弄的有点惊,这里怎么连火柴都没有啊,至少姥姥家里灶膛点火还是用打火机或者火柴的。
小家伙看火已经点起来了,又忙开了,哒哒地又跑到矮柜边,踮脚捧下一个碗。
接着又推开柜门,把碗放进去。愣了两秒,往冯时夏这看了一眼,又嗖嗖地双手在里面一阵捣鼓后,拿起碗在里面挖了些什么出来,又把碗放回台面上,双手进去又是一顿操作,再关好柜门。
冯时夏本来看他跑走有点傻眼,心说你这就干烧啊?
揭开盖子一看,才发现里面有大半罐的水。
又看他捧着碗到那口貌似是装水的大缸边,小心地在碗里翻动了一会,像是在挑拣什么。之后才将大缸盖板推开一个口子,舀出一些水到碗里。
冯时夏没有过去,不过从他的动作分辨出小家伙是准备清洗什么东西,看他又跑回矮柜边将水倒进下面的那个木盆里,之后又重复一次。最后又舀了些水进碗里才往冯时夏这边过来。
冯时夏这才看清他捧着的青灰色碗里装的是米,不过颜色看起来没有自己常吃的那样莹白。
这小家伙是在生火煮饭?自己煮?这也太能干了吧?这家人出门饭都不煮也不留的?让小家伙煮?
不过这分量也不够几个人吃的吧。
让小孩做饭虽然算不上虐待,可这锻炼人也锻炼得太过了吧。像他这么小的孩子好些都还在等着喂饭呢。
再说,就算是成年人也好些都不会煮饭做菜的。
冯时夏的心又开始一揪一揪的了。
小家伙把碗放上灶台,又跑去看了眼火,发现还好好的,就又从灶台旁拿过一块抹布,准备去端那个小罐子。
没看见就算了,这看着可不能任他去端那烫得不行的罐子,自己便伸手将抹布拿过来,迅速将罐子从火上移开,却不知道要放哪里。
小家伙指指地上的木盆,冯时夏了然地将里面的水倒进去,直到小孩示意她倒光。
然后小家伙又捧着他的碗过来了,将洗好的米和水都小心地倒进罐子里,好生瞧了瞧,又跑去水缸准备舀水。
冯时夏也低头一看,毕竟也是自己做过好几年饭的,煮饭多少水还是能把握住的。
确实少了些,等小家伙把水舀过来,一股脑儿就想往里倒的时候,冯时夏想果然还只是孩子,连忙伸手拦住了,接过来自己放好适合的水量,然后将瓢又递回给小家伙。
小家伙看冯时夏只加了那么一点点,嘴巴蠕动几下想说什么,又闭嘴了,将剩下的水倒进木盆里。
冯时夏自发地知道接下来的步骤,把罐子端上去接着煮饭呗。
小家伙看了眼她,又去水缸舀水了,小心地试了好几次,将水配到他觉得合适的温度后,把瓢放回原处,水缸盖再推回来。
冯时夏之前看他那么急切地想跑过来,根本没想到是为了烧水做饭。
等会,小家伙想端起木盆出门?
不在这洗?还要去那边屋子?
她试图阻止在这雨天里打算跑来跑去的他。
“……¥¥……¥¥”可小家伙却急急说了长长的一串,还拉扯着冯时夏出门。
无奈,冯时夏只得顺着,又端起半盆水出门,居然看见门口多了一个小桶在院子里接雨水,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家伙悄摸摸地干了这事。
而这次也没法夹着小孩“飞”过去了,小家伙回望过来的眼神里也有点失望的样子,不过他很快就自己冲到大门前的台阶上,顺利到了屋前。
冯时夏这边也从原路跨到对面。
小家伙在侧屋前招招手,冯时夏几步过去,然后被推着往里走了。
嗯?嗯?嗯?这进主人家卧室真的不太合适呀,迟疑的步子还是抵不过身前人的倔强。
进了屋子,发现这间卧室也是简陋得很,不过好歹比之前的堂屋和厨房亮堂很多,因为这有两个对开的窗户。
门旁就是一张很简易的木板床,铺着薄薄的靛蓝色褥子,一床蓝灰色的薄被像是简单地折了两下堆在床中间的位置。
床头墙角处有一个木制枕头,这还是冯时夏第一次在博物馆之外的地方看见这种枕头。
这枕起来真的不会脖子越来越痛吗?她深度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