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故人在的怀梁,即便是春日也显得清冷。
一回来傅淮宴便马不停蹄的进了宫,而沈元清已等他多时了。
看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傅淮宴,沈元清十分愧疚。
“明修,是朕对不住你们!”
不管怎么样,这事终是他点的头,是他违背了诺言。
傅淮宴却不想听他说起这些,他还能振作起来是因为他还想将迟玉卿带回来,她还在等着他。
他将迟玉卿给他的信拿了出来,看向他“陛下都知道了?”
沈元清从他接过手机接过信一看便知了,这事是她答应和亲时告诉他的,也因为这件事向他提了一个条件,至于是什么,便没有知晓的必要了。
他点了点头“她都告诉朕了。明修,朕比任何人都清楚傅家对朕的衷心,你该早些对朕坦白的。”
信上所写是她告诉他,沈元清已经知晓他傅家是纳兰氏后人之事,而且沈元清不会追究傅家的责任,让他不要有所顾虑。
沈元清不是先皇,他是个聪明人,他的皇位都是倚靠着傅家才坐稳的,只要知晓他们忠心耿耿便足矣了,又何须瞻前顾后?那并非明智之举。
更何况,他也在意和傅淮宴的这份兄弟之情,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事实便是如此了。
傅淮宴低头道“对不起。”
沈元清却是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我二人之间无须说这些。”
“既然你也回来了,那有些事便该着手准备了。”说罢,他便拍了拍手。
曹公公听到动静,便退出去请了一个人进来。
“林大人?”这的确是傅淮宴未能想到的。
来人是林卓。
林卓此前得了平南王的赏识,便由平南王举荐入了工部,他在工事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再加上有平南王的照拂,他在工部可谓是如鱼得水,从籍籍无名的后生到如今春风得意的林大人,可谓是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他是个人才,所以沈元清上位以后也很重用他,而且迟玉卿还告诉了他另一个秘密。
“准确来说应该是季大人才对。”沈元清抬手,示意林卓起身了。
傅淮宴一回味这话,便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是。臣本是季家长孙,季无渊!”
再一次提起这个名字,林卓有的只是感慨。
谁又能想到,他才是真正的“季无渊”呢?
傅淮宴看向他,想到他和迟玉卿的关系,便问道“是她告诉你的?”
林卓点头“是。是卿……是从安郡主帮臣证实的身份。”
他手里有一块玉佩,那便是季家的信物。若不是她注意到,他或许一辈子都不知晓自己原本的根在哪。
不过即便是知晓了他的身份,他也没想过再做回季无渊,这也是为何迟玉卿没有将此事公之于众的缘故,究竟要做谁,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听他如此一说,那便没有好疑惑的了。
想到迟玉卿说过的话,他便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朕是想让你二人通力合作,再打一场胜仗,将从安郡主给带回来,你二人可明白了?”
沈元清开门见山,也就不兜圈子了。林卓精于工事,他的能力加上傅淮宴纳兰氏的阵法,或许能有奇效。这也是迟玉卿之所以告诉他这个秘密的缘故。
两人相看一眼,同是点了点头。
“陛下,臣知道该怎么做了!”两人齐声道。
沈元清终是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愧疚也少了些许。
“谢谢。”出了御书房,傅淮宴便向林卓表示了感谢。
林卓却是驻足看着他,很认真道“你不必谢我,我或许比你更想将她带回来。”
他只是退出争夺她这件事上,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再守护她了。当初若不是她,或许他早就死了,也不会有现在的光景,他发过誓要守护她一辈子,便不会食言。
“我知道。”傅淮宴并未生气。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种滋味,他能理解林卓。只不过,他对迟玉卿的那颗心他们彼此明白就足够了。
林卓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但两人如今有共同的目标,便不至于恶语相向。
互点了点头,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傅淮宴也并未回傅家,而是去找了迟延章。
此事迟延章这个父亲不应该被蒙在鼓里,他能做的也比旁人多得多。
果然,在迟延章听完他们的计划以后,豁然开朗。
只是,迟延章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却被傅淮宴一口拒绝了。
“伯父,此事不宜大张旗鼓,伯父还需留在怀梁接应,我答应伯父,定会将卿卿平安带回来的!”
且不论会不会被大夏知晓,就说战事将歇,百姓若是知晓都以和亲收场了,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便有大麻烦了。
所以迟延章哪里都不能去,有他在怀梁,他们才能够安心做事。
加上他也不放心傅家,所以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迟延章虽然想亲自将女儿带回来,但他明白傅淮宴的意思。
点了点头“你是个好孩子,那丫头没看错人。你放心吧,怀梁有我在,你们便无须有后顾之忧。”
他会替他们守护好怀梁的,就算是继承了平南王的意愿。
傅淮宴却是跪下,对着他拜了了拜“如此,晚辈便多谢伯父了!”
“快些起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傅淮宴起身点头跟在了他身后,迟延章却是一路带着他去见了老太太。
上一次见到老夫人,已是很久之前了,他记忆中的老夫人明明是比他祖父的身体还要硬朗的,而今却全然不一样了。
老太太倚在太师椅上浅寐,直到他们二人进来了,她还不知。
还是迟延章上前贴近她耳畔将她唤醒的。
老太太睁开眼,好一阵才缓过来。
“好孩子,过来。”她同傅淮宴招了招手。
傅淮宴上前,蹲在了她的身畔。
“老夫人。”走近了看,他心中难免酸涩,只怕老夫人这这一生快要走到头了。
他不免想到了他祖父,人的一生总是如此,分明很是漫长,却鲜少有人能盼到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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