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灵感大王拽着三藏就走,那老头哪里肯舍,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抱住灵感大王的大腿,涕泪交流,磕头如捣蒜:“大王,你要杀便杀我这一介老朽,放了圣僧,由老朽与他抵命便是。”
灵感大王眉头微皱,用力一脚踹开老头,大喝道:“你这老头,既已逃得性命,就该进庙烧香,感恩戴德,如何还敢阻挠本大王,真是胆大包天。拿你这老命来换吃了能长生不老的唐三藏,别笑死人了。识相的就快点起开,莫逼得本大王违背誓言,将你这老朽捏成了碎片。”
灵感大王与唐三藏的交锋一直处于劣势,正憋了满肚子怒气无处发泄,老头这一下算是撞在枪口上了,灵感大王怒气横生,脚上的力量不觉使得有些大了,腾地一声正中老头胸膛,顿时血气翻涌,口吐鲜血,咕噜噜连滚出好几米远,软软地趴在地上。心知自己无能为力,老头子心有不甘,颤抖着手按住胸口,没口子地大骂灵感大王。
所幸灵感大王心理素质极佳,且有言在先不得伤害于他,对面这般谩骂,就只当作是耳旁风,一面提着唐三藏,一面与黄花鳜鱼精人手抓着白鼋的一条后腿,一路拖着往通天河走。两人还有说有笑,********全都放在了烹饪唐僧肉的事情上。
进得水来,灵感大王满心赞叹,畅然大笑:“哈哈,你这和尚身上真有几件宝贝,居然还带着四海龙宫才有的千年避水珠,甚好甚好,倒省得本大王吐个水泡将你包裹起来,看来你命中注定就该被我等享用。”
见自己被**裸地无视,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当下便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一口气没接上,哇哇地咯出血来,差点没晕了过去。好在房梁上化作黑线的文天枢及时落下,从地上散落的行李中找出几粒疗伤护命的丹药,找碗水将它灌了下去,这才保住了他一条老命。
吞了丹药之后,老头子好受许多,慢悠悠地喘了口气,眼泪落了下来:“娃娃,你待救我作甚,是老朽没用,连累了圣僧送命,我的罪孽太大,倒不如由着我咽气,又何必花费丹药救我?”
文天枢叹了口气,抚着老头起伏不定的胸膛,轻声安慰道:“老丈,快别这么说,师父这么做乃是大义当前,换了谁都是一样,你无须自责。放心吧,师父乃佛祖钦定的取经人,堂堂的天命之人,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你我皆无法术在身,帮不上忙,就在这庙中等待大师兄他们搬来救兵擒拿灵感大王,自古邪不胜正,总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不说天枢二人在通天河岸上悲天悯人,却说八戒两个架着被玄冰斧冻住双手的孙悟空,跌跌撞撞地向南天门爬升。玄冰斧挥出的冰块还真是邪门,自打冻上悟空就跟天生长成的一般,无论刀砍斧剁,生拉硬扯,抑或是火烧水泡,伸缩变化,就生生地套在上面,怎么也化不开。三人实在无法,心想着火能克冰,或许太上老君的玲珑芭蕉扇还能派上点用场,便前往天庭求助。
兄弟两个搀着增重将近一倍的猴子,一路吭哧吭哧地往南天门赶。门前带队驻守的是粗眉阔目的增长天王,乍一见兄弟二人,先是一愣,随即抱拳相迎道:“呦,这不是天篷吗,久违久违,你自保着唐僧上西天取经,何事来到我南天门?这一大方冰块倒是稀奇,莫不是知道天气炎热,特来进献给玉帝,实在客气,快请快请。”
悟空虽被冻了个结实,神志尚且清楚,听言之下勃然大怒,破口大骂:“增长天王,你这么大一双招子是白长的吗,没看见是俺老孙被冻住了,俺问你,太上老君可在宫中,快去通传,就说俺老孙要见他。”
增长天王闻言吃了一惊,瞪大眼睛仔细一看,大大的冰块上尖尖的猴脑袋可不就是大圣吗,吓得他冷汗瀑面,连连拱手告罪:“原来是大圣啊,恕下官眼拙,一时没认出您来。我说您这整的是哪出啊,虽说天是热了点,却也不用弄两个大冰块挂在手臂上,也未免太夸张了。老君正忙着炼丹,整个兜率宫方圆十里都是戒严区,您要没紧急公务,还是不见为妙。”
猴子听了老大地不高兴,眉头一挑冷哼道:“废话,若没紧急要务,俺老孙吃饱了撑的,大老远地跑天庭来转圈?既然老君在府,俺们自去找他便是,却不劳您大驾前去通传。”
话说到此,大圣转过头去,轻声地对八戒道:“八戒快走,这冰已深入骨髓,真真冻死俺老孙了。”
八戒二人闻言大惊,急忙拨开挡路的众人,如挣命般匆匆而去,留下增长天王呆立当场,摇了摇头,喟然叹息,我靠,死猴子都这般模样了,怎还这么大脾气,一准是西天路上吃了大亏,找老君帮忙来了。话说取经人还真是多灾多难,成天到晚遇上妖怪,害得哥几个天南海北地搬救兵,还不如俺老增镇守南天门来得清闲,何苦由来?
却说八戒二人架着悟空,一路小跑着往兜率宫赶,此刻天庭守备的核心便是这丹房重地兜率宫,喊开门前重重禁卫往里面传话,声音此起彼伏,少说也有数十人之多。过不多时,太上老君手握拂尘,急匆匆地跑出门来,一见兄弟几个,没耐烦地嚷道:“这泼猴,怎么又是你,老朽正忙着炼丹,手忙脚乱,热汗朝天,哪有工夫搭理你?呦,这大热的天,你身上这套装备却是打哪倒腾来的,挺不赖的嘛。”
见老官儿竟打起了马虎眼,猴子心中不爽,冷哼一声道:“老官儿你是故意的吧,这般地嘲讽俺老孙。你以为俺愿意披这身冰块,只是不能够啊,还请老官儿略施妙法,将它化了,俺当真冻得有些受不了了。”
太上老君这才认真起来,紧盯着冰块看了半天,颌首沉吟道:“嗯,这冰倒确有几分玄乎,大热的天非但不化,反而还有增长的趋势,甚是邪门。假如老朽没看错的话,这该是上古河伯应龙氏流传的玄冰斧所为,森寒无比,透骨入髓,你何故能遇上这般神器,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纵然是上我门来,要想化解,却也甚难,甚难。”
话一出口,孙悟空脸色微变,很是钦佩道:“老官儿真不愧为道家鼻祖,一语便道破玄机,这冰确实是那狗屁玄冰斧所为,将俺老孙冻得结结实实,挣脱不得。求老官儿大发慈悲,将你那玲珑芭蕉扇转到生火的位置,对着俺老孙扇上三扇,凭三昧真火销骨铄金的能耐,要化解这冰还不是轻而易举?”
太上老君眼中精光灼灼,眉目含笑道:“猴儿确有几分见识,这法子老朽倒不曾想到,凭三昧真火的威势,要化解这玄冰理应不在话下。但你想过没有,芭蕉扇挥动之时风火交攻,虽能助你化解玄冰,人也给扇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却是不妥。”
猴子不觉哈哈大笑,满心得意道:“老官儿,你虽洞观玄理,明察秋毫,却不知俺老孙业已吞了定风珠,普天之下,就只俺老孙有这定风不化的能耐,你只管扇,若能动得了俺老孙分毫,就算你的本事。”
太上老君闻言悚然动容,点头赞叹道:“不想这猴子越发地造化了,当真是上天眷顾,你虽不怕狂风吹袭,我兜率宫中的物事却如何经受得起?你们来得可巧,我宫中正好有一锅废水出炉,是用来控制炉中丹药温度的,放在八卦丹炉中三天三夜,比三昧真火的温度还要高上几分,只是不知你这猴头是否经受得起,拿它过来一泡,顷刻便能将这玄冰给化了。”
话一出口,孙悟空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应承:“经得起,经得起,想当年俺老孙在八卦丹炉中炼了七七四十九天尚自安然,才区区三天的废水,能奈俺何,还请老君拿将过来,俺老孙正好泡个澡,把这玄冰给化了。”
太上老君耸了耸肩,摇头道:“那废水的温度非同小可,老朽如何拿得了,还是你亲自前去吧。”
悟空点点头,没口子地称谢道:“好好好,还请老官儿头前带路,俺们跟着就是。”
太上老君呵呵一笑,袖袍一甩唤开守卫,领着悟空三人进了兜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