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夏因为心底到底还是记挂着鸡蛋原料的问题,比往常去县城的隔天起得早,可她醒来时又是没见着小家伙了,第二回了,哪都没人。
她心里可真是纳闷了,这么大早那孩子到底能去哪?串门也没有这么早去的啊,再说那孩子根本也不爱去别家串门。
心里有个问题,总是不舒服,她还是往竹林和地里转了一圈,没瞧见人。
摘了两把生菜和一颗白菜,地里的葱也不多了,她就没连根拔了,掐了些从叶就算。
只是不知道这葱能掐几茬,以往从没关注这些,不知道葱是用种子还是什么种的。
快到三岔口,听见不远处有跑动声,急促又带着点节奏的。她矮身往灌木旁躲去,透过枝叶的间隙暗中观察着。
没几秒,那人影就出现了,1米左右的个头,头上一撮胡乱的黑发在清晨的风中肆意招摇着,欢快得很。
这小孩,什么时候跑村里去了?还是去找“肚仔”了?
总不可能是跑步锻炼身体吧?
她已经调教出一个运动狂人了?昨天他们还走了好些路呢,就算脚没有磨破受伤什么的,应该也是很累的啊。
“阿越!”
冯时夏故作淡定地现身叫住已经快跑到她前头的人,既然不是别人,她这样躲着还真怪猥琐的。
这场景像极了她第一回偷偷跟在小家伙身后的样子。
“夏夏——”于元意外地在半路看见本该还在屋里睡觉的人,踮脚指向冯时夏的肩部,“那里还痛吗?”
他昨晚睡着前都还听见夏夏翻来翻去好似不太舒服,偶尔还抽气一声。
冯时夏已经似乎很容易解读小家伙的意思了,一眼就明白小孩问的啥,微笑摇摇头。
确实不那么痛了,可能伤口已经有点耐受度了。
“回吧,早上都还没[吃饭]呢,别跑了,知道吗?”冯时夏理理小孩鸡窝似的头发,牵起人的手配合控制着步速。
“哦。”于元反正不管夏夏说的是什么,他都乖乖点头应声就是,捏紧夏夏的手掌,仰头笑得极灿烂。
夏夏好像在等他回家呢,好像出来找他了欸,不管他去哪,家里总还有人在想着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好开心啊~
“想去远方的山川,
想去海边看海鸥,
……
喜欢看你的嘴角,
喜欢看你的眉梢,
白云挂在那蓝天,
像你的微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
像春天的花一样,
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
统统都吹散。
……”
伴着冯时夏轻快的哼唱,俩人踩着不知从哪飘散过来的花叶一路往回走。
回去理好要清要晒的,开始每天必做的广播体操锻炼。
冯时夏这回已经不那么担心小家伙记错关键动作了,毕竟上次又练了几遍,便跟他平行在一线,为了方便观察他的动作是不是标准。
小孩的记忆力还是可以的,现在已经能独立完成七成以上的动作了,虽然小胳膊小腿,但是也比划得像模像样的。
早饭该吃什么,冯时夏有点愁了,以前自己的早餐,包子馒头、各种养生粥、豆浆油条、米粉面条、面包煎饼等等,自己做或者出去卖甚至叫外卖,想吃点什么都随意,品类丰富得很。
而如今什么都得自己动手了,经济受限、食材受限、工具受限以及手艺赶不上,很多东西都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每天来来回回都是稀粥配酱菜,或者烤红薯、煮红薯,稍微好点的时候摊个鸡蛋饼、下个面条,但真的也有点腻了。
想必小家伙连续几天喝芝麻糊也有点腻了吧。
于元若知道他的夏夏这会儿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的。每天都有白米粥、白面条、甜甜的糊糊或者还有鸡蛋,这是多么好的日子啊!吃得这么好,怎么会腻呢,永远都不会腻的!
可冯时夏虽然现在无力凭空变出一些不现实的食物来,但总是要稍微扩一扩菜单的。
想来,豆浆的话,如果有石磨就能完成,有钱就能实现了;面包的话,需要烤箱,虽然这边没有电,但还是可以用火炉的方法烤制,也不是完全实现不了;米粉的话,最起码得有漏勺模具,自己做确实步骤繁杂;而目前最可能实现的,应该还是包子馒头和煎饼等。
这边有没有酵母粉卖她也不知道,但既然市面上有包子卖,至少有能发面的东西,只是现如今她沟通不方便,没法找到渠道购买。
那就还得想别的办法发面。
以前倒是在网上看过,还有能不用酵母粉、小苏打或者泡打粉做馒头的方法,好像叫做老面馒头。
当时也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大概的印象是揉一块面团放一边发酵成面引子,然后利用这块面引子里的酵母发新的面团,然后加一些碱中和掉里边的酸味便可以了。
好些人都说真正的老面馒头做出来比外边的酵母粉馒头发出来的要香,不知是真是假。
但今儿她就打算亲自试它一试。
碱面这边也没有,但听说碱水也是可以的,反正她记得以前老家那边街头大早上总也有卖碱水粽子的,那东西弄上去整个粽子都棕黄棕黄的。
不过那味道确实也不错。
而这个碱水的话,最传统的就是草木灰水了,小时候只当懵懂,大人做的东西,只顾吃就行了。等到后来上学了,才知道其中的些许道理,但是,她曾经也感叹过草木灰这个看起来特别脏的东西,怎么能加入食物中呢?
可偏偏它能用来做碱水粽,做灰水馍馍,还有清明祭奠时总会分到的一种糯米粑。
看起来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是人们一代代传下来的古老方法。
不过,如果用科学来解释,确实没有什么脏的。毕竟是纯天然的植物燃烧的产物,加水滤掉杂质澄清后基本也就是单纯的含有化学元素的溶液。而它和纯化学溶液的区别只在于后者提纯得更精而已吧。
反正是可以入口的东西,她今天就想试试它到底在馒头上管用不管用。
毕竟她小时做馒头已经有精纯的碱面来中和了,不知道那会是不是老面馒头,但是味道也不能说很好,有些做得一般的摊主,那馒头吃着还是有点涩口或微酸的。
所以她没有真实见过将灰水做的碱水用在馒头上的,心里也挺忐忑。倒不是怕吃坏人,只是担心糟蹋了自己和小家伙好不容易挣回来的这点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