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又不是开善堂的,这只要能认几个字就不收钱白送小娃子吃的,县城哪里还有别家啊?愿意要的就带娃子来呗,不愿意的又没哪个逼你,咋还怪上人了呢?”
“哑娘子既没偷也没抢你们哪家的东西,白给你们大的菜,给小的零嘴。不想要的就别呆这儿了啊,嫌少你拿你家钱给大伙一人发一两银子呗?”
“哑娘子拿自己的钱做善事,怎的还弄得像杀人放火了似的招骂了呢?那些个做尽坏事的你们怎么不找上门去骂呢?来这儿闹,要不要脸啊?就为的人没白多给你钱?你哑娘子家谁啊?人凭啥白给你啊?”
“这娃子就是人太好了,才总是被欺负,我看还不如什么都不送的好。她啊,还是太年轻了,不知人心不足。”
“你们有钱得很,看不上我们这些个穷人家里一文两文的,不要就不要,走人就是。让开点地方别挡路,别在我阿姐摊前说嘴,还有其他人要买东西呢,反正给也不是给你们的,你们不要,有的是小娃子自个儿想要。”
不知何时出现在摊位外边的苏阮、刘达、麻子、王氏和赵弘诚接连反击,把那些领了号还唧唧歪歪的人说得尽是面红耳赤。
有些个脸皮薄的听了是真想走,可大多都是替主家来买的,还得在这等着,不过再没有人敢说三道四了。
自己能作主的就更是不想走了,等都等一会儿了,眼见着就能拿到白得的菜了,还走?不存在的。
“是嘛,不管钱多钱少,我看哑娘子这做的也算一件好事。你们个个都是大户,肯定看不上这几文的东西,只是,也别在这儿闹事啊。上回来闹事的人有什么后果大家都心里有数的吧?不清楚的等会好好看看、听听啊。”
随着这洪亮的声音响起,众人都诧异地回头,见得来人,俱是心头一震,不由得惊恐地反省自己刚刚有没有说过什么太过分的话,然后自动自发地在摊前让开了一条两人宽的道来。
薛进带着两位下属上前,命其中一位把带来的告示先当众宣读了。
里头的大意是上回发生的事件纯属构陷污蔑,哑娘子
是清白的,官方特此作证,并把闹事之人的处罚结果再次公示了一遍。
好些没有去集风楼看热闹的人听人说了大概结果,但是都没有官差当众宣读来得震撼。
他们都小声议论着哑娘子如何如何厉害,集风楼的大人如何如何公正,诬陷的人如何如何罪有应得。
以前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事,可是几乎所有沾上这种事件的摊子和店铺最后大多都是不见了。根本就没有这样大快人心的结果,更别说能得到集风楼的证实。
这哑娘子的能耐确实不容小觑。
此时所有人的心里都浮现了这样一个念头。
不由得对这摊位生出了两分敬意来。
内容一宣读完,薛进就命人把这告示贴在这摊位附近。
冯时夏自是听不太懂声明告示里的内容,不过她从来人的身份,围观之人的讨论和表情也大概猜出了这三人是在干嘛。
有这样一份类似法院判决书的官方声明在自是好事,自家的清白不用说了。但若长期贴着这告示,以后不知道的人也要上前可两句,反而给人心里添了疑虑。
到时她撕也不是,不撕也不是。
实在不好。
她决定这告示暂时就公示两回便差不多了,之后自己就收起来,若是有人质疑她便拿出来证明清白,若无人再提及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她忙掏了一张大油纸让官家的人把那告示贴在大油纸上,然后用绳绑在了后边的树上,方便自己灵活收取。
贴告示的人虽觉得奇怪,但考虑到哑娘子这人在县城闯荡得日益如鱼得水,这一点点不违反规定的小动作便也容许了。
“哑娘子,我看你这买卖是做得极好的,如果暂时不考虑开铺子的话,这摊位你怕是长期要租的吧?那不若你一次性交齐一两年的摊位费,免得到时中间忘记了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这个摊位虽不是菜市街最好的,但你这儿的客人都熟悉了这个位置,想来你也不打算换别的位置的吧?反正钱也不多。”转身临走了,薛进忽地扭过头跟冯时夏说了这么一番话,语意莫名。
冯时夏
被“笑面虎”这一回头给弄懵了,走都要走了,说什么“钱”啊的?
难道自己打赢官司了还欠诉讼费?
不合理吧?
就算真要收,应该在那罚金里会一并抵扣的吧?
没得这时候还来特意找自己要吧?
那还有什么钱?
又听他提到摊子的事,那表情怎么感觉有点毛毛的,这是威胁?还是警告?
难道是要茶水钱?
好像电视剧里古代官差出门办事,确实多少都会收点“茶水钱”什么的。
要不要给?
自己一个现代人,以前没做过什么生意之类的,都是老实上一天班领一天工资,极少需要去跟别的部门和单位沟通办事。
就是有也是十分基层、基础的一些事情,公事公办就能顺利办好的,完全不需要处理什么特别关系,自是十分不习惯这种方式的做法。
但自己没经历过不代表没听说过,前期不出点血,想顺利开业就有难度,很多部门都要找你谈谈法制法规的。
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会碰到这种事。
她知道对方现在才来的原因,因为如果就是菜市街普通一个摊位,每天的收入就那么些,他们真要去敲上一笔,无疑是断人生计。
而自己呢,想着那本账册被迫呈出去了,每天的收入如果被研究出来,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一个香饽饽嘛?
换位思考,放着这种人还不找的那是傻瓜。
这“笑面虎”看起来在县城的地位不小,尤其街道上这些事似乎他手里得权力挺大的,如果自己不给,对方以前能替她赶走小混混,以后说不定就能约来小混混。
她现在有本事对抗找自己麻烦的普通人,但能跟这种权力中心的人作对吗?
分分钟让你在县城呆不下去吧?
他竟然敢这么光明正大可自己要,想来是大家都默认了的潜规则吧?
要怪就怪自己生意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