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列神州五岳之一的南岳衡山,位于南湖省中部,海拔一千三百米,全长三十八公里,总面积六百四十平方公里,最宽处近十七公里,乃世所公认的佛道圣地之一。? ? `?
两百余座大小宫观、寺庙聚集于此,却大多仰仗山中慧光寺及上清宫的鼻息讨生活。
慧光寺始建于公元568年,距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沉淀,衡山中名闻天下的般若禅林,便是慧光寺开山祖师慧思大师的杰作之一,衡山律宗的影响,至今仍然十分广泛。
而在衡山之中与慧光寺齐名的另一宗门,则是苏江省茅山派的诸多分支之一,叫做上清宫,始建于明朝中期,比慧光寺晚了近千年时间,却独占了衡山的两大洞天之一,成为一股能与慧光寺势均力敌的庞然势力,主导着南湖省上清派(茅山派)的诸多分支庙观。
反倒是全真教的宫观在衡山上极为少见,就算有,也大多是偏居一偶,并无出名的宫观在此落地扎根,也就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全真修士在此修炼。
这是上清宫与慧光寺的衡山,也是整个南湖省玄学界力量最为集中的一个区域!
当天晚上杨晨就跟王宗岩一起从金州市赶到了衡山境内,王宗岩一边领着杨晨走在一条蜿蜒崎岖的山道上,一边回头对杨晨说道:“你们全真教的影响力在南湖省远远比不上符箓三宗的任何一个流派,无论是在南湖省占据主导地位的茅山派分支,还是居于次席的天师道或灵宝派的分支。”
“南湖省分会的会长是慧光寺的净尘大师。慧光寺则是佛门律宗的发源地之一,在佛门之中地位崇高。且传承一千四百余年,底蕴之深厚。丝毫不弱于我阁皂山的灵宝派!”
“慧光寺之下,还有三位副会长,除去已经被你逼的封山锁门的万仙殿之外,还有正一道茅山派的分支上清宫,以及龙虎山天师道当代张天师的亲大哥所创的天师阁!”
“再往下,就是五个常务理事了……全真教也依然只占了两个席位,而八个荣誉理事当中,也只有上仙宫占了一个,剩下七个则被佛门占走了四个。?? `风水一脉占一个,武学宗门占一个,最后一个也成了我们灵宝派分支的囊中物。”
王宗岩一口气说到这里,才总算是停顿了一下。
见杨晨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时,他接着说道:“或许你也发现了,比起古时候的玄学界来说,当今时代背景下的玄学界已经四处充斥着世俗的气息,不再那么纯粹了……你是对的,不仅是各省的分会都在争权夺利。连京城的总会,也同样是一副乌烟瘴气的模样。”
说着,王宗岩用手指了指京城方向,“各方势力都在京城的大染缸中斗争不休。而来自地方上分会的支持,决定了京城那些大佬手中的权力大小,同样的。总会的高层手中有多大的权力,地方上的分会成员就能捞到多大的底气……”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下子窝里反似的打掉了全真教在南湖省仅有的一点声音,京城的那些老头儿居然没来找你的麻烦……这实在是有些说不通啊!”
整个过程都只是在静静聆听的杨晨。直到此时才轻笑了一声,“或许是我命好吧。”
“这一点都不好笑。”跟杨晨已经混熟了的王宗岩卸下了面具,不仅交流的语气变得随意起来,面部表情也丰富精彩多了,他苦笑道:“说不定人家正霍霍磨刀,就等着在你脖子上拉一下呢!你别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这种事情他们不是干不出来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只要这一次五峰观能顺利拿下南湖省分会的副会长席位,那些人只怕拉拢我还来不及吧?”杨晨其实早就明白其中的奥秘了。U. ?`
王宗岩却摇头道:“竞争的对手太多,也太强了……你根本没机会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杨晨淡淡一笑,浑身上下流露着一股自信的味道。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左前方的一片小树林中,却传来了一名老者淡淡的,带着一丝嘲弄口气的声音,“哪来的黄口小儿,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嗯?”王宗岩和杨晨齐齐一愣,并同时停下了脚步。
“不知是哪位道友在此歇息?”王宗岩挡在杨晨的身前,微微皱起了眉头,但语气还是保持着必要的客气,毕竟衡山不是灵宝派的地盘,他今晚也只是带杨晨上山借宿一宿的。
“你是阁皂宗的吧?”那片小树林后面走出来一个人,身形高大魁梧,腰间还别着个酒葫芦,借着朦胧的月色可以看清楚此人的长相与大概年纪,至少也是七十岁以上的老道了。
此人从树林里面钻出来后,就扫了挡在杨晨身前的王宗岩一眼,而后嗤笑道:“区区一个四阶中期的护法长老,也敢在老道面前以道友相称?怎么,你们阁皂宗出来的人,都这么不知礼数吗?”
“你……”王宗岩被对方轻蔑的语气给气得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
作为符箓三宗之一灵宝派的护法长老,虽只名列第六,但也称得上是位高权重,毕竟灵宝派可是正一道的三大祖庭之一,所谓中央来的总是比较牛逼的,就是这个道理。
平常下山为宗门办事,无论走到哪里,除了遇到一些奇异古怪又辈分极高的长者之外,王宗岩何曾被人用如此轻蔑和不屑的态度对待过?
他能在杨晨的面前放下身段,丢掉架子,以平辈论交,一来是掌教真人再三叮咛过要跟杨晨保持良好的关系,二来则是敬佩杨晨的实力,让他感觉自己这样做并不丢人。
可这完全不代表他在外人面前就依然还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事实上,王宗岩的暴脾气,与他嗜好喝茶的名声,在整个灵宝派都是闻名遐迩的!
王宗岩凝声道:“阁下究竟是谁?”
“老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通天是也!”那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老道轻哼着自报家门。
而听到他的话后,王宗岩的脸色则一下子就变了……
“原来是鄱阳湖西北岸的周掌门……”王宗岩抱拳道:“恕晚辈之前眼拙没能认出来,多有冒犯,还请周掌门不要见怪才是……”
也怪不了王宗岩的情绪会有如此大起大落的反应,谁让这个周通天的名字实在是太响亮了呢?
北湖省的玄学界整体实力要比南湖省高了不止一个台阶,这周通天作为镇龙宫的掌门真人,不知在北湖省分会闹出过多少事情来,只是为了争一个副会长的席位。
玄学界有关周通天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也难怪王宗岩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就变了。
对于王宗岩的反应,周通天显然是比较满意的。
他宽大的鼻孔中冒出了一个淡淡的‘嗯’字,随即就从上面跳了下来,将目光落在了杨晨的身上,“之前就是你这黄毛小子,叫嚣要争南湖省分会的副会长之位?”
开口还没说上两句话,周通天的火药味就已经浓的不行了。
王宗岩怕杨晨年轻气盛吃了亏,就赶忙笑道:“先前只是我们之间说笑而已,周掌门切莫当真……再者说,您的镇龙宫是在北湖省境内,这南湖省的事情……”
“你是想说,老道我没资格管是么?”周通天脸色一板,冷眼扫过王宗岩,“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老道的镇龙宫,已经在昨天晚上搬到南湖省境内来了……”
“啊?!”周通天的话,让王宗岩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他下意识问道:“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镇龙宫的门人弟子都被老道我逐出师门了,所以现在老道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自然我到了哪里,镇龙宫就等于搬到了哪里……”周通天冷笑道:“你莫非有意见?”
“这……”王宗岩只觉得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周通天却不理会王宗岩的反应,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杨晨的身上,带着几分嘲弄,也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说道:“你就是鄱阳湖东南岸五峰观的杨晨吧?听说你小子最近这段时间可过得够跳脱的呀……怎么,见了老道,也不知道行礼了?”
周通天师承全真教随山派,因争夺随山派掌门之位失利,而被下令外出自立门户。
辗转全国多地,才于二十多年前在北湖省的鄱阳湖西北岸上扎根下来,修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宫观,取名镇龙宫,自称随龙真人,是北湖省玄学界的头号难缠角色。
而五峰观的道统则传承自全真教的随山派,这是随便一查就能查明白的根底。
因而周通天理直气壮地在杨晨面前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嘴脸……
知晓周通天厉害的王宗岩生怕杨晨会跟他起了冲突,就连忙朝着杨晨猛打眼色,想要示意杨晨切莫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而影响了此行的目的。
可杨晨却仿佛没有看见王宗岩的眼色一般,望着周通天淡淡地问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
衡山的这条不知名山道上,瞬间死一样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