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锦城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想如洁那会真的是疯了,不然怎么会那么狠心的对墨下得去手呢。我那时候就决定不能再让她回到北冥家去,本来她就是被北冥政天抢走的,如今她对儿子下毒手之后,要是再送她回去的话,那她肯定会没有命的。于是我就把她给藏了起来。在此期间我还听到了北冥政天还在黑白两道上都下了花红,誓要杀了如洁。我见事情不妙,托人在夜里送我和如洁偷渡去了沙巴。”
“干爹,没想到在那件事之后又衍生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我不明白如洁阿姨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也听妈妈说过曾经她们在一起的故事。可是在她的口中,如洁阿姨一项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的。但是回想起我第一次见到如洁阿姨的时候,她已经像现在这个样子了。”顾欢也把自己心中的疑问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她觉得余如洁的性格突变,肯定是有原因的。
“欢,你说的没错,如洁她的性格的确是受到了很大的变化,我很早就发现了,但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北冥政天的人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去帮助她了。”莫锦城显得有些惋惜,也有些懊悔。
此刻,顾欢突然想起了昨天孩子告诉她的话,她试探的又问莫锦城:“干爹,自从如洁阿姨嫁给北冥老爷之后,她经常和谁来往你知道吗?”
北冥墨皱着眉头想了想:“如洁她一直和你妈妈还有现在的北冥夫人江慧心关系最好。要说最好的话,那也应该是你妈妈。不然她那个时候为什么会要把你托付给如洁照看呢。不过在你丢失前的几天,我曾经也去找过如洁。不怕你笑话,那时候虽然她嫁给了北冥政天,但是我和她还保持着来往,但不是那种关系,而是像朋友一样的。我刚进后台,就见江慧心从如洁的化妆间里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当时我还问过她。”
顾欢听到这里,精神立刻紧绷了起来。
***
莫锦城对于以往的回忆,让顾欢打起了万分的精神,凭着自己的职业习惯,抓取着他每一句话里可能出现的点点线索。
莫锦城接着说:“当我走进后台去找如洁的时候,发现江慧心从她的化妆间里走了出来。我问她是不是来找如洁的。她说是来帮如洁找点东西。”
顾欢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慢慢的点了点头。或许这就是一个关键的线索。
接着她问:“干爹,如洁阿姨的头痛病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这个病已经很久了,好像是就是从你丢了之后发现的。这个病一直折腾了她二十多年啊,如果说她丢掉你要受到惩罚的话,那么这个病或许就是在惩罚她了。其实我想让这个病痛放在我的身上,她已经够痛苦了。”
莫锦城说着,他的眼圈有些红了。
在顾欢的印象里,干爹是一个多么坚强的男人。
但是一说到关余如洁阿姨的事情之后,他就变得有些脆弱了。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弱点的话,那么如洁阿姨就是他的弱点。
*
顾欢守在妈妈的病床旁,陆露的呼吸声显得十分均匀。
顾欢不由得再次响起刚才干爹和自己在草坪上的那段对话。
结合了孩子们跟她讲述的事情,顿时让她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说自己的丢失,是一场阴谋的话,那么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是江慧心吗?从表面自己掌握的情况来看,似乎的确是这样。
但是她无法想象,都是共过患难的好姐妹,难道说在利益面前就变得世俗了?不仅如此,还变得恐怖了。
这个时候,陆露有了知觉,她微微的动了动手。
顾欢急忙伸手紧紧的抓住妈妈的手:“妈,我在你的身边。”
“欢,我这是在哪里?”陆露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妈,你现在医院里。没关系的,医生给你检查过之后说问题不大。好好的配合治疗,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的。”
陆露缓缓的点了点头:“欢,对不起。都怪妈妈不好。”
顾欢听了妈妈的话,心里就像是被刀子刺了一下。
此刻她的心情就如同莫锦城说的那样,看着自己所爱的受着痛苦,真想让这痛苦由自己承担一样。
“妈,你别这么说。都是女儿的错,没有把你照顾好。”顾欢说着,眼里滴出眼泪来。
*
下午,顾欢开着车赶往事务所。
一路上,她的心沉重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凡律师事务所的茶水间里,顾欢的手一直放在咖啡机的按钮处,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镜子。
“欢欢,我看你的脸色不怎么好,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了吗?”这时候云不凡端着空杯子从办公间走了进来,看到她这副样子便问道。
顾欢猛地回过神来:“没,没出什么事情。”她说着,拿杯子的手抽了回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欢欢,你还说没事。你看看手里的杯子。”云不凡站在一旁提示道。
顾欢低头一看,自己的杯子依旧是空的。
***
云不凡从她的手里将被子接了过去:“欢欢你这样的状态会很影响工作的。怎么这些天突然对我有些见外了?”
“不凡,对不起。家里的事情最近真的是搞得我有些筋疲力尽了。一宗接一宗的事情真的有些头痛。”顾欢说着,重新接了一杯咖啡。
云不凡拧着眉头想了想说:“既然这样,不如我就给你干脆放个长假好了,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来上班了,再回来也不迟。你看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顾欢转过头感激的看着云不凡:“不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云不凡摆了摆手:“咱们之间还用的着感谢来感谢去的吗。从即刻起就算是你的假期开始了,快去忙你的事情去吧。”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顾欢突然觉得关于自己丢走的这件事情有些无从查起。
毕竟这都发生了二十多年了,而且当事人也只有妈妈、如洁阿姨和心姨三个人。
虽然干爹提供了一些线索,但却是杯水车薪。
算了,不去想那么多事情了,眼下还是先多陪陪妈妈好了。
妈妈的这一病,虽然医生说情况还好,顾欢的心里却还是一个劲的在打鼓。
开着车再次回到了医院里,走在通往妈妈病房的走廊里,前面的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个男人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西装。不用看容貌,顾欢都能猜得出来是北冥墨。
他在余如洁的病房门口来回踱着步。
顾欢心里知道,他这是在做着心理斗争。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几乎没有和余如洁说过什么话,有过什么交集。
面对着妈妈余如洁可要比面对北冥政天更加的有难度。因为余如洁才是最终重重伤害他的那个人。
北冥墨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一走了之,当他刚迈开了第一步的时候,他的胳膊被一只白皙柔弱的手拉住了。
北冥墨停下脚步,转身向身后一看:“是你?”
顾欢默默地点了点头。
北冥墨紧锁的眉头在看到顾欢的那一刻,舒展了许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说着他伸手牵过顾欢的手向医院外面走去。
又是这片草地,上午她刚在这里从莫锦城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
“听说你妈妈身体……”北冥墨牵着顾欢的手,并没有放下的意思,他们肩并着肩,如果不知情的人看上去,他们俨然就是一对情侣。
“她还好,医生说需要再进行一次系统治疗。你为什么不进去看她?”顾欢又反问了一句。
北冥墨没有做声,只是牵着顾欢的手沿着小路往前走。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暖了,但是顾欢从手上感觉到的只有寒冷。
“我知道,你的内心里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去,或者不去。”
北冥墨停下脚步,转身低头看着顾欢。而顾欢却不敢仰头看着北冥墨。
她把头低着,但是她能感觉到那双带着炙热的眸子正在看着自己。
“你怎么知道的?继续说下去,我很有兴趣想知道你到底了解多少。”
***
顾欢被北冥墨话语中带来的凉风,缩了缩脖子。
北冥墨抬手轻轻的抵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扬了起来:“我觉得我现在对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我本来的确是想来看看她的,但是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至于是为什么,那也是因为我的这里的伤口还在痛。”
他说着拿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我将她送到这里来,也只不过是为了报答她对我的养育之恩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北冥墨的话对于顾欢来说并不感到吃惊,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如果,如果她当年那样对你,并非是她的本意。或许她是在自我控制不了的情况下给你造成的伤害。那你又会怎么对待她呢?”顾欢觉得自己应该将自己了解到的事情告诉给他。
虽然这句话是说给北冥墨听得,但也是对自己说的。
之所以选择相信干爹告诉给自己的那些仅有的信息,完全是因为她和他们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很清楚的看到,余如洁的确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北冥墨盯着顾欢,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柔和的声音变成了质问:“这些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如果你肯听他们的解释的话,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很可惜,你从来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同样也断绝了自己的机会。”顾欢看着北冥墨,希望能从他的眸子里不在看到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