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靖伯陀已然下了銮轿,在壭飞扬、朵颐、秦广王和费天君等人的拥护下,缓步走向院门前。
鬼硨站在院门下,颤抖抖地举起钥匙来打开铁锁,可是铁锁早已生锈,哪里还能打得开!鼓捣半晌也没有起个作用,直急得他大汗淋漓,双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元戎壭飞扬见状,遂禀报道:“伯陀:这铁锁早已生锈,钥匙也已经无法使用,老臣这便叫人拿几把斧头来破开此门。”
“不必劳烦众人,贫道略施小法便可破了此门,就让贫道来破了此门吧。”不待正靖伯陀说话,费天君挺身而出。
“好,那就请天君略施小法吧。”正靖伯陀首肯道。
“贫道献丑了!”话刚落地,费天君为展示自己的能为,牛刀小试,右袖轻荡,一道强劲的道力破袖而出,直撞院门。
那院门乃是正靖伯陀精心打造的两扇木门,有一尺来厚,近两丈宽阔,但只在费天君衣袖轻挥之中,轰隆一声,应风而倒。
顿时间,木屑乱飞,乌烟瘴气。
费天君抖袖回收,洋洋得意请道:“院门已开,伯陀和诸位大人请进吧。”
正靖伯陀甚是吃惊,左右瞻顾,不敢先行,朵颐等众大臣也是踟蹰不前。
元戎壭飞扬壮胆叫道:“众宫卫,速速进院布防!”
两百宫卫你看看我,我觑觑你,各把刀枪斧钺紧拎在手里,战兢兢,惊慌慌,一步一步地往院门前挪将过来。
“哈哈哈哈……诸位不要害怕,若是真遇见了妖邪,贫道随手除了便是,诸位请随贫道进去吧。”费天君大笑,大有睥睨之姿,双手背负,撩开大步先行而去。
众宫卫提心吊胆,陆续而入,其间也能看见車硨的面孔。
随后秦广王、壭飞扬和朵颐等大臣拥护着正靖伯陀也进入了院门。
霎时间,一座雄伟壮丽的黄金台矗立在面前,瓦脊层层,飞檐无数,栋梁雕刻,斗柱镌绣,布局和装饰无不透露出中土帝王家的奢华气象,各种光与色融汇成一道道的橙红光芒,不断地闪闪耀耀,仿佛进入了梦幻中的黄金世界。
但是贝机国君臣哪有心思观瞻黄金台的壮丽景致,一个个忐忑不安地紧跟在费天君身后,生怕突然从某处冒出妖邪,要了他们的性命。
费天君公然不惧,负手行走在前头,频频左右瞻顾。
当目睹黄金台的豪华气派时,他不禁赞叹道:“这黄金台果然名不虚传,看它一砖一瓦,一梁一柱,无不都是黄金打造,而且如此精雕细琢,当真是世所罕见啊!”
“这是自然,夜离伯陀为了给熙夫人建造一座精美的宫殿,不惜征召数万工匠,花费两年功夫,甚至为了争取黄金,亲自率领大军前往不姜山,与中土众神大战数月,连性命差点都丢掉了,这才建造起这样一座雄伟壮丽的黄金台。可惜黄金台完美竣工之日,却是熙夫人香消玉殒之时,痴情一片竟然换来空台一座,当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朵颐一边认真解说,一边趁机挨近费天君,以防妖邪突然闯出害他。
费天君微惊道:“哦?这夜离伯陀如此痴心,贫道倒是有些好奇了。”
“天君:朵大人说的千真万确,当年我也清楚此事。”秦广王接过话茬道,“夜离伯陀自失去熙夫人以后,相思成疾,几乎绝命,每日希望熙夫人能够死而复生,所以我一时于心不忍,便送了他一道白符。这白符乃是异人所授,能保住熙夫人的遗体不腐,如果他修炼成功,安全出关,便可以依仗自己的修为找回熙夫人的魂魄,重新安入那遗/体之中,如此熙夫人就能够起死回生了。”
“原来夜离伯陀闭关修炼、是为了能够找回熙夫人的魂魄,然后叫她起死回生?!此等痴心男子当真世间少有,便是贫道这等绝俗之人也不禁为之动容啊。”费天君感叹道,“那我们速速前去,贫道倒想尽快打开这座黄金台,如果这位夜离伯陀有幸还活着,贫道还倒真想一睹他的尊容。”
话语甫落,费天君脚下疾行而去。
秦广王和贝机国君臣也加快脚步跟上。
片刻时间,众人悉数来到了黄金台正殿大门前。
费天君当前而立,打量正殿大门,却见大门上浇铸了厚厚的一层铜汁,不禁惊讶地问道:“夜离伯陀就在这座大殿内闭关?”
“正是。”一直夹在人群中的鬼硨应道。
“为何用铜汁把这殿门浇铸起来了?”
“这?这……”鬼硨踌躇须臾道,“这是惧怕夜离伯陀驾崩后、化为厉鬼出殿扰人,所以才用铜汁浇铸了殿门,不仅如此,而且正殿的其他门窗也都浇铸了,整座宫殿浑然一体,密不透风,便是连空气都钻不进去,道长如今想要打开它,怕是不甚容易。”
“啊哈哈哈……不过是普通铜汁浇铸而已,打开它有何不易!”费天君冷笑说罢,复向正靖伯陀请旨道,“伯陀,贫道这便打开殿门了。”
“天君既然有如此把握,那就请便吧。”正靖伯陀脸色倏变,虽然希望一解十多年的疑惑,但还是惧怕恐怖之事发生。
费天君道:“请伯陀和诸位大人离远一点,贫道也好放手一搏。”
“好好好……各位爱卿,都往后退远一点吧,天君马上就要打开这殿门了。”正靖伯陀发完话,在壭飞扬和朵颐的拥护下,战兢兢先自后退老远。
其余大臣和两百宫卫也都赶紧躲离得远远,在正殿大门前形成一个大大的包围圈,胆战心惊地观看费天君如何打开黄金台的正殿大门。
见众人皆退下去后,费天君方凝神定气,暗提内元,徐徐运功做法起来,稍顷衣袍如风鼓荡,两袖猎猎飘响。
猛然间,他右手食中二指往南界一指,喝令道:
“天引地合!
离地借火!急急如律令!”
话音甫落,费天君食中二指往怀里一引,果然引来一道离地之火,在二指间腾腾燃起,景象甚是诡异,原来他想借离地之火烧化铜汁浇铸的殿门哩。
正靖伯陀与众大臣大为惊奇,暗自啧啧赞叹:这费天君果然道行高深,竟然能凭空借了火来!只有秦广王心内不惊,安之如素,因他知道:这借火之法不过是修道者七十二变化中的雕虫小技而已,但凡有一定修为的道者皆有这八卦运借之能。
费天君将火焰点落左掌,双掌运化,阴阳催生,果然火焰越烧越大,最后犹如一团大大的火球在双掌间翻滚燃烧。
陡然间,他双掌运法,呼喝一声,将那火球击向殿门。
呼啦一声响,火球直接撞上了整座殿门燃烧起来,起初火焰徐徐飘摇,继而热烈飚扬,稍后烘烘隆隆直燎延到殿顶上去了。
顿饭功夫,黄铜烧化,化为铜汁四下流淌,地面哧哧发响,青烟道道冒起,黄金打造的殿门渐渐显露出来了!
贝机国君臣大大小小惊骇至极,跳跳闪闪,往后躲离,生怕被铜汁烫伤了脚底板。费天君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任由滚烫的铜汁自脚底下哧哧流过。
大火呼呼燃烧,愈来愈凶猛,愈来愈炽烈,但却不见黄金软化的迹象。
费天君逐渐焦急起来,连连暴喝,运功发力,一时运掌,一时跺脚,激起铜汁如雨点乱射,惊得众人藏头缩脑,慌成一团。
看见此景,秦广王已知晓费天君元气消耗甚巨,但此时也不敢冒然出手相助,只能希望他能够尽快打开殿门。
果然未过数息时间,费天君突然低喑一声,身影如疾箭后扬,扬飞出十余丈远才降落在地上,又旋退数米来远,忽地屈腿坐地,冷汗簌簌落下。
秦广王震惊非小,一道疾电驰到费天君身旁:“天君,为何如此?”
“此门好似已被人设下了符箓结界,贫道一时不慎,竟被它给反震了。”费天君一边运功敛元,一边气喘吁吁答道。
“原来如此,天君可曾受伤?”
“结界乃是在门内而设,威力也不甚大,因此不曾受伤。”
“甚幸甚幸……”秦广王庆幸道,“看来天君虽未受伤,但元气也消耗了不少,我看还是先歇息两日,等元气恢复后再来一试。”
“不必,贫道就在此处打坐片刻,等元气恢复,请助贫道一臂之力,你我二人一起施法打开此门。”费天君先前已把大话说满,此时自然不愿打退堂鼓,免得遭在场众人嘲笑,而且虽然被无形结界之力震退,但也没有遭受重伤,因此决定再试一次。
秦广王应道:“如此也好,请天君先自打坐调元,我来护法,到时便助天君一臂之力。”
费天君点头同意,一时闭合双眼,沉气定神,暗自运功调元起来。
正靖伯陀和众大臣瞥见此景,俱都充满惊慌和疑惑,却也不敢上前过问,一时都站立在远处,愣愣傻傻,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