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是我们求方才守城的军爷放我们入城的。”秋韵水从孙遥后边走出,“我们三人正在临州办事,突然听说我们的亲人得了瘟疫,如今被孤立在悬崖上边养病,我们想去看看。”
初次见到秋韵水,而且还是这个沙尘满天的地方,就彷如看到一朵冰山雪莲花一样,高洁而又艳丽,众人不觉眼前一亮。
“既然得了瘟疫,就更不应该上去。”徐卫很快反应过来,冷着声音劝道,如此美丽娇艳的女子,若是得了瘟疫,该是何等的可惜。
“军爷,你们没有亲人在上边,不会了解我们的苦楚。”秋韵水本是心牵秋家,如今倒是显得真有几分楚楚可怜。
“这也不行,若是人人都像你们一样往悬崖上寻亲,这只会导致更多的人伤亡。”徐卫刚正严明,一根筋通到底,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军爷,我们保证,只远远地看一眼,不会乱闯。”见徐卫没有任何的松动,秋韵水只能哀求着承诺,悬崖上边,不知道是否有秋家的人在。
韩木低垂着手,隐隐有什么在爬动,若是徐卫再与秋韵水为难,想必他不会再袖手旁观。
“头,我们只是负责搬运的,其他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干嘛与他们为难呢,视而不见不就行了。”徐卫的手下,提醒了一句,“其他几条街巷还来不及巡逻呢,指不定还要不少人等着送来这里呢。”
徐卫一听,略微一想,当下了然:“我们去西边看看,那儿好像也有一个小子,这几日的症状与瘟疫相似的很,确认确认,若是瘟疫,直接送这里了。”
说罢,一队六人,目不斜视地离开。
孙遥和韩木不约而同地望向秋韵水。
“韵水,你是通行令牌吗?”孙遥后知后觉地道,此刻,他才正视自己的徒弟,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张脸也就那样,让他知道谁是秋韵水就行了,如今仔细一看,自己的四徒弟,的确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美,至少比秦挽依好看一些。
秋韵水一脸茫然,完全不知孙遥所云。
“罢了,回头让韩木跟你解释。”孙遥大步流星,朝着东门大街口走去。
秋韵水望向韩木,寻求解答。
韩木轻咳一声,面色微恙:“师父的意思是,四师姐长得很……”
“站住,你是什么人?”韩木还未说出,前边已经响起一道严肃的询问声,两人相视一眼,齐齐回望,孙遥正被驻守在门口的士兵领队拦下。
两人也没了闲聊的心思,快走了几步,站在孙遥的后边。
秋韵水才一出现,驻守在门口的十来人,原本烦躁愁苦的脸上,顿时变得鲜活生动,像是快要枯死的杂草得了水的浇灌一样。
“你……们是什么人?”郭河结巴道,眼神还带着闪躲之色,一副英雄气短的样子。
“韵水,你来。”一路上遇到不少盘问的,孙遥烦躁的很,在大兴朝,他横着走直着走,就是没有被拦着走,从未有人管过他,而且,求他之人排着长队,如今送上门来,还次次遭到阻拦。
随即懒得说话,琐事都交给后边的两人了。
秋韵水闻言,上前,将对徐卫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她有着千金小姐的绝美姿容,却没有千金小姐的傲娇架势,看上一眼,说上一句,都不会冷眼瞪视,简直是仙女下凡。
直视已经是一种亵渎了,谁还敢大声斥责吗?
“从这里上悬崖的人,不是我们这几个,就是躺着的几个,你们无病无灾,想要探亲,还是等瘟疫过了再说吧。”郭河苦口婆心地劝着,听得旁人的士兵纷纷咋舌,“而且,这不是远远地站着看一眼就没事,指不定远距离,也会传染上,这是为你们好。”
郭河的语气,比秋韵水还委婉,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不放行。
“军爷,通融通融,我们只想知道我们的亲人在不在上边,确认之后,马上下山,绝不停留。”
好言好语劝说,秋韵水听不进去,郭河的脾气也越来越急躁:“你们若是强行进去,就不要怪我把你们带到七王爷那里,治你们滋事扰乱之罪。”
“这……”秋韵水无计可施,这一下,她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见秋韵水蹙眉,郭河又软了语气:“你们上去后,就难再下来了,除非是我们,否则,没人到了上边还能跑得下来。悬崖上边,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们得想清楚了,我们可不希望好好的人染上瘟疫。”
“这……”秋韵水回头,望着孙遥,此时,只能等待他的指示了。
孙遥上前一步,眉色不耐。
“韩木,你来,跟他们说话,简直子在浪费老子的时间。”
秋韵水都劝说不了,孙遥自然不会让木头脸韩木劝说了,但见韩木站在门口中央,袖子微动。
郭河等人一见,如临大敌:“你们要做什么?”
韩木缓缓抬起手,然而,还没有其他动静,已经有一阵浑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比奇提示:如何快速搜自己要找的书籍
骑马而来的是一队士兵,约莫有二十来人,皆是身穿铠甲,步调一致。
领头之人,是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一身深蓝色蟒袍,身体颀长,英俊不凡,有着难掩的贵气和霸气,骑马的身姿,英伟不凡,端坐马上,傲然睥睨,眼眸望着前方,无端带着一抹阴鸷,令人望而生畏。
一行人迅疾靠近,临近东门之时,男子翻身下马,一甩衣袍,负手而立。
“参见王爷。”驻守东门的士兵下跪行礼,郭河也暗自庆幸,幸好没有放三人入山,不然,这会儿兴师问罪,他难辞其咎。
“免礼。”钟济潮说完,面朝孙遥几人,微微一笑,“医圣大驾,本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说完,钟济潮还向孙遥做了一揖。
医圣?
郭河等人一听,面色大变,都不知道方才的所言所为,究竟是合了王爷的意思,还是违背了王爷的意思。
“不敢,只要让你的人别挡着老子上悬崖的路就行。”孙遥的脾气,没有因为来人的身份而有任何的改变,难怪在众人面前,对皇帝不敬都是家常便饭。
“这……”钟济潮望向郭河等人,“可有此事?”
“回王爷,属下等人并不知医圣身份,医圣也并未透露只言片语,只是说要探亲,属下只有按照王爷的吩咐,但凡有擅闯东门之人,必须拦下。”郭河辩解道,省略了方才的和气劝说。
“犯了错,冒犯了医圣,还强词夺理,本王都替你感到羞愧。”
郭河一听,吓得不轻,心底知道钟济潮有牺牲他讨好医圣之意,当下识时务地道:“王爷,是属下的错,还请王爷降罪。”
这么一来,反倒是成了孙遥的不是。
“降不降罪,可不是由本王说了错,你不妨问问医圣的意思,他说饶了你,本王就饶了你,他说治你的不敬之罪,本王也无能为力了。”钟济潮摇了摇头,似乎对他仁至义尽。
孙遥最是厌恶这些人,嘴里说的肚里藏的,完全是两个意思,钟九就是这类人。只是这个钟济潮比钟九还令人厌烦,至少钟九不会对他咄咄逼人。
“关老子什么事,你爱饶就饶,爱治就治,别拿这种事情来烦老子。”
孙遥的话,让钟济潮拉不下脸,毕竟他是一个王爷,竟然当众如此跟他说话,还拂了他的意思。
顿时,气氛有些僵硬,除了孙遥和钟济潮,人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而韩木更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即便演变成敌对的关系,都无所谓。
眼见着情况不妙,秋韵水走出一步,站在孙遥的旁边:“七王爷,师父的意思是,这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也是职责所在,无关得罪不得罪。而且,我们又非沽州的人,所以,这些事情,还是由七王爷决断为妥。”
钟济潮顿觉眼前一亮,眼眸中只有秋韵水的身影,只一眼,就已经将人从头到脚打量完毕。
他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一个弧度,眼睛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你是医圣的徒弟?”
“正是。”秋韵水本本分分地回道。
“敢问姑娘芳名是什么?”钟济潮话锋一转,竟是问起了琐碎的事情。
秋韵水不解其意,却还是回道:“民女秋韵水。”
“秋韵水。”钟济潮的舌尖,仿佛在品尝这个名字一样,“韵致雅然,似水温柔,果然是个好名字,与姑娘当真相配。”
“七王爷谬赞了。”秋韵水回道。
韩木眯起双眼,对钟济潮表露出敌意。
钟济潮若有所觉,将视线从秋韵水身上挪移,与韩木对视,看了一眼,似乎挑衅般,又回到了秋韵水的身上。
“本王忽然想起一事,姑娘也姓秋,秋姓不多,姑娘又来沽州寻亲,不知道是否与秋家有关?”
钟济潮看似不经意间的一问,让秋韵水顿生警觉,不知该不该说出真相。
韩木往秋韵水身前一站:“七王爷果然睿智,四师姐的确与秋家有关,只是何种关系,不是当前应当关心的问题。”
“四师姐?”钟济潮挑眉,光听这番话,还有那沉着冷静的气质,他就知道韩木不是简单之辈,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医圣收了六个弟子,既然韵水排行第四,那么,你就是医圣的五弟子了,幸会幸会。”
“不敢。”韩木依旧一张木头脸,没有什么表情,对钟济潮却是愤恨在心,尤其是他以熟稔亲昵的口吻称呼秋韵水的时候,仿佛秋韵水是他什么人一样。
钟济潮给韩木的感觉就是两个字,不爽。
“你说得也对,当务之急,的确不是这事,往后这些闲话家常的事情,本王自当与韵水慢慢聊。”钟济潮哼笑道,“既然医圣隐瞒身份,自然有他的用意,不过,不知者不罪,想必医圣也不会责怪你的无礼,念在你恪尽职守的份上,本王姑且替医圣饶了你,若是再有不敬之处,本王也袒护不了你了。”
“多谢王爷,多谢医圣。”郭河叩首谢恩,好在当机立断求饶,否则,肯定连商量和犹豫都没有,直接将他拖下去。
“既然没事了,都让开吧,老子去悬崖看看。”说罢,孙遥正要离开,懒得理这些是是非非。
“医圣且慢。”钟济潮急忙喊道。
“还有什么事?”孙遥没好气地问道,在他眼中,与其废话,不如抓紧时间救人,倘若伤重患者,哪里还有空闲时间先在这里讨论本来一言就能解决如今却要拐个弯还不一定能解决的事情。
“不知医圣对悬崖上边的情况有多了解?”钟济潮也谈起正事。
孙遥才来这里,除了知道得了瘟疫的人在悬崖上边外,其他一无所知。
“三位想必初到沽州,可能并不了解,悬崖具体所在位置,上边有多少得了瘟疫的人,又有多少死了的人,还有多少看守的士兵,有多少大夫在,医圣应当还是一无所知,不如医圣与令徒先回到本王的府邸,待本王说完沽州的情况后,再从长计议如何?”钟济潮征询道,“令徒的伤势,想必也要养养才是吧?”
孙遥闻言,这才想起韩木受伤一事,而且,钟济潮说得不错,此时,他才惜字如金般道:“可以。”比奇提示:如何快速搜自己要找的书籍
宋王府坐落在沽州最繁华的街市,占地规模堪称沽州之最。
钟济潮离开京都之时,已被皇上封为宋王,在沽州建府。
宋王,送王,想必有一定的寓意,所以,人人提到钟济潮时,不说宋王,而是七王爷。
抵达宋王府后,钟济潮遣散了跟随的士兵,延请三人入府。
宋王府不同于皇宫的红黄交加,而是青瓦白墙,有着南方特有的园林景致,本以为按照钟济潮的个性,一定是巍峨雄壮的风格,哪知完全相反。
钟济潮带着三人,正朝正堂而去,院子里边,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深色长袍,略微弓着背,迎面走来。
“王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