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多长时间?”苏冰问道。
“放火不难,但是找尸体不容易,估摸算计在两天之内。”李长安道。
如果两天之后,压根不需要用放火的方式去救,直接救人就是了。
“这样吧,这两天你严密监视着蓝芷殿,如果可儿要对那丫头下手,你立刻出手救下,但是如果她没有下手,你就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的行动过后再动手。”
李长安领命,“是,属下知道。”
万蔷晚一些也得到了消息回来,她去了一趟良妃的宫中,暗中打探,得知那小茜丫头失踪了五天。
这个消息很鼓舞人心,苏冰道:“那丫头已经落在她的手中五天了,而她的面容又出现了青筋,证明是该早要换了,她迟迟没动手,怕是还不能提炼。”
“主人,何不找凌贵太妃问问?她应该知道这种炼制人皮需要多长时间。”万蔷提醒道。
苏冰嗯了一声,“是的,我明天会找她过来问问。”
翌日一早,苏冰便着人把凌贵太妃请过来,且让她把孩子抱过来。
凌贵太妃来得很快,进殿就着急地问:“你这么着急让我过来,是不是孩子会有什么事?”
苏冰见她着急,便安抚道:“没事,别着急,我只是想替他把脉检查一下进展。”
凌贵太妃却不信,“真的没事?”
苏冰笑笑,伸手从奶娘身边抱过孩子,然后挥手让殿中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凌贵太妃与孩子。
凌贵太妃见她支使开所有人,心中更是着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是不是治不好了?是不是会死?”
苏冰却没回答,只是替孩子把脉,检查,那孩子却以为苏冰在逗弄他,扑哧一声笑了,下巴堆成两个,胖乎乎的特别有趣。
苏冰也笑了,“这孩子,还真乐天。”
她抬起头,见凌贵太妃眼泪都落下来了,故作诧异地道:“怎么好端端地哭了?”
凌贵太妃瞪着她,“你有什么直接说就是。”
凌贵太妃自从知道孩子中毒伤害了心脏,便一直忧心忡忡,夜夜不能入睡。
后来苏冰找了个台阶让她抱着“收养”的孩子回来,她便马上回宫了。
她的性子一向孤傲,从不这样求人,但是为了孩子,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见苏冰不答腔,她鼻音重重地道:“你就给我一个准话吧,孩子能不能治?不能治的话能活多久?能治的话你是否肯医治他?医治他需要什么条件?”
苏冰伸手逗弄着孩子的下巴,漫不经心地回答问:“对了,之前听梁光祥说起过可儿的炼制人皮术,你知道过程吗?”
凌贵太妃神色有些不自然,“我不知道这些。”
苏冰嗯了一声,“我的人昨天从蓝芷殿那边见到可儿绑了一个宫女,可儿给那宫女喂药,那宫女吃了药之后神志不清,你知道那是什么药吗?”
凌贵太妃沉默了一下,“这是交换的条件吗?如果是,我知无不言。”
“不是,就算你不说,我都会为这个孩子治病。”苏冰说。
凌贵太妃自然不相信,在她认为,无人会这么愚蠢,心甘情愿地帮助别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利益的驱使。
苏冰看着她,神色自若,她会这样说,是料定了凌贵太妃不相信她的话,因为在她的人生历程当中,所见的一切,都是各种欺瞒各种利益各种阴谋。
她不知道一个医者的纯粹。
苏冰回宫之后,特别郁闷的一点,就是大家都忘记了她本来是一个大夫,而不是什么皇贵妃或者门主。
凌贵太妃沉默了一下,道:“可儿的人皮是要炼制的,但是不容易,一次要集合十五个人,才能够炼制一张人皮,而且,在炼制人皮之前,需要给这些女子服下四十九天的药,把皮肤和身体的毒素排出来,她本来已经炼制了一张,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张脸皮出现了问题,流血水和起青筋,她不得已,只能再炼一次,那小茜是最后的一个人,但是才开始了五天,在接下来的这四十几天里,她都得服用一种药来维持她的脸,这种药对她的身体的伤害很大。”
“她炼制一张人皮,可以用多久?”苏冰问道。
“半年左右吧。”
半年,也就是说,她每隔半年就得杀十五个人。
苏冰很愤怒,“她重生的时候的模样是十分丑陋吗?为什么坚持要换回她以前的脸?”
凌贵太妃道:“我没见过,不知道丑陋不丑陋。”
“即便真的丑陋,又如何?”苏冰摆摆手,与凌贵太妃说这些话也无用,她也不过是发泄一下。
想到半年就要杀十几个妙龄少女,她心里就很愤怒,说不出的愤怒与憎恨。
就为了自己的容貌,竟要牺牲那多的人,可儿何止是自私自利?简直是心肠歹毒,前所未见。
“十五人,除了小茜在宫中,其余十四人在哪里?”苏冰问道。
凌贵太妃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孩子爹知道。”
“他会说吗?”苏冰直视着她问道。
凌贵太妃也直视她,“他会说的,但是,有条件。”
“你的孩子,除我与可儿之外,无人能治,但是,可儿即便能解毒,却也救不了他心脏的损害与耳朵的损害,所以,我是唯一一个可以救你孩子的人,你转告梁光祥,我不希望与他讲条件,但是如果他要跟我讲条件,那这十五人的命来交换。”
万凉一直看着她,跟了她那么久,始终不觉得她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本来以为飞龙门的门主,首先要武艺惊人,但是跟了她这么久,不觉得她懂得武功。其次,智慧要高人一等,但是,她做的那些事,愚蠢至极,甚至连安排飞龙卫入京,都是那漕帮满叔提出的。
飞龙卫入宫之后,她似乎也不过问,每日在宫中要么是教安然练针灸,要么是带孩子去看皇太后,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偶尔与皇上说说话,但是也没说什么政事要事,都是些婆婆妈妈的家常小事。
真不知道她何德何能,竟可成为飞龙门的门主。
她所知的飞龙门,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力量强大,如天降神兵,所临之处,止息一切。
这样一个强大的军队,竟是由这样无知愚蠢的女人统领。
实在是让人费解。
马车抵达山下,果然上山的路比较狭小,不能通行马车。
万凉先下了马车,但是却没帮苏冰拿药箱,让车把式把马车停在一旁,吩咐道:“你在此候着,我与主人上山。”
“是!”车把式道。
万凉走过来,对苏冰道:“主人,走吧。”
苏冰道:“你等一下,我去拿药箱。”
苏冰走到马车前,打开帘子取下药箱,低声对车把式道:“我们走后,你马上回京,别等我。”
车把式一怔,“这……”
“不许问,听我的命令。”苏冰打开药箱,装作检查。
“是!”车把式知道有情况,“温大夫小心。”
苏冰背着药箱,转身走向万凉。
万凉在路口那边见到苏冰与车把式说话,但是想上前听的时候,苏冰已经背着药箱过来了,她不禁问道:“主人与他说什么?”
太阳直射下来,苏冰不施脂粉的脸上白净无比,只是这阳光却映不进她的眸子,“吩咐他不许走远,免得我们下山不好找他。”
“主人这就不必担心了,他不会走远的。”万凉笑了起来。
在这样灿烂的阳光下,再看她这样放肆的笑,苏冰才发现,其实她的牙齿与真万凉的牙齿还是有很大的分别,万凉的牙齿是整洁白净,但是此人的牙齿发黄,还不甚整齐,尤其门牙比万凉的要大。
一个人,要改头换面,其实只能蒙骗一些人,真正亲近的人,始终还是可以看出分别来的。
眼睛和牙齿,是很难做到一模一样。
苏冰没做声,徒步上山。
这里的一带,她熟悉得很,五年前她还是大夫的时候,也曾来这一带,但是,这山上却没有什么村子。
与此同时,千山已经整装,在城门等着李长安的飞龙卫。
三千飞龙卫,悉数出宫,飞龙令不是在万蔷的手中,而是在李长安的手中。
千山在城门等着的同时,看到两道绿色的影子掠过长空,瞬间消失。
若眸光不够锐利,压根看不出来,只会以为是一道光影。
三千飞龙卫出发之前,都喝下了一碗水,用以抵御山中的毒雾。
可儿站在宫墙尽头,看着飞龙卫出发,蒙着轻纱的脸看不到神色,但是那眸子,却是盈满了阴毒的笑。
苏冰,这一次,便先剥掉你的牙齿,让你知道,孤立无援的滋味有多凄惨。
狼峰顶上,点燃了毒草,毒草的烟雾在山中萦绕,山高林密,风没有办法吹过来,所以,这些毒雾便经久不散,像一条条白色的绸带,在山中盘踞。
李长安率人来到城门,与千山汇合。
“多少人?”千山问李长安。
“宫中三千,悉数出动。”李长安道。
千山微笑,“很好,他们做好了两千人的防御。”
“出发吧。”李长安道。
他首先策马奔驰,三千飞龙令,三千骑精兵,浩浩荡荡往狼峰顶而去。
千山手执缰绳,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激动与悲伤,暗探组很早就探到吕宁的下落,但是她必须按兵不动,等待主人研制好毒雾的解药,否则,莫说三千人,就是三万人都要丧命于狼峰顶。
狼峰顶,是京郊海拔最高的山脉。
峰顶是高耸入云,并且底下是悬崖峭壁,没办法攀爬到峰顶上去。
因着山顶终年积雪,且仿佛在云雾之中,所以从底下压根无法看到峰顶的情况。
那日宋云罡与满叔到人到达的狼峰顶,只是大狼峰顶的一个山丘,从山丘进入,是密林,穿过密林一路攀爬,便是悬崖峭壁。
狼峰顶叫狼峰顶并非因为它只是一个峰顶,而是整条山脉就叫狼峰顶。
连绵不绝的山脉盘踞,像一条龙般守护者京都,这条山脉被人探索的地方不多,深山野兽出没,加上毒气瘴气弥漫,隔住了一般百姓的脚步。
暗探组探了许久,终于探到了占据狼峰顶的敌方位置。
正如之前所探索的那样,狼峰顶下的一处山谷,有四个入口,但是里面不是一个基地,进入入口之后,便有路上峰顶。
宋云礼的大本营,就在峰顶。
在大本营下面,有一个基地,也是通过山谷的密道入口上去,吕宁便是被关押在基地里。
这个基地,叫小狼谷,从小狼谷有路直取峰顶,但是,上山的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却都安置了陷阱。
所以说,峰顶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根据地,宋云礼占据此地,是图其有利的地理位置。
靠山吃山,就算他暴露了大本营,靠着有利的地理位置他也能防守住很长的一段日子。
山中靠煮雪为水源,野兽很多,小狼峰一处的平谷都可开垦出来,所以,暗探组估计,宋云礼这个大本营已经占据了许久。
所以,这一次的行动,虽然各方都安排妥当,但是,风险还是很高。
苏冰的本意是除了救吕宁之外,还得刺探一下峰顶的大本营。
已经被动太久了,若再被动挨打,就是死路一条。
君泽天今天也没忙着,他主动邀请南诏公主如贵妃去参观军营。
京中的驻兵,如今由陈元庆统领。
可儿蒙着轻纱出来,眉心的青筋被她点以朱砂遮蔽,不觉得狰狞,反而显得多了几分妩媚。
“参见皇上!”可儿身边笑盈盈走来,身边带着春蓝秋月。
春蓝秋月也上前拜见君泽天。
君泽天今日着戎装,黑色的盔甲套在身上,显得气势凛然,俊美的容颜褪去几分尊贵,多了阳刚威严之气。
可儿看着他,仿佛以前的战将师兄又回来了,往事浮上心头,竟是说不出的忧伤,眼底的笑意也就淡了几分,添了两分的凄楚。
君泽天看着她,“贵妃今天怎么以轻纱蒙脸?”
可儿微笑,“臣妾的脸最近长了疹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君泽天淡淡地笑了,眸光讽刺,“是啊,公主生在南诏,南诏天气潮湿,不比梁国的北方气候,不适应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