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诚却脑海里闪过什么,他急急地张口:“不,不是,不是,是阿姐让我闻,闻,闻那人,药,药,阿姐让我闻味道,哦,他身上和嘴里都没有药味!”
冯时夏眼睛一亮,她只是那么一猜,没抱太大希望,却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你是说这小子根本就没有吃药?!”麻子接口道。
“可这老婆子说吃了两天药呢,一般人吃个两天药嘴里的药味肯定很重。”刘达点点头。
“哗~”周围人又开始沸腾起来。
“那这婆子不是说假话了?”
“她儿子可能根本就没看医师吧,张口就是五十两,果然是来讹人的。”
“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吃出来的病或者本来就没病,他们才一直不敢看医师?”
“我看就是的。”
“可你们瞧着他一直捂着肚子,那样子,不像是装的,应该是肚子里有啥毛病的。”
老妇人眼神一闪,阻拦着不断想凑近确认的那些个人强自辩道:“我儿出门换了衣裳又漱了口的,哪还闻得到什么药味?你们一个个都走开点,要是把我儿子碰出啥事来,我要你们赔命!”
可这会儿这说辞却怎么都说服不了这帮人了。
“你儿子身上的衣裳又脏又皱,隔这么远我都能闻到味道了,这叫换了衣服的?当我们瞎啊?”
“就是,你儿子一张嘴刚刚都差点把人熏死了,那叫漱了口的?当我们傻啊?”
“看她那样,还想讹我们呢?张口闭口说你儿子要死了,我看就是你巴不得你儿子死了,这样便还能冲人哑娘子再多讹五十两吧?”
“真是毒妇,儿子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叫医师看,也不给吃药。一点不顾儿子死活,倒是借着这机会来哑娘子这儿讹钱了,好精的算盘啊!要不是哑娘子刚刚心好,你儿子这会儿都晕过去了,这人刚还不给她儿子坐呢!”
“你们瞎说什么?!这人才是害我儿的凶手,我儿都是被她这小娘皮弄成这模样的。证据样样确实,刚刚她自个儿都承认了!”老妇人似是惊怒万分,又万般无奈道,“什么药味不药味
的?我家里的钱财都因为付诊金药费掏空了,今日都没钱给我儿拿药了,哪还有什么药味呢?”
可惜这会儿确认她在说假话的人不少,大伙叽叽喳喳讨论一轮又说起之前冯时夏提到的疑点,怀疑她的人便更多了。不说真相如何,至少这人肯定不是什么为儿而来的慈母。
天平终于开始往冯时夏方向倾斜。
只是这老婆子虽然不同意叫医师来现场查看,却愿意去集风楼,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担心被揭穿的样子,而她手里那两样证据也经过哑娘子本人亲口确认了,大伙觉着这小子可能吃坏了肚子是真的。
但这老婆子很可能根本就没花钱给自己儿子治病,更不可能耗尽家财,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讹多一点钱,毕竟五十两有的人真的一辈子都挣不到。
大家纷纷谴责这老婆子只一心要钱却不顾儿子死活的无耻行径,但这根本无法帮哑娘子脱罪,哪怕是让五十两变少一些。
冯时夏见时机差不多了,拿来称,在一两的位置比划了下,又指指那块剩的糕,接着画了第八幅画。
画上先是她平时切的一两糕的等比例大小重现,都没半个巴掌宽。
右边再画了两个人,一个人一口就把它吃下肚了,旁边的油纸包里已经空空的了,另一个人吃了一些,还剩了一点在外头。
她托起之前照着原来那块糕的大小捏的纸团给周围看画的人看,反问般地看着他们。
接着拿起笔在第一个人处打了勾,在第二个人处打了叉。
“啊,又涂了。”
“这是说吃这糕不可能剩下来?”
“哎哟,就是啊,一两糕能有多少啊?你们看看,就这么点子,就是我孙子两口都没了,更别说这小子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可能还剩这一点呢?”
“是啊,哑娘子这糕那么好吃,哪个买回去都已经吃了还不吃完特意剩下这么一点?莫不是故意留着来讹人的?”
大伙倒吸一口气,觉得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之前所有的不合理串联起来,仿佛都合理了。
那这样的话可能今日这事就是有预谋的了,就
算到了集风搂,哑娘子这边也能有理由辩上一辩了,哪怕这糕真让人坏了肚子,应该最多也就赔个医药费就行了。
赵弘诚也想到这一点,面上终于有了点喜色。
“真是胡说八道,我儿子都吃到肚子痛了,难道还会再吃吗?你们怕是傻吧?”老妇人嗤笑道。
“你儿子是吃了立刻就闹肚子的?这糕这么毒?那哑娘子刚刚也吃了,大伙都看到了,怎么到现在都一点事也没有?”秦艽始终记得师兄说的话,要是急性的,一般不太可能单单一个人出事,而这俩人哑娘子根本又不认识,更不可能有特地毒害人一说,那么要是真的就肯定没那么快发作,如果真没那么快,这和哑娘子说的就确实矛盾。
就是他,一口气吃半斤糕都不带停的,怎么可能这人一两都吃不完还会剩呢?
“是啊,哑娘子刚刚也吃了糕啊!”
“小医师?你要不要给哑娘子看下有没有事?”
“不是,既然哑娘子说那糕不可能是剩的,说不准……”
“他们肯定是故意留了来害人的,也许那糕没问题?”
“难怪哑娘子刚刚那么大胆就敢吃。”
冯时夏果然拒绝了秦艽的把脉,重新拿起画笔,画了第八幅关于眼前这两人的画。
“太阳在下边,是上午。”
“哑娘子这是在卖东西?这些人是谁?”
“啊,哑娘子刚刚的意思是她画的是在发东西?”
“是在发这个糕?”
“这俩母子怎么躲在这里?”
“他们在偷看!”
“啊,你看,这人过来跟他们说话了,还给了他们一块东西。”
“这个人跟刚刚领糕的一个人是一样的。”
“啊,我知道了,哑娘子的意思是这人在上午到哑娘子这儿领了把糕后给他们的。不是他们买的!”
“对对对,你看,只有一块,不是一包,别的人有买一包,这个人没有,只拿了一块。”
老妇人的神色开始慌张起来,她往后退了两步,抓着自己儿子的肩膀,眼中满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