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烟四起,狼藉一片的地下停车场内,赤.裸着上身的邢鲲,胸膛多了一道狰狞的剑疤。这一剑等同于劈开了邢鲲的胸腔,若不是他自身拥有‘快速愈合’的能力,支配他全身的心脏也将被这一剑直接击破。
饶是如此,剑气还是狠狠的击中了他的心脏。虽然没有疼痛感,但此时的邢鲲有一种濒临死亡的错觉。伤了胸腔、伤了心脏,伤了什么他都无所谓。只要给予他时间,他都能有能力借助其他手段恢复正常。可叶小芳这一剑,俨然切断了他的气机。
换而言之,此时的邢鲲即便痊愈,也与普通隐忍无异。而且还仅仅是三等隐忍。
邢鲲之所以强,就在强在他不但具有‘隐忍’的某些天赋技能,更能依靠自身修炼的体魄,完成‘生生不息’的转换。同样是修武者中的佼佼者,已具有‘凝气境’的他,只差一步就迈入‘小宗师’。结合着他具有隐忍的天赋技能,寻常的‘小宗师’,他都不在话下。
然而叶小芳不寻常,虽然她仅仅是初入小宗师,但她已经培养出了‘剑冢’,更练会了惊鸿八剑中的前三剑!昨晚的两剑,就是为今天这‘紫气东来’而蓄势。
一剑更比一剑强,已经窥得‘天机’的这一剑,生生切断了邢鲲的‘气机’。如果是平常修武者,这辈子就是个废人,体魄估摸着连正常人都不如。
同样的在叶小芳祭出这一剑后,她所受的远要比邢鲲,来得更为实际。刚刚培育出来的剑冢,直接被邢鲲击破。想要重塑,若没有大机缘比登天都难!
本就是强行祭出‘紫气东来’这一剑,循环于体内的气息秩序,便被其强行打破。不说在境界上一落千丈,二十来年的根基,也被动摇,想要再攀‘小宗师’,等同于痴人说梦。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场对决,没有胜利者。但对于邢鲲来讲,他在京都的布局彻底沦为了空谈。身份的暴露,意味着他已经无法再顶着‘战家女婿’的噱头,在外面‘招摇过市’。而因为今天的这场‘意外’,很有可能把战珂及锋行都拉入火坑。
意识到今晚所付出的代价,心痛不已的邢鲲,把拳头紧握。在拉着重伤的助理,撤离停车场的同时,赶紧与战珂取得了联系。他今晚的事情简单口述了一遍,并把未来可能发生的种种剖析之后,便匆匆关上了电话。
启用应急预案的他,连夜远赴川南。此时,自己都应接不暇的邢鲲,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的疗伤。
紧关的大红门被红隼一脚踹开,横抱着自家嫂嫂的红隼,一连着急的往屋内跑去。西间的坦克等人在这个时候窜了出来,当他们看到这一幕时,各个紧张不已的凑了上去。
“头,头……”
在听到叶小芳带着红隼出去后,肖战就一直心神不宁。他对于自己的这个未婚妻,太了解不过了。‘心眼小’,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里,可一旦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期间与红隼联系,发现这畜生一直手机关机。在外面溜达了近两个时辰后,他终于听到了红隼的声音,只不过完好无损出门的叶小芳,此时却看起来奄奄一息。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强忍着身体的虚脱,一把从红隼那里接过叶小芳的肖战,表情狰狞的质问着。此时,上身沾染着叶小芳血迹的红隼,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表达。
“嫂子去找邢鲲了。”说完这话,红隼第一时间把偷拍下来的视频套了出来。
而此时,把叶小芳放于床上的肖战,先是为叶小芳把脉,随即对身后腿脚利索的坦克说道:“把我的医疗器具拿过来,快……”
也许是感到了肖战的气息,平躺在那里的叶小芳,在这个时候微微蠕动着眼皮睁开了眼。当她看到守在床边的肖战时,少有的对他露出了淡然笑容。
“不要怪红隼,是我拉着他去的。”
听到这话的肖战,强压着内心复杂的情绪,轻声对其说道:“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气息不稳,培元受挫。”
“我知道,没有生命危险。”
心里有一万个问题想去询问叶小芳,但此时肖战都憋住了。接过了坦克递过来的医疗箱,这些都是叶小芳为肖战治疗伤势时所选用的。
两人都师出钟泽成,相较于肖战,叶小芳这个钟家媳妇在医疗器具的配备上,显得更加专业。
红隼几人被猎手拉出了房间。他们在这里不但帮不上忙,而且肖战在治疗过程中,势必会涉及到一些隐私。四人据守在客厅内,当红隼拿出视频,众人一同观看完后,彼此都沉默着不再开口。
“邢鲲很强,我们五个人如果真按照头的部署,直扑上去的话,结果只有一个……”亲自在现场感受了那一切的红隼,在这个时候打破了宁静。
四人中为首的二哥,在这个时候点了点头。示意手脚利索的武生和坦克,晚上注意警备。此时,对于整个诡刺来讲,他们能做的只是确保自家班长有个安静的环境,为嫂子治病了。
“这个视频,多拷贝几份。发给林山、郑建明他们各一份。具体怎么操作,他们应该最明了。”
肖战不在的情况下,猎手全权接过了指挥权。这个时候,一定要做出及时行动。否则,邢鲲这只老狐狸很有可能趁机逃窜。
林山在收到视频的第一时间,便急匆匆的拉开了暗门,直奔地下室。此时的钟泽成,还在迎着微弱的灯光,看着他手中的书籍。在看到林山下来后,给予了他一个淡然的笑容。
“怎么了?”
“叶小芳出村了。”
听到林山这话的钟泽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那里。随即顺着林山的目光,望向了那段视频。
“至亲至疏是夫妻啊。以小芳的资质,四十岁之前,应该不难迈入大宗师。”只说了这句话的钟泽成,便重新拿起了桌面上的书籍。没有再赘言的林山,刚一转身,便听到‘砰……’的一声。
原本大理石质地的书桌,瞬间在钟泽成这一掌下变得支离破碎。
“没有金刚钻,就要揽这瓷器活。”林山知道,这句话说的是肖战。
没有扭头的林山,轻声道:“我给你换个新的。”
“龙卫的人都去****了吗?”这是林山与钟泽成认识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他‘说脏话’。这个在任何人面前,都一副谦谦君子姿态的儒生,今天动了真怒。
林山没有开口,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些许,还是旁敲侧击的回答道:“邢鲲已经逃出了京都,目的地应该是川南。龙卫的人在跟……”
这一句话包含了很多的内容。首先,叶小芳与邢鲲对决时龙卫的人在场。其次,这场对决本就是一次布局,为的就是顺藤摸瓜。藤就是邢鲲,瓜就是他们在苗疆域的基地。最后,林山这句话隐晦的指出了,是谁在安排这事。
“替我给叶非凡传句话,小芳是他孙女不假,但她也是我钟家媳妇。他让她培育出了剑冢,我不吭声;他让她涉局,我也不赘言。可若是我钟泽成的儿媳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他是武圣、龙头,天王老子我都不愿意。”
听到这句话,终于扭过头的林山轻声道:“书生不杀人……”
这是钟泽成曾经的口头禅,也是诺言。
“但是父亲可以杀……”说完这话的钟泽成,又瞬间恢复到了刚刚的姿态。轻柔的翻过一页,认认真真的品味着这本书的深意。
清晨第一道曙光,透过窗台映入了床头。微微耸动着眼角的叶小芳,缓缓睁开了眼睛。就守在她身边,一夜没有合眼的肖战,在看到这一幕后,赶紧趴在了她的身边,紧张兮兮的询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泯然一笑的叶小芳,蠕动着稍显干涩的嘴角。声音略显沙哑的回答道:“你答应过我,要陪我看看这繁华世界呢。”
不知为何,当肖战听到叶小芳这‘驴头不对马嘴’的回复时,鼻角一酸热泪在眼眶内打转。抿着嘴角的他,重重的‘嗯’了一声。紧握着小芳冰冷的右手,搓擦在自己侧脸上。
“你为什么这么傻?”已经看了视频的肖战,声线颤抖的询问道。
“因为我了解你。你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倔……一旦决定了,就很难改变。如果在没有发生这些事之前,我告你凭着你们五人不但斗不过邢鲲,还只会白白送命,你信吗?”
面对小芳的询问,肖战沉默了。他知道以自己的脾性,肯定要试一试。
“我培育了剑冢!”开口的小芳,轻声对肖战说道。
“我知道……”
“我们以后可能没孩子!”
“没事!”
“知道为什么?”面对小芳的这个问题,肖战微微摇了摇头。
“我怕到当了寡妇,还见不到你一面。捧着的是你的骨灰盒,埋着了的或许是你的衣冠冢!虎子,我在家等了你十年。十年,我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