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环瓮声应诺,复向攒竹大君夫妇略施一礼,径转身影,脚步如飞,直奔到阵前,嗔目怒吼道:“行间,你杀吾太平月轮海大将,吾白环定要杀你报仇,吃吾一戟!”话未落地,滚一团影,右戟刺来。
“哈哈!俺行间想杀那妖道报仇呐,不料你却赶来送死!好!俺行间就成全你!”行间一边答话,一边挥刀拨开短戟,欺身上前,紧跟直搠。
白环左戟撩开大刀,右戟旋即发出凌厉攻势。
刀戟震响,身影交错,二人各走出数丈来远,一个瞪眼,一个吹须,一个攒力,一个运劲,都想替战死的兄弟报仇,忽地各自呐喊一声又冲杀在一起,刹时间,大刀刮动风声,双戟变幻银虹,招招式式都想结果了对方性命。
战有二十多个照面,白环求胜心切,倏地跳将开去,运功做法,祭起双戟:“折戟—沉沙!斩!”
“抽刀——断水!杀!”行间也急忙喝诀做法,祭出绝杀之式。
轰!
刀戟相撞,金花乱射,震响不绝。
二人同时口吐丹红,身影倒飞,双双摔落在各自阵前,刀戟随之落地。
行间不省人事,被抬回崇崤关内,须臾死亡;白环呕红不停,也被抬往度朔山大营去了,不久亦死。——二人各使出平生绝学想斩杀对方,不料道行伯仲相当,都遭到对方重创而死。
战场之上,正在两军将士惊魂未定时,度朔山阵内又飞步奔出来一位威武之将,四十多岁,三柳长髯,肩后背着双刀,朗朗高声叫阵道:“太平月轮海攒竹大君座下中膂前来搦战,有谁敢来应战?”
“天柜山凤爷麾下少泽前来应战!”
应声落处,少泽向方庆隐请过战令,飞身落在阵前立定,温然行礼道,“中膂道友,斗战之前,少泽有一言相告,不知道友可愿一听?”
“何言?速说!”中膂道人不耐其烦。
“中膂道友,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今日战场斗将也是各为其主,依少泽来看,你我只分胜负,不决生死,如何?”少泽见双方斗将,全以性命相拼,不死不休,本着修道慈善之心,深为双方阵亡战将惋惜,因此欲以一人之力改变斗战规则。
中膂道人闻说此话,却哈哈大笑道:“看你也是虎威之躯,竟然说出如此瘟怂的话来。这战场拼杀,就得拼杀个你死我活,哪里有什么‘只分胜负不决生死’,你若怕死,就别出阵!杀!”
“杀”字喝出,中膂道人双刀出肩,虎虎生风,直卷向少泽。
少泽无奈一叹,将肩一摇,三股铁叉显落手中,脚踏风影,迎架相还。
双方仅斗杀了十多个来回,少泽忽喝一声“去!”,飞起一脚便将中膂道人踹飞了出去。
中膂道人肩背中招,径自落回本阵,却感觉并无大碍,便怒冲冲准备挺双刀再战,却早见又有一员战将飞奔而出,连姓名都难得报,举云头刀便与少泽交战起来。可惜未过二十招,那员战将也同样被少泽一脚踹回本阵。
如此少泽大展威猛,连战四阵,太平月轮海的四员战将均被打回本阵,尽管败阵但并无大伤,皆因出战之将的道行比少泽差了许多,而少泽又不愿夺他们性命,否则早就悉数捐命。
觑见此景,坐在睚眦华盖车上的后羿气得面色铁青,紧咬牙关,欲想发作却又不好发作。他忍住怒气对攒竹大君道:“大君,那敌将少泽十分厉害,本尊主麾下无人能胜他,如果大君座下也没有胜他之将,本尊主便传令大军进攻崇崤关了。”
“大尊主:那敌将少泽果然厉害,我太平月轮海没有胜他之将,请大尊主传令进攻崇崤关吧。”攒竹大君淡定回道。
此话一出,太平月轮海臣将无人吱声,好似全都默认攒竹大君所言。
可是站在攒竹大君右边一直笑靥可人的玉枕公主却气得浑身直冒烟。
太平月轮海众将亡的亡,败的败,玉枕公主早已愤怒不平,跃跃欲试,此时又听攒竹大君把太平月轮海君臣说得犹如怂包一般,更是怒火冲天,两道翠眉都拧成倒八字状哩。
她怒气冲冲道:“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也太把我们太平月轮海的人看扁了吧?!谁说我们太平月轮海、无将能胜得了那敌将少泽?除了哥和嫂子外,还有曲差和我呢!我就不信、我胜不了那敌将少泽,我这就去杀了他!”
“二妹不可!”
眉冲夫人见状,伸手欲要阻止,可玉枕公主早已像金丝雀一样飞跃而去,她急忙对攒竹大君道,“大君,快叫二妹回来。”
“二妹已经出阵了,我当着大尊主和这些将士的面,怎么好意思再叫她回来,就由她去吧。”攒竹大君无奈低声道。
眉冲夫人急道:“哪有你这样做哥哥的,明知二妹有危险你还要让她去?”
“危险倒是有的,但估计——也没有什么大碍。”
“没有什么大碍?”眉冲夫人自然不信。
攒竹大君风轻云淡道:“那敌将少泽颇有君子之风,他既然都不愿意斩杀对敌之将,又怎么会斩杀像二妹这么漂亮美丽的小姑娘,我料定二妹无事。”
“看你说的,好像人人都像你一样好色似的,二妹的倔犟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与人相争,必分输赢,如果把那敌将少泽逼急了,看他还有没有怜香惜玉,不杀她才怪!”眉冲夫人吓唬攒竹大君。
“夫人你可别吓我,没事的没事的……此战我估计二妹险胜,夫人你就放心观阵吧。”攒竹大君安慰道。
“我哪里有心思观阵?”眉冲夫人怨嗔道,“如果二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回国后看大妹怎么收拾你!”
“嗯嗯嗯……暂且就不说这些了,请夫人观阵。”攒竹大君抬头朝战阵上看去,同时暗中轻轻捏了一下眉冲夫人的玉手,暗示她放心。
攒竹大君在两军对阵前忽然这么温柔一捏,顿叫眉冲夫人不好意思起来,便住了口不再吱声,羞羞地抽回玉手,抛了一个怨眸,也朝战阵上观看去。
此时玉枕公主早已飞落在战阵前。
她把镶云剑直指少泽,气势汹汹地刚想说狠话,却发现少泽不仅长得高大英俊,而且浑身透出一股刚毅沉稳的气息,那狠话便咕嘟一声咽回嗓子眼里去了,反而改为抱剑之姿,笑盈盈地行礼道:“小女子乃是太平月轮海二公主玉枕公主,今日特来会会少泽将军,请少泽将军多多赐教。”
忽然遇见一位身穿甲裙的笑靥姑娘前来挑战,少泽霎时大为尴尬,连忙低眉回礼道:“不敢不敢……少泽不敢赐教,还是请公主回吧。”
“少泽将军,你这话何意?”
“公主想要少泽赐教,少泽自然愿意,但不是在今日,今日乃是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斗将厮杀,此乃男人之事,而非女人之事,还是请公主回吧。”
“切!”玉枕公主笑靥忽沉,一翻杏眼道,“谁说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斗将厮杀,只是你们男人的事,而不是我们女人的事!那女娲娘娘是男人吗?那九天玄女是男人吗?你觉得你这个男人比她们如何?”
“女娲娘娘和九天玄女都是三界圣贤,少泽怎么敢与圣贤相比。”
“就是说嘛,少泽将军你敢小看她们吗?”
“不敢不敢……”少泽汗颜道。
“那少泽将军你还敢小看本公主吗?”
“这?这……公主你怎么能与两位圣贤相提并论。”
“嗯?谁说本公主不能与她们相提并论了?!”玉枕公主恼怒道。
“公主说话小心,可千万不能亵渎圣贤。”
“跟你说话真是费劲!本公主说请你赐教、其实就是要找你打架;本公主说女娲娘娘和九天玄女、其实就是说她们是女人,本公主也是女人,一样能够上战场真刀真枪的斗将厮杀!看你长得也不是傻帽样儿,脑袋却如此不灵光,一点儿都听不懂本公主的意思!”
“公主:这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斗将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公主千万不可当作儿戏,还是请公主回吧。”少泽再三劝道。
“呵呵!请回吧?少泽将军,你也太小看本公主了吧!想叫本公主回阵可以,那你得先打败本公主!本公主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看剑!”
玉枕公主对少泽产生好感,与他多聊几句都感觉十分开心,便好似微微喝醉酒的酥爽样子,这大约便是女子一见钟情时的那份情愫在潜意识作怪罢,可惜少泽脑袋里却好像总是少搭了一根筋,每一句话都能叫她莫名其妙的生气,这一时没有能够忍住,便倏然抽剑出手。
镶云剑银光一闪,急律律直奔咽喉而来,少泽悚然一惊,连忙后退数丈:“公主请住手!”
“哼!请住手?想要本公主住手,除非你打败本公主!看剑!!”
玉枕公主花容冷,话语更冷,一抖玉腕,又急汹汹地刺出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