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署长回警察署安排两家苦主前来认尸。那位甄大奶奶的尸骨有些麻烦,按照智文提供的地址找过去,甄家却一口咬定他们家大奶奶几年前得急病死了,那肥料堆发现的的尸骨和甄家全无关系。金署长磨了不少嘴皮子,可人家就是不松口。他只能悻悻离去。还是送他出门的一个老妈子,悄悄地告诉他说,原来这甄大奶奶嫁过来本来是冲喜的,大少爷当时都病得站不起来了,大奶奶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大少爷就死了,老太太只要她守节就成。没想到她趁着甄家老太太回桂林乡下那几个月做出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老妈子眨着眼睛卖关子道:“署长可知道做了什么大事?”
金署长心道:好嘛,这是管我要钱嘛。
他薪水不多,平日只是靠着和地面上三教九流打交道划拉几个闲钱养家,如何舍得给这个老妈子出钱买消息。
黑着脸气呼呼地说:“不是养下了私孩子?”
老妈子目瞪口呆:“署长英明神武。”
还真被金署长说着了,这甄大奶奶真的趁着老太太不在家生了孩子,还是她去年夏天失踪后不久,伺候她的一个老妈子无意中说漏了嘴,老太太心生疑惑,把人抓来一顿板子问个明明白白。
“生孩子又不是下个蛋,肚子大了那么久,就没人发现?”
金署长将信将疑。
老妈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索性不说话了。
金署长心里老大不乐意,狠狠心掏出几张钞票,熟了好几遍,最后又舍不得抽出一张回去,这才递给了那老妈子。
“署长大人,那可是十多年前,甄家又是循旧理的人家,她穿着袄裙,加上人又肥胖些,肚子本来就不小,老太太没在家也没人注意,听说悄悄生了个孩子扔给那野爹了。你说可多神,足足瞒了这些年,要不是她不见了,她那屋的老妈子背后说她说是不是寻野男人和亲生孩儿去了,这事还没人知道呢。”
老妈子一把抓过钞票,嘴里还嘟囔着:“都是署长了,还介小气。”
“那到底是哪年的事?”
老妈子想了想说:“民国十八年,对,就是民国十八年的事,老太太带人回桂林老家,结果那边打起来了,后来冯大帅也跟着打,闹的老太太被困在老家一直回不来,家里也人心惶惶的,谁也没发现大奶奶的事儿。”
金署长花了几张小钞票,心疼的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琢磨着怎么能把这损失补回来。
他快到警察署了,这才想起那位爷和那个伶俐的丫头现在住在不远处的一个院子,便背着手哼着小曲找到那小院。
这院子是肖家的产业,肖琴听苏三讲和罗隐差点中了煤气,担心极了,眼睛微微发红,捏着罗隐的胳膊问来问去。
饶是苏三好脾气,念着她才失去亲人,需要人安慰才没说出难听话。倒是肖宇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小孩子聪明了许多,察言观色,发现苏三老大不自在,便嚷着饿了开饭,肖琴这才松开罗隐,张罗着做饭。
因此金署长来的时候饭菜刚摆好,人还没落座。
“介怎么好意思?嘿嘿。”金署长被迎进屋,看到一桌子美味双眼立马放光,嘴上却还在假惺惺地客气。
苏三这会看着肖琴非常之不顺眼,一把就拉着金署长坐下一起吃。
肖琴本想在罗隐和苏三面前好好露一手,所谓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这会费心准备的饭菜,却要被一个不认识粗鄙男人先吃。心里特别生气,气呼呼地瞪了苏三一眼。、
苏三不管那个,坐下后就开始吃。
她这几天奔波,也没好好吃顿家常菜,此刻醋溜白菜都吃得有滋有味。
金署长吃个半饱后,就将甄大奶奶的情况细细讲了一遍。
苏三说:“咦,那个老方丈的侍者,叫做道济的,听说是在寺门口捡来的,岁数也对的上,莫不是甄大奶奶的亲生儿子?”
肖琴撇嘴:“你真是乱七八糟的公案看多了,哪里就那么巧?”
“这可难说。这庙里的小和尚也古古怪怪,就说那个道光,我能肯定,那荷包是他故意扔出来引我们去林子的。”
苏三这话一说完,罗隐都愣住了,看着苏三:“你怎不早说?”
“我也是才想起来啊。”
“什么?你说内荷包是道光的?”金署长两眼放光。
“荷包是齐莲香的,但却是道光扔下的!我后来和道光离得近,闻到他身上的香烛味,这才想起那荷包上也有香烛味。回来以后我仔细回忆发现荷包的那一幕,觉得道光很可疑。”
道光一直在大雄宝殿那打杂,正对着大雄宝殿门口是一个很大的烛台,旁边是个巨大的青铜香炉。那烛台上面插满了蜡烛,叫做点长明灯,而道光的任务就是将要燃完的蜡烛拔下来,插新的上去。总做这种事,他身上就多了点蜡烛的油脂味。
“你的意思是说道光事先知道尸体在哪里,他抛出齐莲香的荷包是为了引我们去寻尸体,到了林子在假借指着乌鸦提醒我们?”
罗隐问。
“对,就是这样!”
金署长大惊失色:“那赶紧走,道光怕是性命不保。”
苏三一惊,当局者迷。她从寺院回来想了好久,发现道光可能是骗了大家,一直困在看着很单纯的道光怎么能有这么多心机的叹息中,此刻被金署长一提醒这才想到,若真是道光引导大家找到尸体的,那他一定目击了全部过程,倘是凶手也想明白这件事,他就危险了。
肖琴见这几个人拔腿就走,也跟着站起来说:“吃完再走啊。罗隐,你这几天都瘦了。”
罗隐正色道:“人命关天,你自己吃吧。”
三个人匆匆离开小院,金署长嘴里还嘀咕着最难消受美人恩。罗隐黑着脸问:“你那破警署也真够穷的,连辆吉普车都没有,就凭咱们三个走过去,怕是黄瓜菜都凉了。”
“小瞧我!”金署长地呼呼地说,“等着,看我给你弄辆车来。”
说着就跑没影了,过了一会,竟然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吉普车过来,神气活现地对罗隐和苏三一招手:“丫头,看金爷我恣儿不恣儿?”
苏三点头:“是厉害,哪淘登这么一破车,不会半道抛锚吧?”
“嘿,我老金办事你们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这辆破车果然没出任何问题,跑起来虽然响得像是要散架子,速度却还挺快,天黑前就赶到了灵龙寺。
苏三下车冲进院子,抓住一个小和尚就问可看到道光。
小和尚指着前面说:“不还在大雄宝殿吗?”
苏三这才松口气,三个人赶到大雄宝殿,就看到道光站在烛台边在插蜡烛。看着苏三他们过来,还兴奋地招招手。
他拔完的蜡烛顺手丢到了烛台旁边的巨大香炉里,忽然砰的一声,道光只觉得眼前一黑,香炉中的烟灰都飞了起来,他张嘴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可身体软绵绵的,嘴巴也不听使唤,道光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香灰,发现自己满脸是血。
他惊恐地看向跑过来的那个年轻男子,道光知道那人姓罗,金署长都要给他面子。那男子飞奔而来,张大嘴在喊着什么。可是道光现在耳朵嗡嗡响,什么都不听不到。他仔细盯着那人的嘴巴,辨认出他喊的是趴下!
道光不知是为什么要趴下,却还是很听话的趴下去,这时就听着更大的一声砰!青铜香炉被爆炸的气浪冲的往前挪了一下,烟灰四处飞散,火药味弥漫。
有人在香炉的香灰里埋了爆炸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