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宴席,我本,没有任何资格参加,即便是来赴宴,也就是一个站在一旁赔笑斟酒的角色罢了。 还真不是我自嘲、矫情,实在是这三个人啊,无论是地位还是威望,包括资历都不是我说能够用比肩的。
更何况,这一宴,又是袁世凯做东,冯国璋架桥,段祺瑞卖脸,三个人以北洋老友的名义设的,我一个士官派,又怎么和适宜那。不过,既然他们请我,而且我又已经赴宴过了,又何必再提那?
不过有件事倒是要说一说。冯国璋这一次来,我估计他就是调解袁世凯与段祺瑞二人间的争斗,这一点没有错,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冯国璋这次回来竟然带回来了一个消息,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
那就是他说整个金陵也就是南京,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为什么频频有匪寇横行,劫财掠色不止,还大肆宣扬他们是从境外势力渗透进来的,而起说实在的,据冯国璋所言分析的话,最近出现在金陵附近的匪徒,不单单一个个训练有素。
聚散看似无端,实际却是统一号令行事的,而且还配备有较为先进的武器装备,之所以说是较为先进倒不是因为已经确定下来了,反而是冯国璋的兵马还没有一次与其正面交锋的机会。
而之所以说是较为先进,全是因为那些作战参谋对于剿匪伤亡报告的分析罢了,虽然这是一条还没有证实的消息,但是绝不要小看那些作战参谋,是,我承认这些参谋中却是有少数是裙带关系而来的庸碌之辈。
但是绝大多数,能够成为作战参谋的,必然不是等闲之辈啊,就拿我在云南的那个作战参谋部里,就是这样的情况,虽然我励志革新军队,不已亲属关系为收录之准则,但是没有办法,我能够控制大幅缩减,可是想要杜绝的话,至少还要几年时间。
我的作战参谋部里面,就是这样的情况,因为滇军分组为五个兵团,所以也就是说设立有五个作战参谋部,和一个参谋本部;参谋本部自然是不用说,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我和滇军中的骨干力量,三议决定的。
而那五个作战参谋部,却不是这样,里面除了我派遣下去的人意外,还是有部分是从各个部队中挑选出来的,如此一来,出现亲属裙带,就无法避免了,我尝试过用铁血手段快刀斩乱麻,可是,其结果,怎么说那……
要不是我及时的“悬崖勒马”,怕是滇军之内差不多都要发生哗变了。但是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否认作战参谋的作用的,其实什么部门什么机构都一样,自然有优劣并存,而且假如真的全部都是极为优秀的下属,我想,作为最好长官或者是最高掌权者的那个人,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安生日子吧。
这一次,冯国璋说出了有关金陵匪患的问题,而后就在饭桌上向袁世凯提出了想要对金陵近期附近周边县城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肃清活动。其实这本不用汇报给袁世凯这个大总统的,但是冯国璋这么做,我虽然不解其意,但是我相信他绝不会干一些无用的事情的。
而袁世凯那,虽然他很诧异,冯国璋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向他面报,但是已然说出口了,而且他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也就直接应允了,而且可能是酒兴亦或是他与冯国璋之间的多年情感吧。
他不但直接应允了冯国璋要用兵的请求,反而还主动的当下就写了条子,要财务部门即刻批下一百七十万现大洋,调到南京去,给冯国璋作为他这一次用兵的军费,而另一边的段祺瑞。
见袁世凯如此,不由得笑了起来,不过虽然看起来很真诚,但是他的笑声中,那一丝的婉转,还是能够让人听得出他的心声的。
这不,就在袁世凯将批条交到冯国璋手里之后,段祺瑞也连忙的对冯国璋许下,如果他要在金陵及其附近用兵的话,那么段祺瑞将派遣徐树铮亲去辅佐的同时,还将即刻以陆军部的名义,调动金陵周边临近的驻军,配合冯国璋的用兵行动。
说起来,其实这些都是好事,至少对于冯国璋剿匪一事,都是有利无害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是看到了冯国璋眉宇间的愁苦为难之色,不过仔细想想,我觉得其实冯国璋的用心我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无论怎么说,两方面给予他如此大的支持,他还是不该如此的,因为宴席上,就此时,我却是看到了袁世凯与段祺瑞二人眼中的不满之色。但是这也怨不得二人,毕竟他们两个之所以会如此,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而冯国璋如此的表现,怎么说也是有些不买账的意思。
这也就怪不得他二人会是如此了,不过便是如此,此二人还是不动声色个的与冯国璋亲切交谈。他们这么做,无外乎就是想要拉拢冯国璋到自己的一方罢了,不单单因为冯国璋的身份地位威望。
其实这些再这样的一个年代,都是一个屁罢了,他们看中的还是冯国璋手下的几十万武装流量还是他背后的英、美、德三国公使罢了。虽然冯国璋不愿参与到权力斗争中,但是这不表示他就是一个甘于平静的人。
要是他真的甘于平静的话,我想来,他要不会三两个月就给我发上一份亲近电文了。还有我听说冯国璋最近与东三省总督张锡銮搞得有些不明不白的,对此,我就有些感到怀疑了。
张锡銮虽然挂着一个三省总督军的名头,可是谁都知道东北的问题,绝不是一个张锡銮可以左右的,更何况真论起来,冯国璋的地位威望,比之他张锡銮可谓是一个天上月,一个地下泉了。
冯国璋根本没有必要在意张锡銮,而且其实就是张锡銮本人来说,我想他也是不敢招惹冯国璋的,更何况,他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风马牛而不相及的两个人,竟然会闹得不明不白,虽然不解,但是想起来,还是真挺有意思的。
宴席可以说是无滋无味,我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又喝了些什么,总而言之,行尸走肉一般的离开宴会之后,我便直接来到了云吉班。我想进来,也只有这个地方才能让我毫无顾忌的放松下来了。
要说一说蕙英了,前几天她叫家里的下来给我带来口信说,要是我再不回去的话,家里恐怕门前的那株海棠花,也终究要砍倒了当柴火烧了。可能一般人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但是我们两个作为夫妻,自然是有一些独特的交流方式以及言语了。
虽然我明白这句话中的分量,可是我却并不在意,因为越伤心,才能越干脆。
小凤仙见我进屋,不由得上前来,一面帮我脱下军装,一面对我问道:“将军,想必是筵无好筵会无好会吧?”
我点点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后小凤仙又问道:“那不知道将军您,打算什么时候带凤仙再回到府里去哪?蕙英姐姐,怕是已经不在乎凤仙这个人了吧。将军啊,如果不了解您的人,还真的会认为你就是一个薄情寡义之辈那。”
“你这叫什么话。”我坐下喝了一口茶,道:“蕙英这个人你还是不了解她,你知道吗,凤仙,在她的心里啊,可是有着比洱海还要宽阔的地方,能容下许许多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沉入海中,再不浮起,却终不会被海水洗刷于无形。” 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却想要放弃等待了,唐继尧答应给我的军饷我现在基本上已经放弃了,可是看着邹若衡,再看看我身旁的士兵们,我是真的好心痛,好无力,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同时我也清楚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大,以及自大的后果,我的夙愿虽然尚未可知到底能否实现,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是真的将自己看的太过高了一些,原本或许如果我能将我的想法再变得小一些,亦或者是说我能够再等等,在我有了充足的储备之后再行动的话,恐怕我就不会陷入到这样的境地了吧……
但是让我所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唐继尧,我知道他变了,可是在我的心底我对于他还是并没有那么大的看法的,因为我知道一个人的变化随着他的地位以及世道的不同会发生变化,但是我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出来,为什么明明给我感觉没有怎么改变,至少是对于我的那份情谊上没有改变的唐蓂庚竟然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在我的背后狠狠的戳上一刀,而且这一刀还不见血,但是却又很有准!
唐蓂庚啊,我不知道到底是世道让你改变了,还是云南的权利让你改变了你的性格,使得你能够毫不顾忌这个你所生活的国家,让你毫不顾忌与我之间的生死弟兄的情谊,让你毫不顾忌我这一路万余滇军兄弟的性命!没有军饷,分崩离析后,或许我所面对的只有失败,但是那些士兵那?
加入他们为了生计落草为寇当如何?亦或者是他们从精锐的护国勇士转而变成了维护袁世凯的走狗,又当如何?虽然我相信这些兄弟们本意肯定不愿意与袁军同流合污的,但是他们还是生活,还要生存下去,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不就是依靠着军饷来维持家庭的生活吗?
我很清楚,这些滇军的兄弟,他们的家中,有的上有老下有下,有的也不过刚刚结婚,新婚燕尔之际,因为自己的信念也好,亦或者是因为如山军令也罢,他们放弃了家,集合到了军队中,成为了护国军的一员,这护国军不是我一个人的啊!唐蓂庚你就不是护国军缔造元老之一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千头万恨!不知道为什么,在着无奈的时候,我竟然莫名的冷静了下来,而且我甚至觉得这一批军饷或许可有可无,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的出现这样奇怪的想法,虽然我明知道这军饷的重要性,而且我也知道,假使没有这一批军饷,那么很有可能的,所谓的护国第一军,披荆斩棘一往无前讨伐袁氏的第一军,即将解散。但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我竟然一刹那感觉,或许这护国军本就不应该存在,既然护国军都不应该存在了,而我这支护国第一军,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多么奇怪的感受啊,我不知道是什么影响到了我,但是我明明白白的,我的情绪现在很平静,甚至连刚刚的意思焦虑也都消失了,淡如止水,或许是此时我情绪的最好写照吧……
“走吧。”虽然我明白,我这样的话,很可能让我身边的这些护国军兄弟寒了心,三十了斗志,动摇了军心,以及会让那个信誓旦旦的邹若衡如晴天霹雳灌顶,可是我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而且很淡然,非常的淡然。
邹若衡见我如此,或许是因为他看着我转身离去,那毫不犹豫的步伐也动摇了他的决心吧,亦或者说,原本邹若衡的决心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了,之所以他还在坚持,而且还在劝导我,安抚周围这些士兵全是因为他出于对于我的忠诚,对于国家的信念吧,但是无论如何,我的转身离去,终于还是带动了这深夜的沉静。
脚步声陆陆续续的嘈杂了起来,我知道,那是护国军的士兵正跟随着我的脚步向着叙府城,那个我们信誓旦旦,充满了激动而离开的地方,铩羽而归……我的战马好像是被我的情绪影响到了,再没有了刚刚来时的趾高气昂,低着头,毫无精神的承载着我的身体,一步步走进黑夜……
叙府城,我不知道,距离这地有多远,或许原本我是知道的,可是现在的我,却感觉到这来时路,变得漫长了,每一步,虽然明明知道是在前进,可是却总给人一种倒退的幻觉,坐在马背上,我甚至觉得,其实这前进反而是一种幻觉,而那倒退才是真实的。
听着身后那嘈杂无力的脚步声,我知道,这一次,恐怕我的亲军也都伤透了心,其实亲军之所以能够成为我的亲军肯定不是因为他们的作战能力如何,也不是他们对于战争有着怎样的建树。
之所以他们能够成为我的亲军还是因为他们对于我的忠诚,那是一份远超一名军人对于国家忠诚的忠诚,虽然我知道这样的忠诚对于一名军人来说,应该是一种耻辱,可是换一个角度讲,能让这么多的士兵,对于我个人的忠诚远超他们作为军人而对于国家的忠诚,那难道不是我的一种幸运吗?
亲军对于将领的忠诚度,肯定不能用金钱来衡量,而如果一支亲军对于一个将领的忠诚度取决于金钱的话,那么即便是这名将领不会羞愧致死,恐怕在军中也是毫无颜面的,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次带他们出来,虽然他们不知道到底是执行但是我这名总司令亲自出马了,那么他们肯定能猜到是关乎军队生死存亡的大事,那么现在摆在我军面前的最大的困难,不就是军饷的问题吗?
虽然我相信我的亲军即便是十年不给他们关饷,他们也绝不会哗变,可是真实如此,所以我才能体会到他们的伤心与心寒,他们心寒的并不是我这个将军的无能,反而真正令他们心寒的还是因为对于那些其他士兵,也就是除却了他们之外的护国第一路军的士兵,因为没有关饷,即便这一次还没有彻底将我的军队撕碎,那么我在军中也是毫无威信可言了,与此同时,那些将领们,或许就是那些远在云南的昔时的殿军老将们,就会虚而入,收拢这一支队伍。
我手中还有一份田契一份地契,别看只有两件东西,可是这东西的价值却在八十万以上,因为地契上面有一份附属的房契,而那处宅院却是袁世凯赐给我的那一座昭威将军府,多么可笑啊,原本我是不愿意接受他的赏赐的,可是谁能想到,这个时候,没准我就真的要依靠那一份我原本打算拒绝的东西来挽留住我的军心了。
回到了叙府城,我先安排那些亲兵们回去休息,而且告诉他们对于昨晚的行动完全保密的同时,也向他们表达了我的歉意;我同邹若衡一同来到了我的指挥部,在里面他给我打好了洗脸水,而后又帮着我整理了一些略显蓬乱的头发,同时还拿出了一套全新的军服,一套陆军上将的军服。邹若衡捧着那军服出来的时候,我看得到他的眼睛里好像有着什么不愿意让我看到的情绪,但是我能够明白,因为或许我这个陆军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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