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之间,猴子率先动手,将身一转,化出三头六臂法身,持着三般武器,来去冲突,杀得群妖骨酥肉麻,连连后退。敖白微微一笑,将身前倾,一头十数米长的白色巨龙傲然咆哮在杀阵之中,张牙舞爪,摇头摆尾,将身周十几个妖尽数扫为齑粉。
不过短短数分钟时间,战况急转直下,悟空二人各逞神威,如斩草割麦一般,杀得众妖丢盔卸甲,屁滚尿流,止不住地向后退却。待退到门前时,洋洋数百妖只余下一二十个而已,真无异于路遇魔星,土崩瓦解也。
就在众妖惶恐无助、俯首待毙之时,金兜洞伟岸高耸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悠然走出来一个大汉,手提长枪,抚掌大笑道:“妙极妙极,齐天大圣的战力果然不同凡响,仅凭二人之力便将本大王精心改良的北斗七星阵法尽数破解,诚不负当年闹天宫之勇,不得要与你战上一场,方显出本大王的手段。”
悟空二人抬头看时,只见来人手挺丈二钢枪,身似铁塔,威风凛凛,赫然便是那青牛精独角兕大王。
魔王虽言语铿锵,但见他这一副扮相,直逗得猴子捂起肚子,呵呵大笑道:“嘿嘿,这却是打哪来的一头牛精,长得忒也奇怪,若是水牛,却仅一只独角,若是犀牛,角儿却长在了脑门上,真个是天地异种,牛中奇葩也。”
敖白了头,随声附和道:“是啊,常言得好,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莫非这牛儿也分好几个品种,才生出这样的怪胎来?”
听这一番冷嘲热讽,青牛精却也不恼,只微微地冷笑道:“你俩不识得我,才在那儿少见多怪,胡乱猜疑。我却真个是天地异种,修炼千年,本色青黑,独角居中,号称独角兕大王,横行此间,未逢敌手,你俩遇上了我,算是造化低了。”
悟空耸了耸肩,不屑一顾道:“你且莫要吹牛,造化低与不低,战过方才知晓,且休放狂言,这便放马过来吧。”
独角兕大王一听哈哈大笑,头赞叹道:“却也得是,本大王无敌在此,正要会你,方才显了威名。你且留神,本大王的力大,别一枪子将你撂倒在地,扫了你齐天大圣的盖世英明。”
他自把话完,挺枪直刺向猴子眉心,悟空见状巍然不惊,随意地一棍将枪头挡在身前,竟震不退青牛分毫,各将武器稳稳地架在中间,全没有半偏差。
两人不由自主地赞叹对方好膂力,便又加力战在一处,这番直杀得天地变色,风起云涌,分不出个高低来。约摸战到三百回合,孙悟空大喝一声,脚运瞬步,身法骤然加快数倍,杀得独角兕大王骨酥肉麻,手忙脚乱,节节败退。
猴子眼疾手快,抓住独角兕大王瞬间的一个破绽,虚晃一棍绕过枪尖,抡圆了直指向他的眉心。这一棍角度刁钻,突如其来,似乎已无法躲避,魔王不由得大吃一惊,仓促间只来得及踏足上前,用枪尖住猴子棒头,借着澎湃的劲力向后直窜出去数步,脚跟踏地,撞入妖阵中,直撞得人仰马翻,惨叫连连,方才稳住身形。
青牛吓得冷汗涔涔,纵身上前,看定悟空,语声颤抖道:“泼猢狲,果真好手段,差没在本大王胸前捅出个大窟窿,当真好险。”
见青牛竟能安然化解自己这一棍,猴子也是满心诧异,头赞叹道:“你这独角牛着实了得,俺老孙这般身法也不知降服了多少英雄豪杰,偏被你用枪尖躲了过去,确实可叹。既然如此,俺们再来。”
听猴子又在邀斗,青牛只觉得手脚发软,脊背冒汗,勉强地镇定心神,呵呵冷笑道:“泼猢狲,大清早的发什么癔症,与本大王斗了数百合还要再战,也不嫌累得慌?本大王可没你这般好心气,还待回洞去用些早膳,这便大发慈悲,放你一条生路,你自去吧。”
悟空闻言止不住地冷笑,摇头叹息道:“你这牛儿好生狡猾,明明战不过俺,偏又拿吃早膳作为由头,俺老孙也不为难你,只管将俺师父三人放还给俺,便自让你回洞。”
独角兕大王不觉微微一愣,仰天狂笑道:“妙极妙极,我道唐三藏身陷囫囵,危在旦夕,如何还这般地镇定自若,听之任之,原来是有你这样强大的助力作为后援,却也难怪。猴子,实话与你了吧,你师父果然在本大王洞中,我正要将他洗剥干净,上笼蒸吃哩,如何能够放还给你?你不时尚且罢了,如今既已出实情,自也放不得你,这便乖乖地束手就擒,随本大王回洞里与你师父相聚。”
话一出口,孙悟空哈哈大笑,满心揶揄道:“你这牛儿非但没吃早饭,怕还没睡醒哩,竟自顾自地在那里胡话,你自是战不过俺老孙,如何还能将俺擒回洞中?你若识相的,乖乖地伏地请罪,将俺师父背出洞门,也可免了这一顿打。”
见猴子这般张狂,纵然是独角兕大王这样的高素质,也不禁动了真怒,挫动钢牙,呵呵冷笑道:“泼猢狲且莫要嚣张,你不过是仗着手中兵器在那里耀武扬威,若没了这棍儿,看你如何与本大王对敌?”
猴子不觉耸了耸肩,嬉皮笑脸道:“你没睡醒,还真不是盖的,棍儿自在俺老孙手上攥着,如何能扔了给你,而使你平白无故地占了便宜?”
面对悟空的冷嘲热讽,独角兕大王微微一哂,不置可否道:“我确实没办法让你扔了给我,但自有手段让你耍不成棍子,你信是不信?”
话之间,他便伸出右臂,从上面捋下来一只冷森森亮灼灼的白环儿,随风抛去,升在空中,那环儿只微微地晃动一下,好似从里面涌出来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在虚空中烈烈生风。也不知怎么回事,猴子骤然感觉手心一空,如意金箍棒竟脱手而出,铮地一声被吸入白环之中,消失不见。
孙悟空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白环,冷汗涔涔,不知所措,却见独角兕大王仰天狂笑,挺起丈二钢枪冲杀上前,猴子料是不敌,足就走,临走时还不忘大声地提醒道:“白快走,这白环儿有些古怪,俺们先行撤退,迟些时候再从长计议。”
敖白还没反应过来,魔王领着剩下的十数个妖涌上前来,重又将他紧紧地围在垓心。敖白现出人身,挺枪欲进行殊死抵抗,青牛将手一指,白环儿闪着森森寒芒,倏然飞至眼前,敖白始料不及,大吃一惊,急切间无暇多想,只一纵身向旁侧闪避。
岂料那环儿就好似会料敌先机一般,也悠悠然地向旁侧晃动,这却如何能躲得过,只听吭吧一声脆响,重重地砸在了敖白的左手臂上。敖白骤然吃疼,只感觉头晕目眩,气血翻涌,两眼一闭,仰天栽倒在地。见他摔倒,立马便涌上来七八个妖,抡枪舞刀,架住脖颈,将他牢牢地剪住双手,推进洞门。
独角兕大王心中得意,略带遗憾地叹息道:“妈的,不想那猴子如此脚快,居然让他给逃了,着实是一大隐患,且叫的们都仔细着看守洞门,莫让他钻了空子。”
妖们答应一声,各拿刀枪,排班布阵,紧守洞门,不敢稍有懈怠。
孙悟空远远地飘在云头,遥望着戒备森严的金兜洞洞门,直恨得咬牙切齿,抓耳挠腮道:“叵耐那妖王竟将如意金箍棒给套去了,让俺老孙赤手空拳,如何能与他对敌,且上别处借几样兵器来,才不至于落了下风。只是那兵器自与金箍棒相同,一样被他的圈儿套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猴子禁不住犯了愁,紧皱眉头思索半天,一拍脑袋哑然失笑道:“对啊,常言道水火无情,势不可挡,俺老孙这就上天庭求请玉帝暂借水火二部一用,最好将雷部二十四天君一并带上,用这烈火洪峰、雷光电屑,还怕铲不平这的金兜洞么?”
“不过在此之前,俺得先进妖洞去见师父一面,俺们自雷鸣谷崩塌至今,已过去好几个时辰不曾相见,也不知师父身陷妖洞之中,状况如何,身体是否安康,真让俺老孙好生地放心不下。”
想及于此,孙悟空不觉嘿嘿一笑,转身化作一阵清风,绕过门前数重岗哨,直往妖洞深处行进。只是这妖洞当真宽阔得紧,门禁又甚是森严,猴子化作只蚊虫,左突右窜,直是不知该往何处寻找,正踌躇间,却见几个妖面带喜色,在禀过大王青牛精之后,各自扛着刀枪,耀武扬威,呼呼喝喝,押着敖白直往正东面走去。
悟空禁不住喜上眉梢,暗暗头,即刻振动翅膀,冉冉飞起,跟在了妖身后。不出猴子所料,这几个妖果真是押着敖白往牢房去的,他们自得了大王的赏赐,心中欢喜,兴高采烈,更不提防着猴子会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