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安这么谨慎不是没有道理,他活了半辈子了,哪里见过金子?就连见过的最大的银子都不超过十两!
梁振远被爹喊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也赶紧跳上了骡车,一双眼睛谨慎地看着四周,双手还不自觉地形成了一个圈,专门护着美丽。
确切地说,是护着美丽腰间别着的那个荷包。
美丽好笑:“爹,大哥,你们这么紧张,别人一看就看出咱们有问题了。”
“你别说话,赶紧躺下。别躺下,抱着这个筐,护着点!”
梁振远扔了个筐子给她,还使劲儿朝她的腰间使眼色。
要不是跟爹和大哥这紧张的气氛不合适,美丽都要捂着肚子笑起来了。
“爹,我怎么瞧着咱们旁边这些人都不像是好人呢?要不,咱们赶紧赶着骡车回去吧,他们没有车,肯定追不上咱们!”
梁振远心里有事,看谁都不像好人。
梁永安本来就担心,此时听到儿子的话就更害怕了,想了想觉得也对,就跳上骡车,抡开了胳膊甩着鞭子往家赶了。
城里的集市本就人多,就算梁永安再使劲赶车骡车也根本跑不了多快,反而还让骡车变得更加颠簸了。
感受着颠簸的车,美丽有些后悔这么早就把金子的事跟两人说了。或者,让那个打手直接将他们护送到家才是上上之策。
骡车一出城,梁永安就挥着鞭子着急忙慌地赶着骡车往家里狂奔。
好在这些日子已经把骡子养得肥膘体壮了,不然美丽都担心骡子这么使劲儿跑会累坏了。
一路上回村的村民不少,但大多都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梁永安爷俩没发现有人特意尾随才放下心来。
好不容易回到家,爷俩儿把骡车直接赶进院子里,头一件事就是把大门拴好,还特意在门上顶了一根木头。
梁老太和何云娘正在堂屋里缝被套,瞧着这三个人风风火火的样子都诧异不已:“你们这是怎么了?后边是有人在追你们吗?”
梁振峰也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转悠着晒太阳,赶紧问了一句:“谁追你们?为啥追你们,可是有什么事?”
他正要说拎棍子的时候,梁振远就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把他推进了屋里。
与此同时,梁永安也拽着美丽赶紧进了堂屋,还把堂屋的门也给关了起来。
“这,这到底是咋啦?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何云娘急坏了,也担心坏了,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不成?
梁老太倒是镇定得多,等他们爷仨都坐到了桌边才开口:“现在没有外人了,门也关好了,你们可以说了。”
说?说什么?
梁永安和梁振远互相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现在根本就啥也说不出来,便齐齐看向美丽。
美丽耸耸肩,啥也没说,只是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来,打开,倒出了那锭金子。
十两的金子落在桌子上,发出来的声音可不小,咕噜咕噜的。
“小点儿声儿!别让人听见了!”梁永安赶紧用手护住了那个骨碌乱转的金子,声音更是轻的不得了。
待看清楚桌上的东西,何云娘啊了一声,然后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向镇定的梁老太更是睁大了眼睛,用手捂住了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若是不捂着点儿,恐怕她的心已经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再看梁振峰,他应该算是最镇定的了。
只是突然说出来的一句话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内心:“幸好我腿伤了,不然,不然我肯定要窜到房顶上去了!”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梁永安爷仨回家的时候会是那样的模样了,因为换了他们自己,也是这样!
“这,你们这是从哪儿捡的?”
何云娘终究没敢把“金子”二字说出来,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金灿灿的可是金子啊,金子啊!
“咋是捡的呢?不是捡的!”美丽哭笑不得,赶紧解释,但还没说完就被梁振峰给打断了。
“不是捡的?难道是抢的?偷的?”
若是偷来的抢来的就能解释他们爷仨刚才为什么会跟有人在后边追一样的表现了。
梁永安和梁振远当然摇头否认,梁永安甚至都气得给了二儿子后脑勺一巴掌:“什么偷来的抢来的?你爹和你大哥会是这种人吗?”
当然不是了。
梁振峰捂着后脑勺嘿嘿地傻笑,可不是偷的不是抢的,也不是捡的,这金子到底是哪来的?总不能是他们挣的吧?
“不是你们挣来的吧?一个竹筒饭多少钱我可门儿清,咱们想挣这么多钱,怎么也得卖上十年才能行呢!”
梁振峰脑瓜儿快,很快就算清楚账了。
不仅是他,连梁老太都知道肯定不是竹筒饭挣来的金子。
她瞪了老二一眼,看向最镇定的美丽:“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跟咱们说清楚啊!”
美丽点头,只好将天香楼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还将那把折扇一并拿了出来:“就是这把扇子,我瞧着也不像是值钱的,就让掌柜的给我换成了银钱。没想到那个贵人出手这么大方,竟一下子给了我一个金锭子!我,我也是没想到。”
她的确是没想到,但因为对金子的认知不太多,所以在看到这锭金子的时候不像梁家其他人的反应那么强烈。
可此时被大家带动的,她也有些心虚了,那个贵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赏银?
屋里几人都沉默了,在默默消化美丽说的那件事。确切地说,他们根本不相信。
梁振峰悄悄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感受到那切身的痛他才终于相信自己刚刚看到和听到的都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
最终还是经历丰富的梁老太开口做了主:“这金子留在家里不太安全,而且天香楼的厨子都知道丫得了这金子,咱们还是得把它送到安全的地方放起来才行。”
不怕贼上门,就怕贼惦记,他们家里放着这么一个金子,睡觉都不踏实了。
“可,咱们往哪儿放呢?”何云娘看着婆婆,又兴奋又紧张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