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老头便弃了手仗,转身往门柱上磕,吓得三藏军团冷汗涔涔,急忙上前将他拉住,连声劝解道:“老丈慢来,您的好意俺们心领了,但祸是俺们闯的,却与你无关,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呆着,一切交由俺三藏军团承担。”
老头早已经泪流满面,拼命挣扎着要往柱子上撞,无奈悟空几人力大,将他死死按住,就他一个岁入古稀的老头儿,纵然使出吃奶的劲,依旧挣扎不出,直累得他呼呼喘气,边哭边嚎道:“一切都是命数,却也怨不得谁,老朽死期将至,但求死得安逸,莫非还等那魔王来将我剖心剐腹不成?长老,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放开老朽,早早地上路取经,莫要以老朽的残枯之躯为念,反害了这一方百姓的性命。”
老头此言悲切,说得孙悟空面红耳赤,火冒三丈,大喝一声,撞开庙门道:“别吵了,你这老头当真好没见识,放着鼎鼎大名的齐天大圣不加理会,反还要去寻死,是可忍孰不可忍。依俺老孙之见,就先砸了这庙门,看他那什么狗屁大王是否还沉得住气?”
老头吓得魂飞魄散,当即一个箭步上前,不顾一切地撞向悟空,直被猴子挡出去十丈开外,滚在地上满地找牙。
孙悟空站定身形,呵呵冷笑道:“你这老头好不谙事,话说得好好的,干嘛往俺身上撞?俺老孙堂堂齐天大圣,若被你这一介老朽撞翻在地,哪还有脸出去混?”
老头子以手撑地站起身来,颤巍巍地拦在庙门前,摆手道:“长老使不得,你纵然要打魔王,也该下通天河去,动这庙宇做什么?你若是下水捉妖,顶多就是一死,这灵感大王庙是那魔王的形象工程,关乎他的脸面尊严,容不得人有半分不敬,如若不然,必发大水来淹没村寨,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咱这一方百姓。”
八戒哈哈大笑,对着一脸郁闷的猴子冷嘲热讽道:“猴哥,感情这老头被那妖怪吓破了胆,只信他的威能,不认你这齐天大圣的手段,您还是赶紧收手吧,免得被那妖怪知觉,连累了这一方的百姓。”
悟空气得哇哇大叫,骤然腾空而起,舞着如意金箍棒大吼道:“妈的,真真气煞俺老孙了,八戒,快随俺下水把那妖怪抓上岸来,也好让这老头知道俺们三藏军团的手段。”
老头被吓得骨酥肉软,抬头仰望天空,连连磕头道:“长老使不得,您这般义气用事,怕是要坏事的,这两百年也不知有多少修行之人下水捉妖,怎奈法术低微,架不住那魔王强大的战力,悉数死在他铜锤之下,到头来还要发大水迁怒我等百姓。老朽早已说过,一切都是命数,我等已然认命了,只求长老早早离去,莫要连累咱们才好。”
见老头千方百计地阻止自己捉妖,猴子憋屈不已,按落云头,恨恨地跺脚道:“妈的,真是牵着不动,打着倒退,俺老孙一辈子都没受过这种鸟气,罢罢罢,俺也懒得动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唐三藏满怀怜悯地看了老头一眼,摇头叹息道:“看来这灵感大王确实是个人物,这般雷霆手段,以儆效尤,让通天河百姓吓破了胆,但求明哲保身,得过且过,却将这嗜杀成性的邪魔当成了正神供奉,纵然是大罗金仙来救也只认作是妖邪,着实可悲。”
“不过悟空你不必着急,既然灵感大王有感知万物的能耐,咱们有言语得罪他,便也被他知了,纵然不去找他,他也必会来找我们寻仇,咱们只需在此等候,守株待兔而已。”
猴子闻言甚感有理,点头道:“师父所言极是,既然如此,俺们就在这庙中等候,不愁那妖怪不来,只是这般,或许要花费一些时日,与俺们快速赶路的宗旨背道而驰啊。”
三藏叹了口气,异常无奈地耸了耸肩:“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盼那魔王称霸一方,心高气傲,即刻便来寻咱们的麻烦,咱们也可趁势反击,除了这一祸害。”
于是师徒几个不顾老头苦口婆心的劝说,几下出手将他架在一边,打开庙门进入殿堂,开锅架炉,吃起了烧烤。拗不过三藏军团的坚持,老头无可奈何,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已然得罪了灵感大王,时日无多,索性跟着三藏军团一起割肉烤火,胡吃海侃,畅快无比,暗叹这数十年战战兢兢的苟且生活,实在是虚度了。
不过等待的日子终究漫长,众人自晌午一直吃到了半夜,也不见灵感大王前来兴师问罪,着实有些泄气。这一夜天朗气清,明月高悬,铺撒下如霜般皎洁的光芒,照得众人心旷神怡,兴致大发,要不是担心那随时可能出现的灵感大王,让这个宁静的月夜多少显得有些肃杀,这一晚的景致却还是相当美满的。
见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懈怠,唐三藏暗叹灵感大王狡猾,以逸待劳,是在保有足够士气的情况下,对远道而来的敌人发挥出强大的战力,而不是了无止境的等待,要是逸得太久,也就散慢了,到时候敌人从暗处猝然发动攻击,当真是防不胜防,得想个办法破解才是。
**师沉吟片刻,看着此刻垂头耷脑、昏昏欲睡的老头,幽然道:“老丈,灵感大王确实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两百年来将你们治得服服帖帖,不敢有半点造次,手段实在高明。”
老头闻言打了个哈欠,缓缓道:“圣僧有所不知,灵感大王倒也不十分高明,只是他三妹黄花鳜鱼精是个精明强干的主,虽法力低微,但一身智谋神鬼莫测,灵感大王这些年掌控百姓的主意多半出自她的手笔,实在是个顶厉害的角色。”
唐三藏吃了一惊,沉吟道:“嗯,想起来了,原著中确实有个黄花鳜鱼精,冰冻通天河的主意便是她出的,确实是个极聪明的主。不过既是三妹,那老二却是谁?”
“唉,那家伙就连我等都不曾料到,他本是通天河水鼋之第的主人,千年修炼的白鼋,性情温和,得道日久,在通天河中安闲自在地生活,偶尔还会救助失足溺水的渔民。两百年前,白鼋的水鼋之第被灵感大王霸占,只身一人脱困而出,一度销声匿迹,生死不知,然而才不过短短数年时间,白鼋再度出现,已然成为灵感大王的二弟,性情大变,嗜杀成性,助纣为虐,做下了不少恶事,其中的变故,着实让我等村民百思不得其解。”老头儿摇了摇头,边打哈欠边说道。
说起白鼋,唐三藏还是知道的,就是当年驮唐僧师徒渡过通天河的那只老乌龟,这家伙虽然有些小心眼,毕竟不是什么邪物,为何在数年间性情大变,竟和仇敌灵感大王拜起了把子,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不成?圣僧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真希望灵感大王能早点出现,好让本法师尽快破解疑团。
不过灵感大王好似存心要跟三藏军团比试耐心一般,一直呆在水里不出来,现在已然是二更时分,篝火上的炭薪基本烧尽,习惯早睡的天枢和八戒,早已经涎着口水,蹲在地上打起了瞌睡。三藏实在无法,只得招呼众人早点歇息,等天亮的时候,直接下水砸了灵感大王的府邸便是。
安排停当,三藏踢了踢如蒙大赦、正准备酣睡一场的八戒,指派他在门前为众人站岗。师命大如天,一脸郁闷的老猪只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支起一双越发沉重的眼皮,扛着钉耙,嘟嘟囔囔地坐到门前放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