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圣?
难道此人已经见过孙遥不成?
“喂,你说医圣带人找厨娘,是不是带了一男一女,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居然在这儿有了线索,钟乐轩马上追问。
“医圣的行踪岂是你们两个狗崽子能知道的,你们两个该不会为了找医圣治疗脸上伤疤,所以才谎称找人吧?”狍子哼了一声,带着鄙夷之色,“小样的,说的还挺逼真的,军爷我差点就被你们给懵了,告诉你们,有我在这里,无论你们怎么编造,这门就这么立在那里了。”
钟乐轩和秦挽依还是第一次遇到比孙遥还蛮不讲理的人,而且自说自话,这么好言好语地解释了都不信,半分同情都没有。
钟乐轩来了火气,拿下秦挽依捂在他嘴上的手,不耐烦地道:“都跟你说了,还跟他客气什么,说好话有用吗?”
“恶语相向,又有用吗?”秦挽依反问,“要不是你一来就摆架子,跟人家发冲,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吗?”
“你的意思,是怪我了,自己没本事,还埋怨别人。”钟乐轩心里不痛快,谁数落他的不是,就是与他作对。
“你……”简直不可理喻,一早就知道钟乐轩脾气暴躁,听不进去劝,自以为是惯了,还以为人人都忍耐宠着他吗,她懒得与钟乐轩一般见识,“好,那看你的,你要是让这扇门开了,那就证明你有本事。”
“我还就不信他不开门了。”钟乐轩双手环胸,高傲地抬头,“喂,看门的,小爷我已经没有耐性了,赶紧开,否则,小爷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哈,军爷我还真想知道你有什么本事让我怎么吃不了兜着走。”狍子等众人哄堂大笑,俯视着底下。
钟乐轩微微垂着头,露出轻蔑的一笑。
看来是要来狠的了,秦挽依苦口婆心最后劝了一句:“你们还是开了吧,省得赔了夫人又折兵,敬酒不吃吃罚酒。”
城楼上边的士兵,高高地俯瞰,自以为站在安全的地方,底下的人,任凭怎么闹腾,都是枉然。
就在此刻,钟乐轩抬手,一道红色身影咻然飞出,眨眼间,已经趴在城墙上边往上飞窜。
“那……是什么?”狍子等人脸色一变,只觉得一道身影犹如一道红光一样,眨眼前还在钟乐轩的袖中,眨眼后已经爬到眼前了,得意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四人连什么都还看不清,小红已经跃到狍子的身上,令人三人纷纷后退。
小红一个攒动,已经缠绕着狍子的脖子,吐着红心子,蠢蠢欲动,跌在地上的三人逃命似的躲得远远的。
狍子吓得血色全无,脖子被越勒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渐渐感觉到死亡的临近。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说杀就杀,拿人命当儿戏。
一个呼啸,小红微微蠕动身体,松了松身体,狍子终于能喘了一口气。
“开不开?”钟乐轩淡定而坐,没有多余的废话,狍子从他身上隐隐能看到孙遥的架势。
狍子没有马上答应,还在反抗着,手臂扣着小红的身体,小红的红信子,已经舔着他的脸,两颗尖锐的毒药,与他的脸颊不过一寸。
“狍子,冷静一点,别激怒它,先把城门打开再说,到时候向七王爷禀明,派人捉拿他们就是了。”
“就是,而且,他们想死,干嘛拦着他们。”
“看那臭小子不像说笑,狍子,这个时候还是先随了他们的意再说。”
三人觑着这个架势,开始劝说起来,这的确已经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底下的少年,根本没有说笑,他想杀人,真的轻而易举。
命悬一线,狍子不得不衡量。
“我知道你们恪尽职守,全因职责所在,也知道你们设身处地为我们着想,但我们真有亲人在里边,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比亲人更亲,我们真的只想知道他们的……”
“秦姑娘,是你吗?”
秦挽依正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游说,后边却有一道温婉中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
她侧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旁边,已经停着一辆宽敞的马车,像是富贵人家的,马车仿佛凭空出现一样,无声无息,吓得她差点栽下去。
此刻,窗户旁边,正有一人掀着车帘探出头。
观此人的面容,端庄贤淑,此人的言语,彬彬有礼,整个人就是大家风范。
“你不就是那个……”秦挽依尽力回想,这人很是面熟,也知道在哪里见过,发生过什么,就是忘记了叫什么,个了半天,还是没有叫出声,惊讶的表情定格了一般。
“我叫方茹芸,与秦姑娘在药王谷见过几面。”马车里边的女子自报姓名,眉目如画,含笑应答。
“对对对,方茹芸姑娘。”秦挽依终于想起此人的名字,她们的确在药王谷杏林别苑见过,她不远千里带了姨父一家上要药王谷,结果她的姨父不当戒酒,整日在杏林别苑胡言乱语,失去理智,还拿刀追杀,正被她和钟九看到,这才得知是什么症状,那个晚上,差点酿成大祸了。
而且,方茹芸的姨父一家,个个都是纠缠不休的角色,尤其是她那表妹,实在不想再碰上,不然,免不了又是一番争闹不休,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秦挽依往马车之内扫了一眼,好像马车之中,只有方茹芸一个人。
“秦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方茹芸带着一抹喜色,问道,“难道是因为沽州的这场瘟疫吗?”
一猜就准,难道他们的来意就这么明显吗?
还是说,药王谷的人现身,如无大事,没有必要。
不对,药王谷众人在外人面前皆是蒙面示人,因而即便外出,也没有人认得,但是她例外,因为她就是以目前这副尊荣,在药王谷招摇过市的,所以,一旦有人跟她在一块,很快就会被识出。
果然,钟乐轩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呵呵,正是,师父心怀天下百姓,不忍沽州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特带领我们前来,只是途中有事,分开了,这会儿赶来,被阻拦在城外了。”秦挽依避重就轻地道,“方姑娘怎么在这里?”
“秦姑娘可能忘了,我家在沽州,途中听闻了这事,这才急着赶回,想要知道家人的情况。”方茹芸道,带着一抹淡然的清愁。
秦挽依的确忘记了:“你姨父一家呢?”
“姨父身子不适,途中耽搁了几天,如今只能暂时安排在临州客栈,我先行回来探探。”方茹芸解释道。
太好了。
秦挽依还正担心着呢,不免客套地道:“是该好好休息,这么日夜兼程的赶路,我都受不了。”
“秦姑娘辛苦了,沽州若是有医圣和秦姑娘在,是全沽州百姓之福,我就觉得倍加安心。”方茹芸诚心地道。
“你只要对医圣放心就行了,千万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秦挽依是无福消受什么美称了。
“秦姑娘谦虚了。”方茹芸问道,“方才秦姑娘是否说他们阻拦你们入城?”
“是啊,他们说我们进去是送死,其实我也怕死,但师父之命不可违,我们也只有冒死进去了,但这样都不放行,本来我心寒了,但想了想,他们也是为我们的性命着想,好心一片,所以,暂且没有追究了。”秦挽依信口胡言的本事,越来越涨姿势,没有一点愧色,听得钟乐轩目瞪口呆。
“秦姑娘果然菩萨心肠。”方茹芸由衷赞赏,“其实两位只要对他们说是医圣之徒,他们即便不会放行,但至少会通禀一声。”
“哎,你不知道,医圣徒弟不好当啊,若是我们摆出身份,免不了说我们仗势欺人,而且他们又从未见过医圣徒弟的面容,这来来回回确认很麻烦的,再说我们也不想暴露身份,免得引起轰动,所以才央求他们让我们进去。”秦挽依笑眯眯地道,“然而费了多少唇舌,他们都无动于衷,比木头还不懂人情世故。”
方茹芸望向城楼上边,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小红还原地不动,远远地看着,像条围巾一般,裹着狍子的脖子。
这就是所谓的央求吗?为什么感觉氛围透着怪异呢?而且底下的人没有央求的架势,楼上的人倒是忌惮着下边的人。
好在狍子等人没有听到,否则要被气得吐血身亡,什么菩萨心肠,简直是蛇蝎心肠,什么最毒妇人心,都比不过这个少年的恶毒。
“关键时刻,他们必定也是有军令在身,不能随意违抗命令。”方茹芸不似两人,钻牛角尖,不懂得转弯,不觉征询道,“既如此,不如两位随同我一道入城?”
“那自然最好了。”秦挽依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这么水到渠成的便宜事,早些怎么不发生呢,害得他们软硬兼施,让钟乐轩下了狠手才有答应的可能。
当下,秦挽依立刻舍弃了钟乐轩的骏马,颤颤抖抖地往方茹芸的马车上爬去,坐着不如躺着。
等秦挽依乱没形象地爬上马车躺好之后,方茹芸这才向赶车的车夫低语几声。
马车车夫是个老伯,带着斗笠,长得花白的胡须,听后颔首,向上传话。
“军爷,马车上坐着的是方家方茹芸小姐,还请几位行个方便,开开城门,放我们小姐进去。”
“方……姑娘,这……个时刻,你……怎么还敢回沽州呢。”狍子对哪户人家有哪些人果然很熟悉,随便碰上一个,都能说出点什么,很熟稔一般,只是碍着脖子上随时都能令他丧命的毒蛇,说话结结巴巴。
“家人都在这里,家父身体又不好,我很担心。”方茹芸露了个脸后,像是被检查确认。
“方老爷若是知道你回来,一定不会让你入城的。”狍子的性命虽然掌握在钟乐轩的手里,但对貌美女子的关心,还是没有落下。
“越是如此,我越是要进去,还请开放城门。”方茹芸没有退缩,眸中的坚定神色,不容任何人一言两语就能击退。
“就如此,开城门。”狍子见此,没有怎么为难,立刻放行,与方才俨然两副面孔。
喑哑沉重的声音,渐渐响起,城门缓缓打开一道宽敞的距离,能容马车安然无恙地通过。
方茹芸道谢之后,朝秦挽依微微颔首,车夫便驱动马车。
钟乐轩扯动缰绳,尾随在马车之后。
“慢着,他……”狍子才说话,眼镜蛇紧了紧身体,他吓得吞吞吐吐,说不出半个字。
“军爷,他们是……大夫,医术精湛,只会救人,不会伤人的,这次瘟疫,兴许还得靠他们才能消除。”方茹芸朝着上方的人解释了一句,等了片刻,没等到任何回应,想必是默认了。
两个十六岁左右的人,充其量不过是刚刚行完成人礼,这会儿居然还当起就是英雄,说给谁听都不会相信。
然而,狍子被眼镜蛇勒着,没有办法讽刺。
正要入城的时候,钟乐轩抬头,像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眼神没有任何仁慈:“说,医圣在哪里?”
“不知道。”狍子想也没想就道,被个初生牛犊威胁,简直是耻辱。
“真的不知道?”钟乐轩带着威胁的口吻,方才狍子可是不打自招,这会儿矢口否认,不是找死还能是什么。
另外三人又是苦口婆心地劝着,狍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我只知道医圣他们去了东门,后来听几个兄弟说起,好像被七王爷请去了宋王府。”
“算你识相。”待进城之后,钟乐轩才吹哨一声,小红就松开狍子的脖子,朝着主人而去,身形之快,无法捕捉。
“方姑娘,请问宋王府在哪里?”秦挽依虽在马车中,但对城楼之上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随即问道。
对于沽州,她一片陌生,至于钟乐轩,始终不如方茹芸这个土生土长的人来的熟悉。
“秦姑娘,宋王府离这儿还有小半个时辰的路,如今天色渐黑,两位不如先到寒舍暂作休息,等我遣人打探清楚消息了,再通知你们,如何?”方茹芸征询道。
“这……会不会不太方便?”虽然比起什么宋王府,她更乐意去方茹芸家,毕竟七王爷与太子是兄弟,她这么个不尴不尬的身份摆在那里,少不了又要受到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