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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五章 镜片【一】(1 / 1)

“将军。 ”小凤仙摇了摇头,语气平淡的对我道:“凤仙可以骗自己,可是你却不能。不要强迫自己,凤仙会心痛的。”

“为什么,你要承担一切,而你却又不愿意给我一个安慰自己的机会?”

“不要在说了将军。”小凤仙坚定的对我说道:“您不能骗自己,因为您是将军,如果您是和凤仙一样的风尘女子的话,要欺骗自己,才是能够做到的。可是,您不是。这样的话,不必再说了。今天咱们已经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争论了。”

说到这,小凤仙走到窗边,关了一直敞开的窗,而且,还把窗户内的幔帐,拉了起来,而后笑着对我道:“要喝一杯吗?”

我摇摇头,笑着对她道:“酒不要喝了,不过我进来的时候,叫帮主准备了一些饭菜,先吃一点吧;我看你这的样子,应该,你也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吧。”

河南车站,段祺瑞专列。

此时的段祺瑞才刚刚换号一身便服,在自己的休息车厢里躺下。这一段时间他太累了,不过好在,一切都还算较完美,至少没有出现过什么可能影响到他的意外;而且在今早的时候,湖北剿匪都督陆建章,特地赶到河南,与他进行了一番交流,而交流所得到的结果,却是令他非常满意的。

在与陆建章的谈话里,段祺瑞含蓄的表达了自己对于陆建章出任湖北剿匪总司令的看法,在隐晦找不出破绽的话语里,段祺瑞将自己不满袁世凯调他陆建章来制约自己,并且还暗地里让徐树铮在陆军部“大出洋相”,让他皖系丢脸的不满,都表达清楚了。而且他也相信陆建章已经正确的理解了他的话。

陆建章对他道:“建章不过是北洋普普通通的一个军官罢了。”

这是这样看似无意的一句话,让段祺瑞感到了十分的满意,因为这一句话,他已经清楚了陆建章对于自己的态度,而且他也清楚了陆建章与袁世凯的关系。

怎么说那,陆建章忠于袁世凯这是绝对的,算是他的忠诚里面,含有自己的一些利益,但是却也是能够保证他在急缓之时,肯为袁世凯拼死一搏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也导致了袁世凯对于陆建章这个人。

基于完全信任的基础,不肯任命他做“封疆大吏”,而是一直把他困在北,京,留在自己的身边。

其实这是个非常微妙的关系,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微妙关系每一个环节都异常的紧凑,所以袁世凯才会决定让陆建章出任湖北剿匪总司令,并且不言而喻的用他来制约段祺瑞。而段祺瑞之所以在剿匪的时候,倾注全力,其实这与陆建章的这个任命不无关系。

仗打得越久,国家要掏的钱越多,但是作为最高将领的人,却会有越多的收入,而且像这一次针对白朗的作战行动,战线跨越四个省份,如此长的战线,可以让作为总指挥官的人有更多的机会在更大的地方刮地皮,捞财产。

虽然段祺瑞不爱钱,也从来不肯吃空饷、刮地皮,但是这并不表示参战的其余将领不会如此。而且有些时候,不见得你非要去做什么事,只要你这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稍微的拖拖时间,可能会让你手下的人,对你的忠诚,更一层台阶。

其实段祺瑞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虽然他非常痛恨白朗,但是他其实本意并没打算这么快结束这场战斗,他的的预计,本是打算在十月份左右结束的,可是因为袁世凯的任命,陆建章亲临湖北的时候,段祺瑞改变了自己的打算,与其说他是“被逼无奈”,不如说他其实只是不想和袁世凯,亦或是陆建章发生什么没必要的“冲突”。

专列开动了,而此时的天色,已经快到了深夜。

不知道为什么,段祺瑞躺在车厢里,虽然特地按照他的身形装置了软床,可他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而且要是心里有事吧,不准确,因为虽然他此时在想着一些事,不过说起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不足以令他如此。

这是无缘故的失眠,这令段祺瑞非常的苦恼。

专列的轰鸣声,此时在段祺瑞听来,不知为什么,好像平时的声音要大,而且专利好像出现了震动,而且段祺瑞个人而言,他好像感觉到,专列的车轮,已经不是完全紧贴在轨道的了。

咚咚咚!

车厢的门被敲响了,段祺瑞抹了把脸,从床坐了起来,对门外问道:“谁啊?”

一直守在门外的副官道:“总司令,是赵将军。”

段祺瑞晃了晃脑袋,揉着眼睛又问道:“哪个赵将军啊?”

而这一次,门外传进来的却不再是副官的声音,而是另一个略粗些的声音,道:“报告总司令,属下赵倜。”

原来,段祺瑞还未下令收兵的时候,也是他们还在对白朗部进行追击的时候,担任第一进攻梯队的是赵倜以及他的部下,对与白朗的追击好像是一群饿狼在捕捉一只已经跑没了力气的兔子一样。而且还是在坚、硬的一望无际的水泥地面。

任谁抓到了白朗亦或是将其地正法,都是莫大功劳,而段祺瑞之所以一开始安排赵倜部做这只狼,也是因为之前赵倜遭受的不公平对待,想要给他一些弥补,同时,他也是看到了赵倜作战的勇猛,还有指挥调度时的明确。段祺瑞想收赵倜成为他皖系的临阵之将,当然了,这是因为段祺瑞想要和姜桂题再搞一搞关系的缘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赵倜已经将白朗部围困在小山包,要发动总攻的时候,段祺瑞竟然临阵换将,而且还让王占元率部接替了 赵倜的位置,从而让如此功劳与之又是失之交臂。赵倜虽然嘴不说,但是他的心理其实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不过他是个懂得轻重的人,直到段祺瑞下令收兵,他都没有开口问过,而现在段祺瑞回师北,京,而且他也受邀乘坐段祺瑞专列与之一同进京。这他才决定要问个究竟,而且是他来到段祺瑞车向前,也是慎重思考再三,最后才决定如此的。

段祺瑞听了赵倜的来意,不由得笑了笑,而且看着赵倜的眼神,也会充满了欣赏的色彩,段祺瑞对赵倜道:“周人,是因为这件事啊,我以为是什么那。”

“那还请总司令,宽解属下。”赵倜道。

蔡锷是他的榜样,可是这个人,曾经却是他常常用来取笑为乐的对象。他笑蔡锷锋芒太盛,不懂拒绝,他笑蔡锷拥兵数万,远在边陲,却像狗一样,被袁世凯牵着链子拖到了北,京。

他笑蔡锷名不副实,什么骁勇儒将,胆识过人,到了北,京还不是对袁世凯摇尾乞怜;虽然自己是袁世凯的手下,虽然自己没有他蔡锷那么雄厚的根基,但自己绝不会同他那般,让人可怜。

但是,是陆建章的到来,是升迁他为陆军参谋部次长的调令,是湖北军“卫戍”他公署大楼,是湖北军把炮口对准他老家的时候,一切的笑谈,他曾经嘲笑的一切,竟然这么落在了他的身。

而且他还根本无力反抗;蔡锷当年至少是风风光光的进京,是自己的选择。可是自己拿,却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来,而且他相信,到京的那一天,他不单单会和蔡锷一样,被人脱去将军的制服,而且,在北,京那个地方,绝不会有袁克定、徐树铮的郑重欢迎。

他之所以选择骑马进京,是想再拖延一些时间,是想让自己有时间再看看这大好山河,有时间让自己迂回婉转的,忘记一些不该有的记忆。

“将军。”张凤翙身旁的副官,虽然没有看到他那一滴泪水,却也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眶,这是他跟随张峰辉十年来从未见到过的场景。

在他的记忆,张凤翙永远都是那样坚强。

当年的“秦陇复汉军”总司令,不计较个人的生死得失,亲临战场,用自己的军刀,指明了军队勇往直前的方向。

当年的陕西提督,一个人,站在八百马匪的面前,几百支枪这么对着他的脑袋,他依旧款款而谈,谈笑风声。一步步走进马匪的大营,一个人,七个小时之后,提着马匪头子的脑袋,血不沾衣的回来。

还是他,当年创办西北大学时,意气风发,在一脉莘莘学子面前,誓言要把他们培养成真正可以救过的英才,立下重誓,永不会让这一脉海河,干涸。

为了西北的安定,为了国民的生存,为了整顿西北,不然民众自取灭亡,是这个红着眼眶的男人,毅然决然,无视许多人的利益,下令禁烟,设置“陕西禁烟督办”,且通电全省,并命令张云山将军,代其巡务全省,力求彻底禁止鸦片的种植。

那个年月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了他张凤翙的命,可是他全然不惧;三次刺杀,两次枪击,他张凤翙依旧如常。

可是,现在,在他的眼前,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赤红了眼眶,在这巍巍关口下,驻马不前。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副官试探着问他,语气了多有冷寂的无奈,这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感受,也只有他才愿意把自己的真实感受吐露给眼前的这个人。

张凤翙摇了摇头,他没有解释,他不愿意把自己的苦,加施在别人的身,而是对副官说:“你看,这是咱们的国家,虽然战火连绵,虽然被其他列强欺压,可是他还是这么壮美。他还是巍峨伫立在这里。你相信吗,总有一天,国家将会登列强的行列,总有一天,他还会把自己的壮美,挥扬到更高的天空。”

副官听他这么说,也能够理解他的心思,只是他自己清楚,这不过也都是将军自己的期望罢了。虽然这终有一天会成为现实,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怕是难以见到了。

张凤翙不知道,在他们离开湖北前,有人想要了他的性命,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恐怕,张凤翙已经不能在这里感慨世事了。“将军,您说的话,我当然相信,而且我也知道,您一定会重新夺回一切的。”

这是安慰的话,可是虽然张凤翙知道,副官的心思,奈何这些话却并非是他愿意听到的。张凤翙叹了口气,对副官道:“我要的不是权力,我的一切,只有这几身衣服而已。”

“是。”副官点点头,而后看了看前后左右,对张凤翙道:“将军,咱们还是赶路吧,天色也不早了。”

张凤翙摇摇头,道:“不走了。”

“不走了?”副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所以又问了一遍。而张凤翙却是异常肯定的说:“不走了。”

虽然每天如此,但是今天你的酒席确实有些不同,因为今日的酒席,有一个平常不会出现,而且永远见不到他走进八大胡同这种桃红柳绿之地的人。

陆军总长段祺瑞正是我今天的主客,至于其他人,连袁克定在内,其实都是陪衬罢了。

段总长次剿匪归来的时候,内阁将领倾巢而出,去往天津,车,站迎接,但是我却是实在不巧,得了重病,而且加咽喉旧疾复发,所以只好作罢。在家里休养,段总长非但没有因此怪罪与我,反而还特意命徐树铮代表他来看望我。

这是好大的脸面,好大的“恩赏”,我如何敢不回敬。

而且其实我早想找个机会回给段总长这份恩情,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而且段总长自从次河南回来之后,一直说自己远征劳累,不单单深居简出,而且甚至公署的事情也都不去理会,交由徐树铮一手操办。

我再三邀请,却也不得段总长应允。也只好暂时作罢,而这一次,却是因为徐树铮那种出力,我这才能请动段总长大驾。

至于我把宴席安排着云吉班这种地方,徐树铮是告诫过我的,这是不讨喜的做法,但是没有办法,我是实在不愿意离开这,最后徐树铮拧我不过,费劲了口舌这才把段祺瑞请来这么一个地方的。

“段总长。”我端起酒杯,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对坐在主位的段祺瑞敬酒,道:“先前段总长凯旋,蔡锷身感重病,未能迎接,还望段总长赎罪。”

段祺瑞笑了笑,用手摸着自己的胡子,对我道:“蔡将军客气了;我听说了华甫的那一番讲话,他说的没错,我身为陆军总长,剿匪是在我的职务之内的,履行职务罢了,没有必要劳烦众位将军远迎,蔡将军身体不好,还是要多多修养才是。”

说罢,我与他喝了一杯,而后小凤仙帮我斟满酒,我又对段祺瑞道:“前夕蔡锷病重,段总长委徐次长亲来探望,蔡锷深为感慨,着一杯酒,全做答谢,多谢段总长关怀下属,多谢徐次长屈身莅临。”

段祺瑞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徐树铮也是向我举杯致敬。

敬过酒后,宴席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气氛,大家推杯换盏,而且此时,刚刚一直很少说话的段祺瑞却突然提起杯子对我道:“松坡啊。”

我当时在陆军部任职的时候,哪里是我不肯励精图治,徐树铮一个人把持陆军部一切军政要务,根本我看不到任何的档案件,而且虽然我名义是总长,可是却连其的普通记员都不如,还要遭受他段祺瑞一党的排挤,同时还要尽可能把一切展示在袁世凯安插的眼线之前。

这还不算,连包括姜桂题、江朝宗在内的,与陆军部毫不沾边的人,竟然也都是,左右打探,要得到我在陆军部内的一些情报。

说到这,我指着徐树铮道:“有徐次长在,陆军部的事务都有他处理,也好过我去捣乱啊。有徐次长在,您还不放心吗?蔡锷既然无法担当大任,又不能推辞,那少添乱我想可能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段祺瑞见我这么解释,倒是面色缓和了,不过一旁的徐树铮却忙道:“蔡将军此言太过,此言太过。树铮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蔡将军说的,太过了,太过了。树铮有自知之明,将军以后可不要如此啊,您这是要把我逼到地缝里了呦。”

徐树铮此言刚罢,便引得在座的众人一阵大笑,酒宴的气氛顿时融洽了不少,而在此时,一直没有参与到话题的袁克定,却是突然开口了。

袁克定身为袁世凯的大公子,他说话自然是有一定的政,治意义,同时也是非常有分量的,果不其然,袁克定才刚一开口,酒宴顿时便静了声音。

“这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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