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枢赞叹一声,接口道:“大师兄果然是高手,一言就道破了其中要害,经过三师兄的这一场搅闹,猴子们算是吃足了暗亏,吓破了猴胆,此后不用三师兄出面,也必定是步步惊心,草木皆兵,无法安眠。”
“大概是经过这一夜的闹腾,猴群头领们痛定思痛,终究还是决定派出先头部队对我方情况进行再一次探查。只是折腾了一宿没睡,猴子们当真疲累得紧,就连前来盯梢的数百猴兵也都黑着眼圈,红通着眼,一副睡眼惺忪、无精打采的样子,有几个动作不太敏捷的,挂在枝头追赶时,都险些儿从树梢上倒栽下来,情况着实凶险。”
“管中窥豹,一叶知秋,看着眼前的这个景象,咱们自也可以推断出猴群大本营中的大致情况。不过这毕竟只是推断,需得心地求证,才不至于落了下风。”
“于是敖白和悟净挥舞着兵器一路冲杀上前,须臾间就把那一群猝不及防的猴子打了个丢盔卸甲,满地找牙,果真是一宿没睡,他们的战斗力较之昨天有大幅度地缩水,不然仅凭敖白和悟净二人,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他们冲垮?”
“两个人追赶着败逃的猴兵直往大本营冲杀,一路上也没遇到像样的埋伏抵抗,就这般直冲到辕门前,虽然两个人心中早有计较,但猴子们的惨状依然让他们感到触目惊心,难以置信:荒凉的营寨前只站立着十来个手持长枪的猴兵,一个个垂头耷脑、肆无忌惮地打着瞌睡;营寨里面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猴子,正涎着口水、闭着眼睛呼呼大睡。这哪里像是一座重兵把守的营寨,分明就是刚打完败仗从前线撤退下来的残兵败卒,士气全无、精神涣散,让人看着真不忍心再与他们为难。”
“但为了让三藏军团能顺利地通过这三百里圣山,兄弟两个也只能硬起心肠,再一次实行捣乱行动。慑于猴群营寨中阵法的强大威力,两人决定不进辕门实施捣乱任务,他们便从林间溪中捡来许多鸽蛋般大的石子,飞在空中往下抛洒着攻击熟睡中的猴子。”
“猴群营寨中那诡异邪门的阵法虽然威力强大,却似乎无法抵御上方物体的攻击,刹那间敖白二人抛洒出来的石子如同硕大的冰雹雨珠般倾泻而下,飞蝗一般直打得那些猴子嘴歪目斜,哇哇惨叫,抱头鼠窜。”
“这般地高屋建瓴,痛打落水狗,让人心中倍感畅快,只是猴子们被打得鼻青脸肿,抱着头皮,寻找周围一切可以抵挡的物事进行格挡,偶尔也拿起刀枪箭驽进行抵挡,只可惜敖白二人飞在高空,非箭矢刀枪所能企及,而猴子们虽然修炼成精,道行尚浅,无有驾云飞行的本领。就这般真切地看着敌人向自己发动进攻,却没有反抗能力,这样的感觉分外叫人不爽。”
“不过猴群头领还真有办法,立马指挥猴子们抬出几架大型的床弩,由十数个身强力壮的猴使劲地搅动着弓弦,尽力地射出一支如有铁枪般大的弩箭。当那支巨大的弩箭呼啸着从敖白的耳际飞过,虽然准头不是很高,却着实地吓出了两人一身冷汗。兄弟两个相视苦笑,暗暗地摇了摇头,有此床弩在手,要在空中进行捣乱行动已基本没有可能,笑话,要是被这样强大的弩箭击中,纵然不死也得扒层皮,那样高风险的买卖,他们两个自然是不会做的。”
“不过毕竟是跟随师父这许多时日的人物,两个人这变通能力还是有的,当下便就近飞入一片山林,没天价地放起火来,这可是猴群赖以生存的果木丛林,若不幸烧坏了,损失着实惨重。”
“猴子们想及于此,直恨得咬牙切齿,立刻便咆哮着冲出数百猴兵,拿着刀枪,担着沙石,纷纷地冲入林中救火,不想这一下却正中两人下怀,立时操起兵器,与前来的猴兵一通厮杀。猴子们虽然心怀愤恨,无奈人数太少,以这数百猴兵对阵战力强大的敖白二人,且心有旁骛,关心则乱,不一时便被两人杀败,丢盔卸甲,逃入寨中。”
“猴群头领们无可奈何,只得集齐大部队向山林挺进,两人见猴群势大,立时便脚底抹油,溜到另一处山头仍旧放火烧林,大感畅快,猴子们直恨得七窍生烟,连连跳脚,等他们巴巴地赶到放火地,两个人却又溜到了别处林间继续放火。”
“猴子们气得暴跳如雷,也不救火,只拿着长枪,架着箭弩追着两人厮杀,无奈敖白两个目标太,身法又甚是灵动,直追得数千猴兵手足酸软,筋疲力尽,自也是追赶不上。”
“这般直追到日落时分,敖白两个甚感无趣,这才放过了猴子们,脚驾霞云前来与师父汇合。眼望着两人离开,疲累不堪的猴子们禁不住暗暗地松了口气,回首望去,才发现数把山火已然将身后的数片山林烧尽,损失惨重,心疼不已,心中不免对咱们三藏军团又痛恨了几分。”
“敖白两个回来与我们汇合,师父便在篝火前决定先放猴子们一马,毕竟咱们就只这区区四人,是不能把猴子们逼迫得太紧,若他们当真发起狠来,硬拿着刀枪与咱们干仗,那岂不是弄巧成拙,没有咱们的好果子吃,再敖白两个也都累了一天,是得好好地歇上一歇。”
“于是这一夜圣山间格外地安静,敌我双方都相当地有默契,敞开大门呼呼地睡了个安稳觉。一大早起来,咱们也不急着赶路,进到山林里捡来柴火,取出从金兜洞中缴来的食物,上篝火,举行了一场烤肉大会。”
“而经过一晚上的休整,猴子们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立马便组织了一支近千人的分队,拿着刀枪,扛着箭弩,气势汹汹地前来与咱们理论。”
“眼见这般阵仗,咱们三藏军团自也不甘示弱,齐仗着手中武器,与他们怒目相对,徐徐地向后退却。而经过先前的数场争斗,让猴子们对悟净和敖白的能力颇为忌惮,一时间倒也不敢轻易上前厮杀。”
“眼看咱们不住后退,却将那些烤熟的食物丢在了道旁,猴子们经过这几日的骚扰,作息紊乱,饮食俱废,不得安眠,陡然见到这许多香气诱人的食物,明知里面可能有诈,一时间情难自禁,猴性爆发,争先恐后地拼抢起来。原本食物就不是很多,显然不够这近千个猴子享用,猴子们又甚是性急,一时间拼抢得狠了,哪里还顾不得上长幼秩序、尊卑等级,见自己抢夺不到,抡起了拳头便打,那抢到食物的却如何肯让,见对方动手,哪里有不奋起还击的道理?”
“于是乎为了争抢食物,原本和气同声的近千个猴兵就如同散沙一般,各自为战,哄抢争夺,场面极其地混乱暴力。好在他们属于同一片山林,虽然翻了脸,多少还讲究些江湖道义,争斗之时丢了刀枪,纯用拳头武力取胜,倒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然而实力不济,被打个鼻青脸肿,伤筋动骨却是不在少数。”
“趁着猴子们拼斗的当口,咱们却拨开树枝,斩断荆棘,沿着那西去的道路从容行进,只是行不过五里地,便又有一队猴兵从后追来,在那里咆哮叫嚷个不停。瞧他们满脸满身的伤痕,面貌狰狞,表情郁闷,显然是那些拼抢食物落败的猴子,便又追赶上来,向我们讨要食物。”
“师父早知其意,不慌不忙地指挥我们捡来木柴生火,他自己却掂着锅铲铁锅做起来烧烤。只是猴子们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又在拼抢中落败,心中郁闷,性子更急,只闻到了烧烤的香味,便吱吱乱叫着扑上前来,也顾不得生熟火烫,一把抢过丢进了嘴里。”
“但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虽然气势汹汹,锐不可挡,究竟架不住火烫,被燎得口舌流涎,满嘴水泡,吱吱地滚翻了惨叫个不停。而那落后的却哪里肯舍,一把揪住胳膊扳过来就抢,那些吃到食物的猴子虽被烫得满嘴血泡,却也不甘心到嘴的食物被抢,立马又挺起老拳迎接,于是一场激烈的争斗又重新拉开了序幕,满场满地地喊斗拼杀,倒让我们几个晾在了一边,自顾自地收拾好行装,继续向前赶路。”
“这般的争斗直闹过了数场,猴子们也都学乖了,自个去山林间打来足够的食物,抬着扛着来到我们面前,拱手谄笑着乞求师父予以加工。孰不知这般正落在了师父的计策之中,只要猴子们不出来与咱们捣乱,让我们能够安全平稳地度过这三百里圣山,纵然是受些劳累给他们烹调一番,却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师父的手艺实在太好,而猴子们偏居一隅,向来只是茹毛饮血,渴时餐风,饿时采果,哪里曾吃过这等的人间美味,虽然带来了足够的食物,吃到尽兴时,却不免有些过量。于是为了避免得罪这些喜怒无常的客人,咱们只得忍痛割爱,卖血大放送,将从金兜洞缴来的食物也给搭了进去,这样接连几次下来,倒把咱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底全给送了个罄尽,还真是桩亏本的买卖。”
“师父见多识广,自也深知食不过三的道理,若一味地放纵猴子们胡吃海喝,接连几日下来,纵然再可口的食物也会觉得乏味,那么失去利用价值的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师父偶尔也会偷偷懒,让敖白和悟净两个生手勉强地对付过去,只有让猴子们觉出这其中的差异,更加重视和珍惜师父的手艺,那样咱们的处境也会更加地安全。”
“然而光是给猴子们做饭也解决不了脱身问题,毕竟咱们还需要不断地赶路西进,脱出了圣山的势力范围,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对此师父又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在猴子们专注吃喝的同时,安排敖白唱歌,我跳舞,用来吸引猴子们的眼球。”
“猴子们久居山林,显然没见过这样别开生面的表演,一个个欢欣鼓舞,乐不可支,有几个情动的,也禁不住跟着我跳了起来。这一下可起到了带头作用,顿时便传染开来,带动了全场数千猴子一齐上窜下跳,癫狂不已。”
“而我所选择的舞步,起初是为引起猴子们的效仿共鸣,故此步法简单,浅显易学,等猴子们跳得上瘾,我便加大了节奏和难度,又是旋转,又是摇摆,而且越旋越疾,越跳越快。猴子们初学乍到,吃得又多,体力不支,初时还勉强可以跟随,到了最后,不由得手脚酸软,节奏紊乱,一个个累得趴在地上,呼呼地直喘粗气,这样咱们才得以动身,继续地向西开溜。”
“就这般吃喝唱跳了数日,咱们一路西行,虽然走得慢些,也渐渐地在这群猴环视的险境下走出了三百里圣山地界,从而也就脱出了这数千猴子所能控制的势力范围,再加上你两个强大战力的加入,纵然他们大举来犯,自也捞不到半好处,前途坦荡,安之若素。方才三师兄敲响了铜盆,就是在与猴子们告别,那些猴子吃得上瘾,眼见咱们要就此离开,心中不舍,不由得双眼垂泪,吱吱惨叫,全然忘了在此之前,双方还是互为敌手,他们一路紧紧地跟随我们,就是要想方设法伺机捣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