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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峰,朝阳殿。网,一路有你!
首座冯天宇坐在上首位置,抖开了云小邪递来的信笺,面色沉静的看着。
这是云沧海的亲笔信,站在朝阳殿中云小邪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只不过见冯天宇师伯的平静的脸色忽然起了变幻,甚至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子,云小邪怎么都感觉这似乎不是一封道歉自责书信。
半晌之后,冯天宇再度缓缓的坐下,脸色极为沉重,眼中担忧之色一闪而过,缓缓的将云沧海是手书折起,重新塞入了信封之中。
殿中除了冯天宇之外,只有云小邪与他的爱徒周大林。
周大林见恩师脸色不善,上前几步,粗声粗气的道:“师父,掌门师伯信中说什么了?”
冯天宇将书信放在手边的茶几上,四根手指缓慢却有节奏的敲打着,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周大林又叫了几声师父,他这才清醒过来,沉重的表情渐渐的松弛下来。
道:“没什么,就是你与赤烟儿的事儿,既然掌门师兄亲自过问此事,你与赤烟儿的事情多半就成了。”
周大林一愣,随即大喜,呵呵傻笑。前阵子刚回到峨眉山,恩师冯天宇就跑去离火峰提亲,结果被离火峰首座天火上人当面拒绝。
冯天宇向来看中自己的傻徒弟,丢了面子也无所谓,数日前又亲上轮回峰拜见掌门师兄,结果也被掌门师兄一顿责骂。
周大林这两日见自己幸福无望,心情很是不好,此刻见此事又有转机,岂能不喜?
冯天宇没好气瞪着了一眼傻呵呵的大徒弟,道:“你乐什么乐,真是没出息,打一辈子光棍有什么不好,哼,害你师父我丢了两次面子。”
周大林脸色微微一红,急忙低下头不敢说话,但眼中的喜悦却是掩饰不住的。
冯天宇看了一眼云小邪,道:“小邪师侄,既然掌门师兄让你出面代他去离火峰提亲,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才是,天火那老儿冥顽不化,脾气暴躁,少不得给你难堪。”
云小邪点头道:“冯师伯放心,爹爹自有安排。”
冯天宇嗯了一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云小邪道:“爹爹的意思是明日我前往朝霞峰。”
冯天宇道:“明日就明日,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此次历练的机会也是极好的,你回去吧,告诉掌门师兄,我紫薇峰虽然式微,但也不会堕了面子,该有的礼数我们都会有的。”
云小邪行礼道:“那师侄就告辞了。”
云小邪没有想到此行会这么顺利,开始还以为冯师伯前两日被老爹责骂了一通之后还在生气了,起码给自己甩脸子看,结果冯师伯一点儿也没有对自己发火,实在是令他想不通。
周大林送走云小邪返回朝阳殿,见恩师脸色极为凝重,在殿中缓缓的踱步,他诧异道:“师父,怎么了?”
冯天宇对自己这个徒弟极为信任,缓缓的道:“哼,掌门师兄这是怪我呀。”
“什么?”
周大林不解的道:“掌门师伯不是过问此事了么?怎么会责怪师父呢?”
冯天宇摇头叹息,道:“数月前在西域沙漠,我作为领队之一,去偷袭**派,结果被魔教围攻,还让云小邪被魔教俘虏,这件事掌门师兄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幸亏云小邪安然无恙的回来,不然日后就算你当上紫薇峰首座,掌门师兄也不会为你去向离火峰提亲的。”
周大林颇为耿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路,一时间脸色难看。
冯天宇似乎也没有将云沧海对自己不满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沉声道:“那次偷袭战,魔教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大林,你与当时的那群蜀山弟子关系较近,可知道有谁行径古怪么?”
周大林又是一愣,这件事在当时回到楼兰古城的时候他就被蜀山派几位长老反复询问过,都是以为当时那群前往偷袭**派的年轻弟子中有魔教的奸细。当时大战在即,正道诸派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调查此事,不过当时参与那次偷袭的正道精英弟子,在后面的斗法中都被隔离了,没有接触到任何关系战局的事情。
周大林道:“师父,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您老人家也在场,负责偷袭**派的并不是我们蜀山一脉的弟子,迦叶寺、昆仑派、玄冰宫、玄天剑派、黄山派、茅山派等有弟子参与,就算真的有魔教内奸潜伏其中,也断然不会是我们蜀山派的弟子的。当时前往的蜀山弟子,都是达到飞剑境界之上的师兄弟,是蜀山重点培养的对象,绝不会是魔教奸细。”
冯天宇缓缓的摇头,面色越发的凝重。也不知道云沧海的亲笔信在说了些什么,让他不得不再度面对当日的那场血战。
“师父,你有什么事情就和弟子说,如果师父怀疑魔教奸细是我们蜀山派弟子,弟子暗中调查。”
“你暗中调查?你笨手笨脚,不出一天整个蜀山都知道了☆近蜀山暗流涌动,将有大事发生,至于是福还是祸,就只能看天意了。哎……”
冯天宇长长一叹,模样颇为伤怀—身拿起茶几上的那封信,手掌一撮,那封信顿时腾起淡淡的火苗,转眼燃烧起来,化为了灰烬。
周大林看在眼中,眉头直皱,在他印象中,还没有见过恩师的表情如此凝重如此担心。
其实也难怪冯天宇如此忧心,当时带领正道弟子偷袭**的三大长老,除了他之外,其余两人是昆仑派黄铁英、百花仙子。结果到了半路就被魔教截杀,这三人当然是被怀疑的对象,毕竟行踪路线都是这三人商议而定的。
这件事本来冯天宇还以为要告一段落,今日见到云沧海的亲笔迷信,这才明白,此事的影响远远没有结束,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几乎同一时间,玉女峰,精舍。
袅袅的茶香轻轻的弥漫,韩雪梅默默的站在恩师云水师太的面前,静静的看着云水师太煮茶。
没有声音,气氛却不压抑,仿佛十数年来这种安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
真是一对古怪的师徒。
当一壶茶煮好之后,云水师太轻轻的捏着心爱的紫砂壶在茶几上六个紫砂杯中一一斟满,缓缓的道:“雪梅,你尝尝如何。”
韩雪梅点点头,道:“是。”
她上前几步,坐在了云水师太的对面竹椅上轻轻的捏起一个茶杯,先是放在鼻息间嗅了嗅,然后轻轻的抿了一口,顿了一下之后在徐徐的仰头饮尽。
像是在回味茶香,半晌之后,她忽然皱眉道:“师父,这一壶毛峰似乎……似乎……”
“味道不醇?哎,心乱了,茶也就杂了。”
云水师太长长一叹,道:“雪梅,这一次我不知道你与琳琅去了哪里,可琳琅回来之后心情一直不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雪梅身子一动,缓缓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云水师太慢慢的摇头,道:“痴儿,痴儿……”
韩雪梅将头垂的更低了,甚至连看眼前恩师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就算死,她也不会说出陆师姐是为了诸葛正而去了麒麟山。这一段孽缘向来是恩师心中的痛。
云水师太缓缓的站起来,负手而立,慢慢的道:“诸葛正的魂魄消失了吧。”
“什么?”
韩雪梅的脑袋猛然抬起,错愕的道:“师父,你……你怎么……”
云水师太深深的望着韩雪梅,道:“你们真当师父老糊涂了么,诸葛正这二十八年来,魂魄一直依附在碧云簪上,为师岂能不知?哎,冤孽呀。”
韩雪梅忽然起身,跪在了云水师太的面前,低声道:“师父,陆师姐……其实不怪陆师姐。”
云水师太的表情忽然软化了下来,扶起韩雪梅,道:“琳琅是我的大弟子,跟随我修行数十年,当时她拜入我门下的时候,和你当时差不多的年纪,这些年来我向来是对她视如己出,其实我心中从没有怪过她,只是希望她不会责怪我。”
“师父……”
韩雪梅诧异的看着忽然苍老许多的恩师,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酸楚。仿佛从没有见过向来严厉的恩师会说出这种话来。
云水师太再度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斜插在韩雪梅秀发间的碧云簪,轻轻的道:“你可知道诸葛正的魂魄为什么会在碧云簪中?”
韩雪梅一愣,低声道:“徒儿,徒儿不知。”
云水师太幽幽的道:“那是二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其实是我暗中将即将他魂飞魄散的元神收拢进碧云簪的、”
“啊?当时……当时诸葛师兄去世时,师父……你在场……”
韩雪梅的脸色大变,身子忽然站起,冰冷的眼眸的死死的盯着面前养育自己的恩师。
云水师太也看着她,表情静谧,没有丝毫变化。
半晌后,他道:“你是不是认为是为师杀了诸葛正?”
韩雪梅摇头,却没有说话。
云水师太继续道:“你这么猜测也是理所当然,我给讲一个故事吧,一个二十八年前暴夜晚发生的故事。”
那是在二十八年前诸葛正被罚面壁思过崖三个月后的某天晚上,
那天晚上的风很大,雨很急,天空上的玄雷似乎一次比一次剧烈。云水师太让二弟子徐宝凤给诸葛正送了一封信,绝情信!
她想看看诸葛正见到那封署名未陆琳琅的绝情信后是什么反应,毕竟诸葛正当时在蜀山派是风云人物,如果真在思过崖待上十年,对他的人生影响很大,如果诸葛正是真心对待陆琳琅的,她也只能成全两人美事。
那夜,徐宝凤送信走后,云水师太一直潜伏在暗处观察,她见到痛苦万分的诸葛正,心中当时确实生了恻隐之心。
“看到诸葛正如此痛苦模样,为师当时真的被感动了,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找掌门师兄说情,将他放出来。”
云水师太幽幽的道:“可惜,可惜一切都晚了。”
韩雪梅心中震惊,原来在二十八年前竟发生过这种事,只怕如今只有恩师一个人知道吧。
她道:“师父,诸葛师兄真的是自杀的?”
云水师太摇头,忽然岔开话题,道:“雪梅,你听过如今魔教新秀之中接替守护圣殿的四大圣使么?”
韩雪梅一愣,不明白师父怎么忽然会转到这件事上。
她点头道:“恶鬼、修罗,嗜血、夺魄。十年来传言这四位魔教年轻高手将会接替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成为新的魔教四大圣使,只是这四人行踪隐秘,没人知道他们四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更没有见过。”
云水师太点头,淡淡的道:“其实我们蜀山派在魔教之中也有安插卧底弟子,最近传来的消息来看,修罗便是你紫云师叔的二弟子郜玉琳,现在负责镇守魔教玄火坛。”
“啊!”
韩雪梅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道:“她……她是修罗?那恶鬼……是不是一个带着恶鬼獠牙面具的男子。”
云水师太忽然一怔,紧紧的盯着她,道:“你见过?”
韩雪梅便将十年前在罗图山山腹之中所遇之事一一道出,只是隐去了后面关于天机图的事情。
云水师太沉思的良久,道:“应该错不了,我一直怀疑在我们蜀山派的高层有两个魔教奸细。二十八年前杀死诸葛正的那个魔教恶鬼,我曾与他短暂交手,那人道行极高,不在我之下。而在十年前你所遇到的那个恶鬼,道行并不甚高,最多也就元神初期境界罢了。看来问题真的是出在我们蜀山之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