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夏深觉自己今天的收入可能一分都捂不热，她有点懊恼自己还没适应过来的消费习惯。明明都还说要还债和攒钱的，可现在几乎次次空袋而回，花起钱来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还跟以前刷卡或扫码一样一样的，拿东西付钱毫无压力，一点没去想花了这些还能剩几个子。
这样下去，她再努力赚都追不上自己往外花的脚步啊。
可她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把钱很用在刀刃了，无必要的她都没花，已经在心里清除掉了好多加购加收藏的商品了。并且大多东西她都是比价过的，尽量都挑便宜的了，真不是随便买的。
可现实就是她的钱还是一个个拖家带口地都离她而去全跑进别人的口袋了。
秦艽一感到周边氛围的异常，就直觉望向门口了，前日尹医师刚说，哑娘子来给师傅送菇，让他收了。
这没隔两天，没想到人又来了，只是那眉头紧锁的样子，像是碰上了麻烦？
“小娃娃？”
“大哥哥！今日你没出去玩儿啊？”于元看见熟悉的人，十分自如地打着招呼，学着村里大人的语气。
秦艽一下子被逗乐了：“哈哈哈~哥哥不在医馆的时候可不是出去玩，是出去给人看病的。”
一旁的宋黄柏闻言也是勾起了嘴角，好奇问了问：“听说你们在县城摆了个摊？”
“嗯，阿诚哥哥帮我们用凳子搭了桌子，那里好多人来跟夏夏换东西的。”于元双手比划着台面的样子，兴奋得很。
“真的啊？那可真是好，今日是还有蘑菇来卖吗？”秦艽也替他们高兴。
“今日没有的，大哥哥。你不知道吗？下雨了才有蘑菇的，天晴蘑菇不长的。”于元一本正经地给这个好像什么都不懂的大哥哥科普着。
宋黄柏好笑地一拍自己小师弟的脑袋，跟着道：“你说得对。”
于元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他说的是对的。
顺嘴说的话根本没过脑袋，秦艽神情有点儿尴尬：“那你们来医馆抓药吗？狗狗的药不够了吗？还是你们哪里不舒服了？说给大哥哥听听。”
于元想了想，踮起脚指着冯时夏的肩膀处就道：“嗯，夏夏的这里都红了，流血了，破了，肿了的，好痛的。”
冯时夏看小家伙现在见到熟悉的人每每都能聊上一阵，也都放任他讲完。任一个小孩自由发挥，风险也是有的，被有心人套路了，很可能就暴露了她是个外地来的陌生人以及不是哑巴这些事了。
不过既然小家伙他们在村里就很护着她，她更相信这小孩不会轻易地透露她的一些事情。
真要被别人知道了，也没有那么糟糕，她能装傻充愣。正主是真糊涂了，别人一时半会也拿她没办法。
不过，蘑菇之类的话题过后小家伙又提到她，看他指的地方冯时夏也知道两人在聊的什么了。
对小孩儿记挂她的这份心意，她心下是很受用的，但买药真的没必要了。狗子用的那瓶伤药真的有效果，钱得省着点。
冯时夏忙冲两人摇摇头，忽略掉小家伙嘟起的嘴巴，从背篓里拿出这次带的东西递出去。
经历过一次，秦艽已经能看懂这回冯时夏表达的意思了：“还是给师父的呀？那这回师父在呢，我去叫他，看他收不收。”
“这秦医师帮人还是没帮错的，哑娘子这都不是第一回来送东西了。虽说伸手帮人一把本就不是图那点东西，可自己做的事别人都记在心里，这就让人舒坦多了。”
“是这个理。”
“上回听说送的自家做的糖块，后来在菜市街那儿就有人瞧见哑娘子在摆摊卖了。不知这回又是啥。”
“唉，别说，这事我知道。晌午我那小孙子回来，就闹了好一阵，说别家跟他一起玩儿的小娃子有糕吃，自己家没有。这我能让他闹起来？带到糕点铺子让他选，他愣说都和那种不一样。闹得狠了，他奶又寻到人家里问，才知道那糕就是人家今儿刚从哑娘子铺子上换的，200文一斤。”
“蛤？这哑娘子摆个小摊，都能卖上200文一斤的东西了？还真有人买？小摊上的，值那个价吗？”
“那你是不知道，不止有人买，还都卖光了呢。听说那糕原本哑娘子是不卖的，人磨了好久才让哑娘子松口答应做的，今儿拿来也就刚刚那么多，当场就分光了。再没多一份卖的了。”
“这么赚钱？怎不多做些？这——”
“人家又不傻，听说是难做着呢。”
“这倒稀罕。你这说得我也想尝尝了。这，莫不是哑娘子今日给秦医师送的就是这糕吧？”
“应该就是吧，这哑娘子可硬气，上回齐船主要帮她出药钱，她不都没答应吗？愣是写了借条，结果转两天就自个儿做起生意了，有点意思。”
“之前就说这哑娘子不是一般人，现今看来是越来越出人意料了。”
“那可不是，全县城还能再找个这样的来么？听说上回好几个城卫队长也去给她撑台了。”
“嘿嘿，你们说得这般厉害我可不管，我就想等等看那糕~”
秦常山其实有些不乐意，他这人，做过的事就不后悔。虽说误打误撞是给哑娘子破了两回例，可他一点也不希望对方把自己当恩人供着。
治病救人是他的本分，再说他也就给孩子瞧了回牙，真算不得什么要命的大事。至于狗的那事，跟他本人也沾不上边，非说，他也只是表示了个态度。
再怎么感谢，有一回表示心意也就够了，回回都来，那他成什么了？这医馆成什么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哑娘子为人做事脾性特别，心肯定是一番诚心。他打算好好跟人说说，让以后别再送这些个来了。
可刚走近门帘，就听到前堂这一阵议论声。
“师父啊，那糖块你如果吃不惯，这回就也都分给我和师兄吧，我们年轻人牙口好。200文一斤的糕啊，那应该很好吃的啊，我——”秦艽跟在后头听到这话，忍不住就心里痒痒的，“得吧得”地连步子都忘了停，差点撞上秦常山的背。
“咳——哼！”秦常山转头给了人一个暴栗。
冯时夏见得老大夫出来，自动给那不苟言笑的人加上了一层滤镜，鼓上勇气就将三个大纸包双手递上去。
还牵过小家伙给老大夫正式恭敬地表示谢意。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收的秦常山，感觉自己身上集中了好些视线，尤其背后的那道，灼热得惊人。
抬眼往周边一扫，见一惯沉稳的大徒弟也心思浮动地往这边觑了两眼，馆里其他的医师和药童也都往这边看着。
更别说那些其他好事的闲散人，直接就凑上来了，不自觉就围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