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进屋子也不能去外面的三娃,蹲在被褥中间的三角空档里聊天。
“这花好漂亮啊!”二毛伸手要摸那茶花瓣。
“不能摸的,你手好脏的,摸黑了怎么办?”小豆子一巴掌拍掉二毛的手。
“二毛,你等等哦,我给你擦一擦就不脏了。”于元见二毛突然很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到身后,想起之前夏夏对他做的,从布袋里拿出帕子给二毛仔细擦了擦。
二毛看着轻声细语的阿元,感觉又回到了他们还一起玩的时候,不,比那时候还要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终于促使他说出了憋了快一上午的话:“阿元,你的牙有一个没了。”
“啊?牙掉了,吃饺子的时候掉了。”于元回道。
“牙掉了?我的牙怎么没掉?痛不痛啊?还能吃东西吗?”二毛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牙齿,确认都还在可舒了一口气,而后又关心道。
“嗯,开始有一点点痛的,后来不痛了。你不要吃饺子啊,掉了还可以吃东西的,哥哥说以后还会长的呢。”于元很努力地回答着二毛的每一个问题。
“啊?会长的吗?像谷子一样长吗?里面有一颗种子吗?以后长很多牙吗?我看看。”二毛既遗憾又庆幸自己家是不可能吃饺子的,他十分好奇牙窝窝里的种子是什么样的,凑过去于元嘴边瞧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来。
“你傻啊,种子肯定要盖住的,现在小肯定看不到的,等以后就长出叶子了。”小豆子十分鄙视二毛的没常识。
“哦哦。”再一次被怼了的二毛不敢随意发言了。
“阿元,给我也擦擦。”小豆子十分眼馋小伙伴的漂亮帕子,不怎么脏的两只手也抬得高高的,两只大耳朵兴奋得一抖一抖的。
“于大哥对你真好,给你买糖吃,给你做饺子吃,给你摘漂亮的花,给你做漂亮的袋子还给你做漂亮的帕子,”二毛还是忍不住羡慕道,一一细数,最后说明重点,“我爹就不会这样,我大哥也不会,我二哥也不会。”
“我爹娘也不会,我大哥也不会,我大姐也不会,我奶奶也不会。”这会的小豆子立场完全倒向了二毛一边,难得地认同道。
“不是大哥做的,是,”于元想起给他做这些的那个人,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警惕地望了下四周,没看见大哥,但还是决定用其他词代替,指指一旁的麻绳道,“是嗯嗯做的啊,小豆子知道的。这个也是嗯嗯做的。”
“哦哦,是,是嗯嗯做的。”小豆子秒懂。
“嗯嗯是谁啊?”二毛没反应过来。
“嗯嗯就是嗯嗯啊,你真傻!”二毛再次被嫌弃。
“嗯嗯”——冯时夏这会跟在老人身后,边做边努力用脑子记录着数据。
老人起垄比较奇怪,不是她以为的一条细垄再一条细沟,老人开出一条条约10厘米高的垄,垄宽和垄距都有40厘米的样子。
她猜想这么宽的垄沟里老人可能也打算种东西,不然一半的地都空着,太浪费地了吧?
然而事实是,老人只在垄面两侧刨出两排坑穴,同一排的穴距大概15厘米。她被交予的任务就是挽着一篮子花生米,跟在老人后面点种。
孟氏在前面开了坑,让女子撒花生种子,这点事应该没有任何难度的,可是她还是高估了一个连锄头都不会用的人的种地常识。
她折回去覆垄时才发现每个坑里都只有一粒花生米,这可真实在。
只得自己抓了一大把重新多补上一粒。
冯时夏看到老人的动作后既脸红又很是不解,为什么一个窝里要放两颗花生米,一起发芽岂不是挤着了吗?还会彼此抢掉养分。
但她直觉老人应该是对的。毕竟人家种了半辈子的地,比自己这种想当然肯定有根据得多。
她看老人给花生又盖上了四五厘米厚的土,她再次疑惑了。这么厚的土,芽还能冒出来吗?
想想自己上次种的姜蒜,都只覆了薄薄一层土,心里很是不安。
于长将那分空地重新松了下,拌入灶灰,平地开好条沟,估摸着东叔那边差不多了,便回家了。
到院子里还奇怪怎么没见着几个孩子,喊了两声才见人一个接一个从被子里钻出来。
“阿长,三间屋子都弄好了。正常半年内是不会再漏水的,如果有哪里漏你再找我,”那头江树东也刚好完事了,走过来扒拉拢换下的茅草,想想又道,“你这屋子,当时起得仓促,屋,到时再好好整厚实些,以后就都不会漏了。”
“行,到时我再找您。”于长觉得确实是要整好,打算等春耕过去东叔闲一点了再说。
他从灶房里端来一盆水,并从怀里掏出钱袋问道:“东叔,您快别忙活了,赶紧洗洗手吧。那些废草我等会一并收拾就行了,您算算多少钱,我数给您。”
“欸,别了。就补两个洞要什么钱,这草也不是花钱买的。再说也是我当时没给你整好。”江树东摆摆手道。
“怎么能这么算呢?我相信东叔当时收的也不是那种屋了,这都三年了,总不能让您管一辈子吧?我这耽误了您半天功夫不说,这茅草不也得废功夫去割、去晒、去编嘛。大毛那娃子都没出去玩,也在屋里帮着忙活了好久呢。”虽然东叔是好意,但于长是万万不肯这样占人便宜的。
“那你给个十文八文的就是。”江树东无所谓地道。
“东叔快别开玩笑了,您出去一天光工钱就得挣好几十文呢。这样吧,您看算上草帘的钱50文够不够?”于长苦笑着数出50文递过去。
江树东觉得还是不该拿这么多,伸手数过来20文,梗着脖子硬气道:“哪就要得了这么多?别啰嗦了,我拿20文就行了。”
于长觉得自己还是占了莫大便宜,便出言邀请道:“那东叔,您看都这个点了,就在我家吃饭吧。虽然我这也没有什么好菜,吃个饱饭还是能成的,您别嫌弃。”
“阿长啊,你这人就是忒客气。我本来也不想跟你客气,但下午还得去昨儿那边呢,大郎早上就过去了,我回去还得准备点东西。再说大毛在家也已经煮好饭了,下次吧,”江树东就着水盆洗了把手,又转头喊道,“二毛,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