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统的位置虽然号令天下,至高无上,可是,那样的高权利下,必然是需要忠诚者来构建稳固的基石,其他的条件权且不提,单单这一条,就不是他袁克定拥有的,虽然现在他的身边,是有一大批的追随者的。
当然了,这里面肯定是拥有一部分的真实忠诚者的,但是绝大多数的人,除了那些被迫追随他的人之外,其他的要么就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要么就是出于间接性讨好袁世凯才会这么做的。
总而言之,无论是德行、功绩、威望,这三点,袁克定都没有任何可能接任下一任的大总统。这些其实他是非常清楚的,要不然他也就不会想要大费周章的,将公天下重新退回到家天下的时代。
因为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他想要当下一任大总统的话,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家天下”,只有这样,如果袁世凯真的称王称帝,登基坐殿的话,那么凭借着袁世凯的威望,以及改朝换代时必须的杀戮,这样一来的话,当所有的大臣只剩下忠诚者之后,即便是以后袁世凯百年之后不在了。
他作为袁世凯的长子,第一皇位继承人的话,即便自己没什么能力,没什么威望,可是多数人还是会出于袁世凯的遗愿也好,亦或是做忠诚死士的夙愿,无论哪一点看来,他袁克定还是有很大机会安稳的成为国家最高领导人的。
可现在的情况却不是这样,不说那些不同党派的人,极力反对打压这个苗头,就是他的父亲,袁世凯本人,对于他这样的想法,也是异常反感的。
袁世凯曾对他说过,说:“即便现在的进步与我当年的想法非同,但是总而言之这条路是正确的,是不可避免的,是一早不宜晚的,更何况,咱们的国家其实已经晚了,而且晚了许多许多年了。”
虽然袁世凯这样说,但是袁克定还是反驳他道:“那父亲,当时孙文成为民国大总统的时候,为什么后来您还要强行的夺来大总统的位置那?难当说,您就不是为了这个大总统与皇帝一样的权利吗?”
说实话,当时袁克定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作为儿子的身份,是不应该如此质问自己的父亲的,可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无法改变,正当袁克定已下定决心接受袁世凯的愤怒的时候,袁世凯却出乎他意料的,对他平心静气的解释起来。
袁世凯是这么说的,他对袁克定说:“其实孩子,没有错,父亲是对权利有控制的欲,望,而且孙文最开始闹的时候,我还派兵镇压过他,但是这并不代表就是他错了,亦或是我错了。”
“这种事情,是没有对与错之分的,因为谁也没做过,当年还是前清的时候,你父亲我称病在家,为的是什么,你该知道吧,那是简单的争权吗?这也是一样,孙文做得好,就让他来做,我有兵权在手,他做的好,我便让这些军人待在自己的地方,不去反抗他,时机到了,甚至可以直接投降给他,而要是他做的不好,那我还可以用这些兵,消灭它他,然后重新建立这个国家的机构。”
“那父亲你的意思是?现在孙文做的不好是吗?”袁克定问道。
袁世凯则是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不是他做的不好,而是他的想法 不好,还有就是他是一个没有带过兵的人,在军队没有威望,手里没有实际队伍的人啊,虽然现在的情况还算安稳,可是一旦大局坐定,那么想都不用想,第一个要成为奉献的人,成为这一切战争所带来的伤痛,用于抚慰的人,就是他,而且那个时候,还有可能重新变成混战的场面,这个道理我想我不用多说吧。”
袁克定点点头,而后又要说什么,不过那个时候,袁世凯却制止了他,说道:“你不必多说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历史倒退,所以孩子,你的能力如果没有办法统掌全局的话,那么你还是过一个富家翁的生活吧。”
每每想起这些话,袁克定的心里其实都是对袁世凯感到愤恨的,因为这无异于直接将他成为大总统的念头,直接消灭了。
袁克定还陷在回忆中,但是杨度的到来把他从回忆拉回到了现实。
杨度来了,先是把国内的一些主要动向讲述给他,对于这些是袁克定从来都是听听就是了,从不发表意见。其实要是他发表意见也没用,因为他非但没有什么职位,而且对于国务上的见地也是异常短浅、碌碌的。
不过杨度接下来带给他的消息,还是却让他兴奋起来。杨度对袁克定说:“大公子,咱们今晚要参加德国王室的宴会,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恩。”袁克定点点头,这些日子来,像是这样的宴会他不知道参加了多少场,所以纵然他再怎么享受哪些王公贵族的夸赞、赞美,也还是感到无趣的。杨度见袁克定如此,显然是在他的预期之内的。
不过这一次,杨度却是有着不同的准备,对于袁克定这样的表现,他故作无奈的对袁克定道:“要是大公子您不喜欢的话,咱们可以要求他们取消的;只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他们送来的亲王服饰,相比也要送回去了。”
“什么?”袁克定一把放下手中的烟斗,对杨度确认道:“亲王服饰?你是说顺位继承人的亲王服饰?”
而后他,他又向王伯群说,她需要想王伯群这样的人,有能力的人,和自己一同去到云南,在云南干出一番事业,待到日后蔡锷将军回来云南的时候,能够让他满意,同时满意自己没有所托非人,而后也是为了给国家一份答卷,云南的安定关乎了边疆要政,所以马虎不得,自己虽然在云南有一定的威望的,但是说起来,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云南的军官,官员们共事过了,所以没有什么契合度,如果需要磨合的话,是非常浪费时间的,不利于处理云南的事务,所以自己带去一些人,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处理云南的问题。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也会只能是王伯群被说服的理由就是,唐继尧说,如果王伯群能够跟随他同时在帮助他挑选一些干才一同去到云南的话,那么贵州都督的位置也就空出来,额王伯群的弟弟王文华,一名杰出的军人,同时也是黔军灵魂一样的人物,自然也就自然而然的最有可能接手贵州都督的位置,同时,在这个其间,因为兄弟二人分隔两地,所以可能在情感上会产生一些落寞,但是实际上,这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一次机会,并且能够更为有效的将云贵两省,统一起来,使得两省军民同心同德,抵御外悔,内防变故。而且唐继尧还向王伯群保证,他所担心的,所谓的空降下来的贵州都督,这是绝不可能的,而且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的话,那么第一个反对的,就将会是他唐继尧。
有人说军人不懂政,治,但是这句话对于我来说,至少还是适用的。我却是不懂得什么叫做政、治,所以在我的眼里所谓的列强就是猎枪,而猎枪的可怕就是他可以在很远的距离,甚至是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而已的位置,一击,至少也是重伤猎物。
现在的情况不就是这样吗?而且在我看来,其实若说国家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与那些远远瞄准的“猎枪”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话,那么我更觉得,其实是这片国土之内的几支枪,对于国家的威胁,更大。
最近的时间里,这一段日子,我听来的,看来的,猜测来的东西,越来越让人触目惊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觉得我现在好像已经要疯了,这太黑暗了,这漩涡比我观礼海军秋操时,海面出现的可以吞噬战舰的漩涡更令人感到恐惧。
我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改在什么地方,不要说做事了,我就连想要住在什么地方,我自己都想不清楚了。
住在家里的话,那我的一些事情就没法做了,而且敏麟需要向我报告些什么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方便了,虽然家里面现在真的可以称之为“安宁”了,但是没办法,很多事情,即便是你的家人没有听到,见到,只要是发生在他们所处的地方的话,那么就有可能再后来给他们带来可怕的后果。
而云吉班那,我现在真的也不想去了,我呆腻了,那个地方,那个充斥了堕、落,迷惘的地方,莺莺燕燕几时春?红尘一梦春不离。哪怕是我有再怎么坚定的信念,可是,每日都带在那样的地方,我是真的很害怕我会就此改变,改变了我的性格,我的天性,我的祈愿,亦或是改变了我自己。
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哪怕我有很多的身份,哪怕我有许许多多常人无法得来的荣耀,可是我究竟还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因为喉咙的毛病,日益严重下去,腐蚀我身体的同时,我觉得当我与病症正面相对的时候,我现在竟然变得害怕起来。这不是原本的我会有的感觉,可现在那,哎。我不觉得这与我、日日待在那种地方无关。
可我,又该去什么地方那?
这茶馆包间的还真是够通透的,我很喜欢这里,当我之前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去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茶馆,就在玉泉山脚下的茶馆,不过虽说这是茶馆,其实与普通的茶摊没什么区别,至于这个包间的窗户吗,不过也就是茅草屋开的一扇窗户罢了。包间的门,也不过就是茅草的厚帘子罢了。
这个茶馆的老板,是一个身形清瘦,甚至是有些感觉弱不禁风的老者,白发长须,佝偻着身体,走起路来也颤颤巍巍的,总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朴实老者。我之所以找到这里还是因为他的儿子之前给我将军府里送来的一罐茶叶。
都知道,中国的绿茶中名声非常的肯定是龙井了,而且五极龙井,无外乎是狮峰、虎跑、云栖、梅家以及极为出名的西湖五了,这五龙井可谓是龙井茶最好的五个种类,而且基本上也囊括了所有的有名的龙井产地。
可是那,有趣的是,我府里的龙井茶却不是出于这五处,我府内的龙井茶全都是这位老者自己在玉泉山边种的,而且每年也不过只能产那么两三斤罢了。
而老人的儿子送给我府里的龙井茶,虽然只是一罐,可足足有两斤,这可以直接认为就是老者自己的种植、制作的龙井茶一年难得全部产量了。可能有人会感到奇怪,为什么仅仅是一罐茶叶,我会了解的这么多那?
其实这都是我来到这里之后,才从老者的口中得知的;要特别说一下,与其说老者这里的茶是龙井茶的话,其实不如说那就是按照龙井茶的制作工艺随意加工的一些普通树叶罢了。
而且那些树,可能甚至连茶树都不是。而且说实话,送去的龙井的味道真的不怎么样,可不知道为什么,喝起来虽然不好喝,却可以让人上瘾,非常的上瘾,开始的时候我甚至都认为这些茶可能是含有大烟的。
不过来到这里之后,我便直接消除了这样的想法,与其说老者自己制作的是茶,其实不如说那是一种让人足可以放心上瘾的味道。
对,就是味道。
那一罐茶叶我花了二百大洋,而我来到这里之后,我知道,我的钱,花的是值得的。这位老者那,我称呼他为水伯,其实他是让我叫他阿水就可以的,但是我却坚持要称呼他为水伯。
自从第一次来过之后,我就喜欢上了这里,而后的时间我只要一觉得无聊,就要来到这里来,和水伯一起讨论讨论有关制茶的工艺啊,亦或是煮水的方式,而且我每次一来,总是要在这里留宿几天的。
我实在是太喜欢这样的环境了。
还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水伯见到我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他老人家对我问道:“不知道这位客,是来找茶的,还是来找水的?”
那个时候,水伯说话时的样子,让我觉得非常的有亲切感,我觉得眼前的老人,甚至就像我的长辈一样,非常非常的亲切。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回答是这样的,水伯问过我之后,我便回答说:“我是来找人的。”
水伯又问我说:“那不知道您是来找什么人的。”
我拿出特意从府里拿出来的茶叶给他看了看,道:“我就是来找这个茶的作者的。”而水伯的下一句话,确实让我感到大吃一惊,因为那句话无论怎么想,我都不会相信那是一个普普通通靠着茶摊为生的老者能够说出来的话。
水伯笑眯眯的道:“这茶的作者吗?呵呵,这位客,那您算是来着了。”说着,水伯用手指着四周的山水继续道:“这就是这茶的缔造者,同样的,也是煮水的源头啊。”
在之后的交谈中,我得知其实之前给我府里送茶的小伙子是水伯的养子并非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老人一辈子没有成家,至于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他为什么要收养那个小伙子我倒是知道了原因。
其实这个理由很简单,那就是那个小伙子是水伯在一棵树下发现的,而那棵树,也正是他用来制作茶叶时使用的原材料的来源。
这难道就不是缘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伯又煮好了一壶茶,送了进来,我接过茶,请他老人家坐下,而后老人先开口对我问道:“将军,我看您刚刚好像出神了,不知道您在想什么?要是方便的话,就和小老儿说说,免得憋闷在心里,难过啊。”
我笑了笑,而后对水伯道:“老人家,有些事,不是说出来就能解决的啊。”
而这时,水伯已然斟好了茶,交到我的手里,而后笑着对我道:“将军,尝尝,这是我刚刚炒出来的茶,可是和之前的那些味道不同哦,还有就是今天煮茶的水,是我从泉眼里冲出来的水,想当年啊,这可是皇帝才能喝到的水那。”
我点点头,尝了一口茶,果不其然,与水伯说的一样,今天茶的味道确实与以往不同,说不上是变得好喝了,还是变得难喝了,总之就是整体的感觉上与之前就是有着天然那个之别的,我不由的又喝了几口。而这时,水伯又把还在一旁小碳炉上温热的泉水,冲入了茶壶中,而后拿起另一只杯子,斟满了一杯,交到我的手里,对我道:“将军,再尝尝,又加了水,无论是温度上还是浓度上都与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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