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沙悟净耐力颇佳,虽被小虫们逼得手忙脚乱,相形见绌,一旦失去了对手,顿时松弛下来,也不觉得十分疲劳,但见师父被抓,不由得心中大急,连忙脚驾云光想要上前追赶。
敖白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拼了命地将他扯了下来,幽然叹息道:“悟净你等等,那几个小妖的分身法着实厉害,你即便追了上去,又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再者他们也算是手下留情,若存心要取你我性命的话,早就指挥那些虫儿将咱们吸成了干尸,如此惨败,我已然是心服口服,若再想着追击,未免太恬不知耻了。”
悟净闻言虽觉有理,然而心念着师父安危,不免心中急躁,连连跳脚道:“那师父怎么办,俺们可是堂堂的天神下凡,若连几个小妖都奈何不得,任由他们将师父抓走,却与废人有什么分别?”
老沙转而眼前一亮,满怀希望道:“啊,俺们虽然战不过这些小妖,大师兄他们此刻不正在密林深处破解妖怪设下的陷阱,俺们这就前去与他们汇合,由大师兄出面挑战,任凭这些小妖纵有通天的手段,也必定不是齐天大圣的对手。”
敖白不由得长叹一声,大摇其头道:“傻孩子,你想得太简单了,我想大师兄他们此刻必定是着了那些妖怪的道,若非如此,有堂堂的齐天大圣在前护持,小妖们何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跑到咱们门前来将师父抓走,太也嚣张了些?”
悟净直惊得目瞪口呆,语声颤抖道:“不会吧,难不成大师兄他们也给抓走了,这帮小妖太也厉害了些,若连大师兄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俺们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这可怎生救得师父回来?”
见老沙这般地灰心丧气,敖白禁不住大为懊恼,连声呵斥道:“悟净,你稍安勿躁,且容我去妖洞中打探一下情况,看看大师兄他们是否真着了妖怪们的道,若得那极便之处,趁机将大师兄给救了出来,或许还可挽回局面。你且守在这里,安心等待,若真觉无聊的话,不妨上去看看雅俗伤得如何,天枢此刻又在何处,等聚拢了各位兄弟,咱们再作区处。”
悟净听了不住点头,真个上去将晕厥在地的雅俗扶起,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听了听他的心跳,悠然地松口气道:“无妨无妨,想是这次降下的雷霆太过强力了,将他给震晕了,不过这小子身强力壮,是个被久虐之人,这会儿呼吸绵长,心跳稳健,该当没有大碍,俺这就进楼里去舀碗清水,把他给喷醒过来。至于天枢嘛,你更加不用担心,小妮子机敏得很,且有缩骨圣珠护身,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便会化作黑线逃跑,躲到安全地带隐藏起来,小妖们纵然法术高强,要想抓到她当真比登天还难,俺们就等着吧,等她认为安全的时候,便会自动现身的。”
敖白这才安下心来,摇身化作一条毫不起眼的小龙,朝着小妖们飞去的方向一路追随而去。
却说小妖们抓着唐三藏一路疾飞,不一时便飞到盘丝洞门前,稳稳地落在地上。由于心急要吃唐僧*中的六个女妖早已经站在门前翘首以待,唯独不见了春十三娘的身影。
打量着三藏的身形,女妖们指指点点,啧啧称叹道:“嗯,没想到这天命之人还挺帅的嘛,要不是因为他这一身的肥肉金贵,咱们还可以跟他配个雌虎耍子,就这么把他给吃了,着实可惜。”
虽然面对这许多吃人的妖怪,但由于是女儿身,个个长得姿颜美貌,光彩照人,唐三藏倒不觉得十分害怕,耸了耸肩,耍个贫嘴道:“唉,你们这帮丫头真没礼貌,老爷我是刚被抓进洞来的,就想着吃呢,怎么着也得先尽些地主之谊,把我给喂得饱饱的,再讲究一点的还得要洗剥干净了,才好上断头台,让老爷我死也死得畅快,你们吃也吃得干净安心。”
话一出口,一众女妖直乐得哈哈大笑,花枝乱颤道:“这和尚倒也胆大,都死到临头了,还不觉得害怕,果然洒脱,只是太过无状,明明是个出家人,还自称是老爷,全没把我们当一回事,着实可气。”
其中的一个黄衣女子点了点头,笑嘻嘻地接口道:“他也当真好玩,想是这一路上的妖怪没少打他的主意,都给他总结出经验来了,居然还要教我们怎么调理他,真是好笑。”
另一个青衣女子眼珠儿一转,颇为狭促道:“但他只是拿别处妖洞中的经验来教导我们,全没考虑到实际情况,故此出错也。我等都是蜘蛛修炼成精,若是在吃食方面,并不十分讲究,一旦遇到落入蛛网的猎物,才不管他是否干净,只在他的皮囊上轻轻地咬上一小口,再喷入一股酸液,立时便将他体内的骨血尽数地化为了汁液,饱饱地吸食一顿,却将他的躯壳毫发无损地保留下来,还可当个标本作为战利品哩。”
见唐三藏吓得脸色铁青,瞪大了一双骇眼,毛骨悚然,一众女子暗自好笑,其中的一个绿衣女子神色不动,继续惊吓道:“他若想要吃餐饱饭却也无不可,只是我等都是些吃人害命的妖魔,除了吸取食物的汁液之外,平常也吃些人肉面筋、人脑豆腐度口,但若是拿了出来,只怕他用不习惯哩。”话一出口,唐三藏再也忍受不住,登时弯下身子,伸着脖子干呕起来。
那位穿紫衣的女子实在看不过去,好心地抚着他的背脊埋怨众女道:“好了好了,真不带你们这般吓人的,要是将他的肉吓得酸了,可就不那么好吃了。”
就在这时,春十三娘双拳紧握,怒气冲冲地撞出门来,满脸的煞气。原本喜笑嫣嫣的众女妖见她这副怒容,不由得心中好奇,出口询问道:“姐姐,你不是在闺房内调戏那个呆子么,情浓意浓的,怎这么快就出来了,还这般地愤怒,是何道理?”
听众位妹妹问话,春十三娘直恨得咬牙切齿,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猪头,老娘好心好意地拿药给他擦拭伤口,他却不领情,非但不合作,满地满屋子地乱滚,逼得急了,还狠狠地推了老娘一把,我一时间把持不住,直接撞上了墙壁,脑门上磕出了一个大包,疼痛难禁,还要听他的疯言疯语,刻薄讽刺,老娘实在是受不住,故此冲出门来,真想寻把宝剑生生地将他剐了不可。”
话一出口,那一位橙衣女子掩口而笑,摇头道:“姐姐是在说痴话哩,你若真想杀他的话,闺房内自有宝剑挂在墙上,你只管拿了过来手起刀落,一了百了。依小妹之见,你想是舍不得杀他,又无处发泄胸中的闷气,故此才会冲出洞门来,与妹妹们吐露衷肠。”
“大姐啊,您一向英明睿智,能断大事,今日如何会在这丑陋不堪的猪头面前丧失了威严,乱了心智,既然他还不肯合作,倒不如将之斩杀,以泄大姐心中的闷气。”
春十三娘闻言沉吟不已,尚未决断,原本弯着腰干呕的唐三藏却是神采奕奕,嘿嘿地笑道:“你们妄自称作姐妹,其实并不知晓她内心所想,八戒果真是五岳山下二当家的转世之人,她若想要重拾旧情的话,找他确是不错的。”
见他居然恢复过来,拍着他后背的紫衣女子直惊得目瞪口呆,骇然道:“不会吧,这家伙原本还面色灰败,呕吐不止,这会儿就来了精神,这恢复能力实在是令人惊叹。”
春十三娘更是骇异非常,语声颤抖道:“你,你这和尚却是何人,如何会知道我内心的秘密?”
唐三藏哈哈大笑,面色坦然道:“你以为呢,老爷我可是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前知三千年后晓五百载的天命之人唐三藏,却还有我不知道的么?”
春十三娘听了冷冷一笑,万般不屑道:“你且少要吹牛,你若当真这么神奇的话,可知我要怎样吃你么?”
三藏一听直耷拉下脑袋,郁闷道:“丫的,还以为你是个好妖怪呢,原来还是要吃我的,当真是被电影剧情给骗了。”
春十三娘不置可否,温柔一笑道:“但你若能劝得那猪头回心转意,跟我重叙旧情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个畅快点的死法。”
三藏闻言哈哈大笑,轻嗤道:“你又何必如此痴情,他已是个轮回转世之人,记忆全消,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你来的,再说你都要吃他师父了,就算他再怎么对你一往情深,怕也不会与你同流合污的。”
话一出口,春十三娘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愤恨道:“当年若不是为了要求取真经,他又如何会抛情弃义,离我而去,老娘好不容易盼到你落到了我手上,必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油煎火烤,受尽万般苦痛而死。来人呐,将这多嘴的和尚关到地牢里去,先饿他个三天三夜,咱们再慢慢地想法调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