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默默下拜的两人,唐三藏心潮澎湃,感慨万千,要知他们两个,可都是性情孤傲的人物,而本法师的这般做法,也实在算得上苛刻,且我有言在先,他们大可以以此为由,愤然离去的。从他们现在的表现来看,当真是被我的言语折服了。
想到这里,唐三藏不由得大感欣慰,哈哈,果然是态度决定一切,本法师表现得如此强势,也难得徒弟们这般归心,那我一定要坚持下去,绝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放过了敖白。我一定要将这项铁血政令贯彻到底,让徒弟们知道为师的魄力,这样才能保证本人在三藏军团中的绝对霸主地位。不然凭我一个小小的凡人,手无缚鸡之力,以后还不得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主意已定,唐三藏狠狠一咬牙下了命令:“既然如此,悟空,你继续行刑,现在还剩几棍没打?”
话一出口,众强盗顿时就来了精神:一个胖子扯着嗓子回答,还有十五棍吧,差不离了;另一个矮强盗闻言大骂,奶奶的,哪还有这么多,就剩十棍了好不好;还一个瘦强盗听了勃然大怒,你两个傻了吗,连数数都不会,不还剩七棍吗?就这样,众强盗你推我攘,相互埋怨,搞得鸡飞狗跳,唾沫横飞,最后一致认定,就只剩五棍没打了。
唐三藏听了大感郁闷,奶奶的,都还有二十好几呢,就给砍成了五棍,丫的也太狠了点。这帮孙子没事就知道瞎起哄,换谁都受不了,等到了有人的地方,老子立马就把他们给甩了,也落得个耳根清净。
木吒忍无可忍,出言抗议道:“师父,您这般做法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虽说法不容情,但照这个样子打下去,敖白必死无疑,你又於心何忍?”
孙悟空更是收了金箍棒,俯身道:“师父,往后悟空就全听您的,但是今天,俺老孙说什么也不会再出手,俺不想刚来的师弟,就这么死在俺手上。”
唐三藏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猴子,摇摇头没有说话。孙悟空悟性极高,从师父眼神中悟出了一些信息,隐隐地感觉他似乎另有深意。
尽管猜不出唐三藏有何用意,但猴子打心底里佩服他的为人。于是,他骤然硬起心肠,一晃身让过挡路的木吒,挥着金箍棒再次袭向敖白,锋芒之利更甚从前。
木吒见状大惊失色,不明白孙悟空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惜违反众怒,执意要打杀敖白?此刻要挡下他神行鬼魅般的身手已经完全没有可能,木吒直吓得脸色煞白,看来敖白劫数难逃,我回去该如何向菩萨交代?
反而敖白自知必死,倒是面色坦然,当下双目紧闭,不闪不避,任由悟空举棍罩身而来。眼看着就要棍至人亡,众强盗纷纷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这等人间惨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明媚的天空中突地风起云涌,遮天蔽日,哗啦啦降下来万道雷光,挡在孙悟空面前。雷声过后,一条郝黄色巨龙双爪平举,赫然接下悟空这般夺命的攻击,为如意金箍棒锋芒所逼,暴然后退数尺,堪堪在敖白身前稳住身形。
傲然看着面前的黄龙,唐三藏悬到嗓子眼的心轰地落回腹中,妈的老小子,还真能忍,非逼着老子使出杀手锏,才肯现身么?
孙悟空收了金箍棒,飘然回到师父身前护定,茅塞顿开,感情师父仗着龙圣珠护体,早已察觉老龙王在天上窥探,他对敖白这般不依不饶,就是为了要逼着老龙现身,好让他父子相见,当真是用心良苦。
此刻老龙已化出人形,但见他峨冠宝带,金甲云靴,虬须碧眼,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的霸气与威严。
老龙一捋苍白的虬须,躬身向三藏作揖:“小龙乃西海龙王敖闰,在此见过大唐圣僧。劣子敖白在鹰愁涧为非作歹,涂炭生灵,小龙也略有耳闻,真恨不得亲手将他剐了,以谢天下。今日由圣僧代为惩治,本是再好不过,只是此子蒙冤,实乃小龙之过,小龙实不忍看他就这般死去,才贸贸然接下大圣攻击。圣僧且容小龙交代片刻,然后再施惩戒,也是不迟。”
老龙王话说得万分客气,倒让三藏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当着老子的面打人家儿子,多少让人有些发虚。
想到这里,**师赔着笑脸,回礼道:“呵呵,老子跟儿子说话,本就天经地义,您请自便,倒是本法师僭越了,未经龙王允许,擅自惩罚敖白,实在失礼。”
敖闰闻言慌忙摆手,毕恭毕敬地回答:“圣僧言重了,您老身为天命之人,劣子的授业恩师,敖白这条命早已交到圣僧手上,莫说对他略施惩戒,就算将他千刀万剐,小龙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猴子听不惯老龙王在那打哈哈,满心不爽地催促道:“你这龙王废话少说,有什么话就交代了,少在这儿磨叽。”
敖闰点点头,施礼过后,兀然转身,刹那间,在他身上表现出来的谦恭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那样凛冽的杀意。只见龙王面带狂暴的杀意,脚踩罡步,一步一步走向敖白,而且每走一步,身上的杀意戾气就更深一重。
受到老龙王冲天霸气的威慑,唐三藏身边白马低声哀鸣着,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竟被活活地吓死了。三藏看在眼里,郁闷不已,奶奶的,看来老子这匹白马注定要死在你西海龙宫一家子手上,当真是宿命。不过这样也好,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眼看着敖闰迈步而来,敖白面带惊怖,微微地喘着粗气,叫一声道:“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