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在大厅内,直接坐在沙发上,他知道孔香去找什么了,但是,结果只会让她失望,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果然,没出两分钟,楼上卧室内传来孔香的一声尖叫,然后,就见孔香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一个皮箱,里面已经被翻得一干二净,甚至看起来十分慌忙,连行李箱的内胆都撕坏了。
“完了,他走了,他真的走了,把我的钱都拿走了,一分都没有给我留!”孔香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走了出来,表情已经完全呆滞,似乎冯勤的离开给她的打击十分巨大。
“你好像对冯勤有着超乎常人的依赖。”杨帆忽然开口淡淡道。
孔香被杨帆的话问的一愣,然后脸上似乎浮现了回忆的神色,仿佛是被冯勤彻底的给打击到了,因此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对待杨帆的态度,完全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昂。
只见孔香十分艰难地走下楼,然后将手中的皮箱子往一旁一扔,整个人原本想坐在沙发上,却一个不留神,直接坐在了地上。
杨帆淡淡地看着孔香,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完全是咎由自取,杨帆一点也不同情她,并不是杨帆狠心,而是,杨帆的善良,只会给应该得到善意对待的人们。
孔香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去跟杨帆计较,她回忆着,诉说着,仿佛一个人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跟杨帆倾诉。
场面一度,有些诡异……
昔日的敌人,孔香恨不得能杀了杨帆,他让自己本想将刘梦茜奉献给杜一鹏的计划落空,让自己迈入杜家大门的计划落空,让自己有家不能回,有儿子不能见,孔香曾经记恨杨帆,记恨到恨不得天天吃杨帆的肉、喝杨帆的血。
但是现在,她竟然可怜到身旁一个诉说的人都没有,本以为的最后的依靠,最信任的男人,居然将她的钱全部拿走,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冯勤是我刚来铭城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我没有钱,就在他地盘上一个酒吧做陪酒女。”孔香慢慢回忆着。
“后来,有一次我跟一个客户起了冲突,本来我们是绝对不能跟客户有冲突的,但是冯勤出现后,却帮我出了头!”
杨帆则看了一眼孔香,他没有想到,之前孔香竟然是陪酒女出身,这个职业,传出去可不是太好,但是那个时候女孩子没有钱,当时很多人的选择,就是这种来钱又快,又不需要什么学历的工作。
“冯勤就好像一个顶梁柱一般,只要他一开口,之前那群恨不得把我摁在床上撕碎的男人们忽然都老老实实的,甚至对我恭敬有加。”孔香脸上,全都是想起冯勤身姿的迷醉之色。
杨帆忽然理解了,冯勤对于孔香,就如同孔香对于刘庆州,就仿佛黑暗中的荧光,海上的灯火,是灯塔、是信仰的向往。
所以,即便后来冯勤对孔香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孔香都能一笑置之,只要这个灯塔还在,那她心中那片黑暗世界就不会从寂静的角落中弥散出来。
可惜,冯勤不珍惜孔香,孔香就不珍惜刘庆州,孔香的这些作态,杨帆可以看出来,都是似有若无地学着冯勤。
“不,人的目标,永远是昨天的自己!”杨帆忽然打断了孔香,淡淡地开口道。
孔香忽然一怔,转头看向杨帆,她似乎眼中有绝望、有疯狂,但是更多的,是无边无际的痛苦。
“你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像你这种衣食无忧的人,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孔香忽然有些气急败坏,对着杨帆大吼道。
“否则呢?就因为自己经历过痛苦,就要自甘堕落么?”杨帆根本不能认同孔香的看法,道:“你只不过是在给自己不断地找理由罢了!”
“你告诉我,我到铭城初来乍到,饭都快吃不上了,你给我谈自甘堕落,我连命都快没了,我还要什么目标?要什么理想?”孔香越说越气愤,杨帆的这个话无异于戳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自卑。
但凡有出路,谁想去做陪酒女,天天被各种男人上下其手,灌醉了被带走,第二天连在哪儿醒的都不知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这种事情,孔香经历了不止一次。
她曾经发誓,只要自己能活下去,总有一天会爬上社会的顶层,果然,孔香成功了,慢慢的,她得到了冯勤的垂青,慢慢地周围的人看她的目光从一开始的不屑变成了最后的羡慕。
曾经跟她一同来到铭城,因为看不起孔香的工作跟她分道扬镳的姐妹,在孔香吃香的喝辣的时候,还在辛苦地一人打着好几份零工。
孔香就觉得,曾经她受过的苦、受过的累,都值了。
而眼前的杨帆,只不过是个衣食无忧的少爷罢了,他根本不明白这种社会底层的人们拼命想爬上来的心思。
“哼,你怎么没话说了?是因为我说对了对么?你这种人,只会高高在上,根本看不到下面人的疾苦,你吃过苦么?你受过累么?你遭过人白眼么?你什么都不懂,就来妄加指责我,凭什么?”孔香看着杨帆,这人连苦都没有受过,就谴责自己,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杨帆淡淡地看着孔香歇斯底里的在这里发脾气,然后,忽然淡淡地开口道:“你吃过死人肉么?”
“咕咚……”孔香直接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对着杨帆说:“你……你说什么?”
杨帆站起来,对着地上要死要活的孔香,慢慢道:“你吃过死人肉么?”
唰!
孔香的脸直接一下子白了,她没想到杨帆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刚才还觉得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这下杨帆连续重复两遍,孔香确定,自己没有听清。
但是,孔香宁可自己耳朵聋了,因为杨帆的话,太让她毛骨悚然了!
孔香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杨帆,难道跟她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