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雨时又在灵堂中跪了一夜。当他睁开眼睛时见地板上映照着自己的灰影,窗外的小鸟开始叽喳鸣叫,似乎在预报着黎明的到来。他紧接着发现旁边还有另一个身影,他没有回头看就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奴儿,你才生产不久,还是回去歇息吧。”姜奴儿道:“奴家也想再陪陪姐姐。”朱雨时将她扶了起来,道:“你现在正在做月子,夜里风寒,捞下病可不是闹着玩的。”姜奴儿道:“姐姐的事为大,奴家的身体又算的了什么。”朱雨时两眼布满血丝,抓着她胳膊道:“我已失去了月莲,绝不能再失去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陪我一起到老!”
姜奴儿“哇”一声哭了出来,扑在他怀里道:“奴家一定陪你到老。替姐姐好好照顾你。”朱雨时搂着她道:“你替月莲那谁来替你呢?你和月莲都是我的唯一,谁都无法替代。”姜奴儿哭道:“是。”朱雨时柔声道:“我们一起回去吧。去看看孩子。”姜奴儿道:“孩子睡在娘那里,还是晚点再看吧。奴家担心的是你,三天都没有睡过了。”朱雨时道:“我现在就去小睡一会儿,等会儿还要参加东郭兄的入土仪式,我要向东郭兄好好告别,不能显得太憔悴了。”姜奴儿道:“后天便是姐姐的入土仪式,你更要好好休息了。”
朱雨时迟疑了一下,平静道:“月莲的仪式我不参加了。”姜奴儿吃惊道:“你不参加?为什么?”朱雨时咬牙道:“若不能为月莲报仇就算入土她也难以安息。我必要砍下宋连峰的手机,不然我也没脸站在月莲的坟前。”姜奴儿吓了一跳道:“你要去报仇的事堡主知道么?”朱雨时道:“知道,他本想和我一起去的,但他那么忙我不愿麻烦他。再说这是我自己的事,只有亲自报仇才有意义。”姜奴儿道:“奴家明白了。那奴家能跟你一起去么?月莲姐姐报仇也有奴家一份。”朱雨时道:“你正在做月子,怎能跟我冒险。再说你走了娘和孩子怎么办?以后这个家都要靠你操持了。”姜奴儿的身子微微颤抖,害怕道:“奴家不想说不吉利的话,但我真怕你这一走就回不来了。若有个三长两短叫奴家怎么活呀。”
朱雨时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我不会鲁莽行事,保住性命比报仇更重要,我要为你和孩子负责,也为这个家负责。”姜奴儿擦了擦眼泪道:“奴家知道了。你打算何时动身?”朱雨时道:“今天晚上。你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姜奴儿点头应是。
将近正午,东郭问刀府上锣鼓喧天,以洛天初为首的众官员都参加了他的入土仪式。众士兵们放声大哭,渲染的所有人都黯然泪下。长长的出殡队伍出了南门,来到五里外的玉龙岗上,这里地面开阔,依山傍水,地上鲜草嫩绿,野花缤纷,是个下葬的好地方。墓穴早已挖好,陪葬品都是从宝藏中精选的玉器和古玩,东郭问刀生前的那把五尺长的巨刀则随身放在棺材里。洛天初手扶棺材最后道:“凭大哥这口大刀就算到了阴间也是豪气干云,无人敢惹。我送十坛好酒陪大哥一起入土,好让大哥见到其他兄弟时也有酒招待。”说罢转身退后,看着棺材缓缓被抬进了墓穴,大家亲自动手填平了坑土,立起了石碑,栽上了常青树,在墓碑前再三祭拜。
仪式结束后,洛天初找到了朱雨时,欣慰道:“你的气色好多了。”朱雨时勉强笑道:“为东郭兄送行且能无精打采。”洛天初道:“前面就是弟妹的墓穴,我陪你过去看看吧。”朱雨时摇头道:“不用了,我现在不想看。”洛天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看你前两天哭的那么伤心,我也于心不忍呀。”朱雨时道:“我不会再哭了,该哭的是宋连峰。”洛天初道:“不错,我们要十倍奉还给他。”
朱雨时和姜奴儿回到府上,姜奴儿道:“你跟奴家来,奴家有几件东西给你。”朱雨时奇道:“什么东西?”二人来到卧室,姜奴儿移开东墙角的衣柜,取下了一块墙砖,露出了一个小洞,伸手摸出了一个小包袱。她将包袱在桌上摊开,里面是三支一指长的密封竹筒。朱雨时一眼就看出是何物,吃惊道:“这不是蛊么,你怎会有的?”姜奴儿道:“奴家可是在百草村长大,抓毒练蛊本就是家常便饭。因月莲姐姐不喜欢毒物,奴家便把它们藏起来了。这三条蛊是奴家从十岁起就开始练的,虽没你的霸王蛊厉害,但也可以助你防身。”
朱雨时喜道:“我正愁没有可用之蛊,这真是太及时了,都是些什么蛊?”姜奴儿笑道:“倒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这是,每个苗家女孩的必炼之蛊,其实就算你是负心人奴家也舍不得用在你身上。”朱雨时道:“我情愿中你的。”姜奴儿笑道:“奴家都说过舍不得了。夫妻之间重于信任,且是蛊物左右的了。”朱雨时道:“你说得对。”姜奴儿拿起第二支竹筒道:“这是幻蛊,中蛊之人会一时被你控制,无论你问任何问题,让他做任何事都会照做,但效力只持续半柱香功夫,而且只能使用一次。”朱雨时道:“逼人口供倒是极为有用,那最后一支又是什么?”姜奴儿道:“那是一只金蚕王,也是奴家最得意的蛊了。虽没霸王蛊那样霸道,却另有妙处。”朱雨时道:“其实对于不会解蛊之人,霸王蛊和其他蛊差距不大。只有贾师傅那样的蛊神才喜欢追求炼制霸王蛊。”姜奴儿道:“是这样的,若用普通蛊就可以制敌的话也就用不着霸王蛊了。一点毒性的强弱对大局无关紧要,而我这只蛊却有扭转乾坤的功效。”朱雨时奇道:“为什么?”
姜奴儿道:“这只金蚕王是奴家从小用大量毒物和少量解毒药材混合喂治而成。毒物和解药本来相生相克,所以炼的极慢,蛊毒每加深十分,解毒药便消去八分,多年来毫无进展,多亏阅读了贾师傅的那本蛊王秘录才找到了物克共济的法子,现在这只金蚕王身怀剧毒和治伤两种功效,既可毒人于死地,自服也可解百毒,治愈内伤,起死回生,你说是不是比霸王蛊更有用?”朱雨时喜道:“是是,有用多了,我白学了这么多年蛊术,不及你一朝之悟,实在惭愧。”
姜奴儿笑道:“你可别在奴家面前摆资格,奴家六岁时就学会了炼蛊,比你早十几年呢。”朱雨时也笑道:“是啊,倒是我班门弄斧了。”两人这一笑让本来郁闷的心情舒缓了不少。姜奴儿道:“这三条蛊虽是奴家所养,但以你的驭蛊之术应该也能驾驭,别忘了每天用你自己的血喂它,让它们熟悉你的气味。”朱雨时道:“是,我理会得,只是这就不需要了,只带另外两只就好。”姜奴儿微笑道:“好吧,那你收起来后就去休息吧,往后你又要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想安稳睡觉只怕不易了。”朱雨时收起竹筒道:“我睡不着,我们去看看娘和孩子吧。”姜奴儿道:“也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