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云峡三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
远远看去,水面漱广,倾崖返捍,巨石临危,绿云上覆。
扁舟穿过金光云影,荡开层层的水纹涟漪,惊起栖息在寒树上的鸥鹭,振翼长鸣。
傅心仪站在舟头上,乌云巧盘,绣带招展,眉如小月,眸似星辰,朱唇一点红,她左手托着玉脂瓶,上面斜插杨柳枝,梵音佛唱,不绝于耳。
突然之间,傅心仪细眉一扬,天门上的缨络珠翠晃动,宝环大放光明,轻声道,“前面是何方道友?”
“傅心仪,”
朱颜领人从峡口上出现,一字排开,寒声道,“想不到你投身佛门之后,还敢大摇大摆回来,真的以为宗内法规形同虚设?”
“朱颜,”
身为前任的正清院执事,傅心仪一下子就认出来人,沉吟少许道,“朱道友,我已经皈依佛门,现在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不犯河水?”
朱颜冷笑几声,道,“你不经过宗门同意就投入佛门,是叛出山门的大罪,正清院负责纠察门中不正之风,岂能放你离开?”
“叛出宗门,”
傅心仪俏脸上似哭似笑,说不出的诡异,随即板起玉颜,清冷如霜,一字一顿地道,“朱颜,你能够在我刚离开天外天就拦截,看来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啊。”
“当然是有人在通风报信,”
朱颜对挑起此事的幕后人没有半点好感,果断地道,“自从你回转山门后,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好,好,好,”
傅心仪美眸冷芒跳动,能够掌握她的一举一动,肯定是傅家内部之人,真没想到,家族中还有这样阴险的家伙。
深吸一口气,傅心仪玉足一脚下腾起一朵瑞莲花,丝丝缕缕的佛光缠绕其上,托起她的身子,一跃十几丈,往下游赶去。
她明白,今天要是被捉回宗门,即使有傅家周旋,恐怕最好的结果也是一身修为被废,成为废人。
这样的结果,绝对是不可允许的。
“哪里走,”
见到傅心仪要逃,朱颜双目一凝,卤门大开,一柄银白色的仙剑出窍,轻轻一抖,分化成细细密密的剑光,如霜月般清冷,弥漫全场。
傅心仪神色不动,低声诵读佛咒,下一刻,浓郁的佛光氤氲,往上一跃,化为一个大大的正字,璀璨光明,虚空回响。
“嗯?”
朱颜剑眉一挑,露出意外之色。
按道理来讲,傅心仪投身佛门之后,一身玄功散去,需要从头开始,修炼佛门秘法。掐指算来,这才几年的功夫,傅心仪能够入门就不错。
可是刚才她明显举重若轻,连自己的飞剑都能够声色不动地挡下,佛法之精深,几乎有几十年的功底。
这样怪异的反差,显得非常诡异。
“傅心仪投身佛门,看来不简单。”
朱颜念头转动,身子一纵,如山中白猿呼啸风云,掌中飞剑寒光大盛,一种铺天盖地的气势压了下去。
“好一个朱颜,”
傅心仪只觉得身子一重,仿佛陷身于泥潭沼泽一样,明白是对方剑法通玄,搅动了周围的气机所致。
想到这,傅心仪不敢怠慢,纤纤玉手拿起玉脂瓶上斜插的杨柳枝,往下轻轻一甩,一片叶子自然飘落。
哗啦啦,
叶子青翠欲滴,在离地面不到丈许之时,突然之间绽放出无边的光明,细细密密的佛门篆文凭空出现,化为诸般的天女,香气浮动,佛音如狱。
有最上天女、妙严天女、金带天女、庄严天女、闻持天女、甘露月天女、清净身天女、宝光天女、花身天女、天面天女、口演五乐音天女、快乐天女、金天女、青莲华天女、宣法音天女、妙乐天女、乐生天女、妙严相天女、严持天女、布施天女、洁已天女,刹那之间,水面上好似化为一个庄严的佛国,天女散花,妙香生音。
“这件佛宝,”
朱颜双目神光大盛,咄咄逼人。
能够掀起如此之大的威势,傅心仪身上的佛宝品质之高,恐怕属于玄器级别的。
她一个刚入门几年的新人,凭什么会被赐下如此重要的佛宝?
“朱道友,以后再见。”
傅心仪见到宝叶上层层的佛光凝成金环,禁锢住朱颜,然后轻笑一声,环佩叮当,要离开此地。
“起,”
被佛光困在中央的朱颜不慌不忙,心中默念,一点青芒自他袖中飞出,须臾之后,化为一个四四方方的青色大印,上描日月星辰,下绘宗门戒律,字字浮空,光明大作。
嗡,
大印一出,戒律贯空,原本的禁锢一扫而空,只剩下威严的气势,宛若实质,海潮般一遍又一遍地冲刷。
“是正清院的青天印,”
傅心仪第一次变了脸色,尖叫道,“你怎么把青天印请了出来?”
青天印,正清院众赫赫有名的法宝,取之于大道如青天之意,镇压乾坤,拨乱反正。
不过,宗内的人都清楚,青天印虽然尚是玄器级别,但只差一步就可以晋升道器,平常人要想让它出动,必须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朱颜虽然是正清院的执事,但以他的地位,恐怕真没有请得出青天印出手的资格。
朱颜并不答话,用手一指,青天印再次飞起,恐怖的压力降临,周围的气机瞬间凝固,好像钢板一样,死硬死硬
傅心仪银牙紧咬,可是无论如何,却提不起半点的佛力。
眼看傅心仪就要成为瓮中之鳖被朱颜抓捕,江对面伸出的虬松之上,突兀地显出一点佛光,眨眼之间,千百光明绽放,托起一个玲珑宝树,黄金为于,白银作叶,上有种种庄严,悬挂百种上妙衣服娇奢耶等,复有百千真珠璎珞宝网罗上,复有百千上妙宝冠珥挡、缯带玲珑杂宝而严饰之。
宝树一出,以肉眼可见的度驱逐青天印的光环。
“万佛寺的的金刚宝树,好,好的很。”
下一刻,层层叠叠的雷光肆虐全场,景幼南大袖一展,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