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迈丝毫不惧,气宇轩昂地单身赴会。
那寨主看在眼里,不禁产生了钦佩之情,便也毫不示弱,命令喽啰打开寨门迎接。
一时间,大家进入寨中,分主宾坐下,相互通报了姓名。
原来这寨主名叫肩毒,晦青脸的名叫第仓,紫酱脸的名叫陈弃,还有一位少年,名叫风池,总共是四位头领。
肩毒命人献上普茶,拱揖道:“申都统放我兄弟,单刀赴会,实是有古豪侠之风,叫小弟好生佩服啊。”
“寨主客气了。我见第仓陈弃两位兄弟颇有气节,正是我辈同道中人,因此就想前来结识结识各位好汉。”申迈抱拳道。
“惭愧惭愧……申都统这是抬举我等兄弟了。”肩毒道,“申都统远在道州,为何却来到这夜叉岭,难道就为了结识我等兄弟?”
“那倒不尽如此。”申迈豪爽道,“众位好汉有所不知啊:塔提人如今正在攻打浮云关,申某接到急报后,立刻请求道州大将军速发援兵,但大将军以诏国内乱为由,不发一兵一卒,申某一时无奈,就只好带着府上的五百将士赶来了。不料在这夜叉岭遇见了第仓陈弃两位好汉。申某见两位好汉虽有些相貌凶横,但听言语之中颇有义气,并且又都使得一手好刀法,于是申某就想来拜访拜访几位好汉,说几句肺腑之言。”
第仓和陈弃二人听到赞扬之语,眉飞色舞,欢喜不已。
第仓嚷嚷道:“老子在岭道上,就听到逃难的百姓们说、过塔提人正在攻打浮云关。”
“现在恐怕塔提人早已攻克了浮云关,打过了乌沙江,占领了临江郡了,昨天老子们打劫的那个鸟官正是临江郡的什么总管?”陈弃应合道。
这两人性格粗鲁憨直,说起话来口无遮拦。肩毒也管束不住他们的嘴巴,见露了消息,只得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人果然就老实了许多,把那要说的话都硬生生地咽进肚里去了。
肩毒心忧道:“申都统仅仅带来五百人马,想要与塔提人对敌,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申某何尝不知啊,但塔提人占我疆土,杀我百姓,申某既然知道,岂能袖手旁观!便是五百将士都战死沙场,我申某也毫无遗憾!”申迈说得视死如归,大义凛然。
“申都统果然气节过人,在下十分佩服。”
“大哥:一起杀那狗娘养的塔提人去!”第仓被申迈一番壮语激起豪情,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句。
陈弃也随声附和道:“对!大哥,一起杀那狗娘养的塔提人去!”
“好!我申某果然没有看错各位好汉!”申迈此次拜山的目的正是想邀请山寨入伙杀敌,因此虽然他知道浮云关战事吃紧,也不得不冒险一试。
第仓正要说话,却猛然瞥见肩毒冷冷的眼光扫来,不禁毛孔发炸,就不敢作声了。
申迈早已瞧在眼里,便打开天窗说亮话:“申某明人不做暗事:这次拜山,正是想请各位好汉下山,助我申某一臂之力,共御外敌,保国护民,不知寨主意下如何?”
“这……这这这……”肩毒犹豫起来。
“寨主,听申某一句良言:这占山为王,落草为寇,都是逼不得已之事,不仅辱没了祖宗,而且也遭天下人耻笑,寨主已经有这等势力,何不同我一起为国建功?如此上可以报国恩,下可以报父母,中可以解民于倒悬,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真正所为啊!”申迈诚恳相劝道。
“大哥,你不是常说贪官当道,报国无门吗?如今申都统亲自登门来请,岂不正合了大哥之意,此时为何又犹豫不决呢!”少年风池血气方刚,也被申迈说热了心肠,于是劝道。
“正是呐!大哥:这山寨外面还挂着‘替天行道’的大旗呢,难道大哥是糊弄玩儿来着?”陈弃道。
“唉……两位贤弟说得不错。”肩毒虽意有所动,但仍有担心道,“可是……可是我们杀了官军,劫了黄金,还抓了他们的总管做人质,这朝廷会轻易饶过我们吗?”
众好汉一听此话,顿似九寒天里泼了一身冷水,浑身冰凉,嘴角紧闭再也冒不出半个字来。
寨厅里仿佛陷入沉寂,毫无一点声音。
忽然间,申迈拍桌而起,高声道:“杀得好!抓得好!”
众好汉闻听此话,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肩毒惊问道:“申都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申迈咬牙切齿道:“大敌当前,那些官军却都一个个贪生怕死,狼狈逃命,是死有余辜,该杀!那总管不思报国,不惜百姓,席卷了国库里的黄金,暗自逃窜,更该抓!杀了,抓了,又有何妨!正是给我申某出了一口恶气!”
申迈说出这番话来,端的是大义凛然,响遏行云。
众好汉这才恰似吃了一颗定心丸,无不松了一口气,深为折服。
肩毒忽然左膝跪地,抱拳道:“我等早有报国之心,无奈投身无门。申都统如此深明大义,我等深为佩服,肩毒愿随都统下山,杀敌报国!”
“第仓愿随都统下山,杀敌报国!”
“陈弃愿随都统下山,杀敌报国!”
“风池愿随都统下山,杀敌报国!”
三位好汉也纷纷左膝跪地,抱拳宣誓,声若洪钟。
“好!好好好!各位好汉快快请起,有各位好汉拔刀相助,一定能将那塔提人赶出浮云关去!”申迈壮怀激烈,将四位好汉一一扶起,禁不住热泪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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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两处人马就会合一处,在山寨里摆开酒宴,开怀畅饮。
次日凌晨,整集人马,连同临江郡的逃兵加在一起,竟然有一千五百余众。
申迈甚是欣喜,披挂整齐,来到山寨旗台之上,准备召开誓师大会,然后率军下山。
这时肩毒忽报道:“都统,昨日商议匆忙,竟然忘记了一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申迈颇吃一惊。
“那临江郡的总管还被押在后山洞里,不知该当如何处置?”肩毒道。
申迈沉默了半晌,凝色沉声道:“将他带到旗台上来,申某自有办法!”
肩毒遂命第仓、陈弃去后山洞中将临江郡总管敦伦押来。少顷,二人将那敦伦押至申迈面前。
敦伦抬眼见山寨里有很多官军,各个严阵以待,还以为是铲平了山贼,来迎接他哩,自然十分高兴,又见申迈一副官军模样,但也只是一个都统的军阶,于是就有些傲慢起来:“这位将军,看你好像是道州的官军,此事干得好啊!速替本总管松了绑,本总管自会好好的嘉奖于你。”
“哼哼!”申迈冷声道,“不必多此一举了。”
“你这是何意?你可知道我是何人!”敦伦一愣,摆出一副十足官腔。
“哼哼……你不就是那个贪生怕死的临江郡总管敦伦吗?”申迈厉声喝道。
“你?你你你……”敦伦气得脸红脖子粗,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什么?!”申迈义正言辞道,“你身为临江郡兵马总管,在大敌当前之际,不身先士卒率军抗敌,却掳了国库里的黄金,私自逃跑,你还有什么面目站在我申某眼前!”
“好!好好好……”敦伦又羞又怒,咬着牙齿道。
“好?你说得正好!今日申某正要替天行道,砍下你这颗首级,祭我大旗,壮我军威!”
话落处,申迈一脚踹倒敦伦,抽出腰间佩剑,手起剑落就斩下了敦伦的脑袋,那颈腔鲜血飞溅,溅红了旗台。
申迈抓起敦伦的头颅,高举在空中,对众人大呼道:“将士们,好汉们:我等今日出征抗敌,矢志报国,若有贪生怕死者,犹如此头!”
旗台下,众将士欢欣鼓舞,热血沸腾,都把手中兵器摇动得哗啷啷直响,真个地动山摇,声震九霄。
申迈命段思平把敦伦的脑袋包裹了挂在腰间,又命付阳搴起那杆“替天行道”的大旗,高举在手中上马先行。
然后,他同各位好汉纷纷上马,率领了一千五百人马,押着数十车黄金,风风火火地下了夜叉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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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与仆参坚守在临江郡,遏制塔提人修复乌沙江、江面上的铁索桥,一连三日都打破了敌人渡江的企图。
到了第四日,塔提人竟然驱赶着老百姓垫桥铺路,准备过江。
众将士远远看见,刹时一阵慌乱,束手无策,眼见着塔提人一步步逼近过来。
仆参急红了眼:“金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没料到塔提人竟然如此卑鄙!”金明十分愤怒,最后当机立断道,“众军士听令:准备开炮!”
“金将军:对面可都是老百姓啊?”仆参于心不忍。
“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壮士断臂!如果让塔提人打过江来,遭殃的可就不止那些老百姓了。”金明说过,大手一挥,命令开炮。
霎时间,投石机投弹、诸葛弩发箭,一阵阵石雨箭矢飞过江面。对岸铺桥的老百姓惨叫不迭,纷纷落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