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宿舍床边的王兰,时不时踌躇不安的站起身,通过窗口眺望着外面。张燕在毫无预兆下的毙命,已经让她嗅到了自己的未来将是何种结果。
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特工’。王兰所做的一切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家人活得更舒坦。换而言之,她没有理想,没有信仰。
如若不是当年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国外被人揪住了把柄,很有可能葬送一生的青春。她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更不会顶着‘投敌叛国’罪名的大帽子,每日惶惶不安。
所以,她为了活着,更好的活着。提前便为自己准备了两条退路,一条在隐忍,另一条在军情局。
很小心翼翼的为他们做着每一件事,夹缝中寻求着生存。左右逢源下的她,连自己都觉得心累。好在快要结束了,好在自己的家人,已经远离这个国度了。
可自己呢?会不会步张燕的后尘?成为他们博弈间的下一颗弃子?
负责与自己接头的那个小护士,已经凭空消失了。是华夏的人抓住了她,还是‘自己人’已经开始在‘善后’了?
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都使得王兰惶惶不安。她有些后悔那么早,把所携带的东西交给了上头!不笨的王兰,当然知晓那箱东西才是她活命的‘筹码’。
她之所以如此‘草率’的把东西交出去,就是希望尽快的远离这是非之地。她的任务已经完成,针对单芳的‘行动’,虽然失败却已经达到了事先预定的目标。
单芳也在今早从镇医院接到军区总院,来西北的医疗队人员都惶恐不已。貌似离开这里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可对于现在的王兰来讲度秒如年。
毕竟很多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特别是她接头人的消失,让她拿不准到底出了什么样的状况。
‘嗡嗡……’一直藏于内兜的‘私人’联系电话突然响起。掏出手机的王兰看了这一连串陌生的号码后,先是犹豫了数分,最后才小心翼翼的接通。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开腔,而是在等待着对方的说话。
“我是雨……”当王兰听到接头人的接头暗号,而且已经分辨出正是那位小护士的声音时,她那原本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许。
然而她下面的一番话,使得王兰不由的慌张起来。
“情况有变。你不能再随医疗队回沪继续潜伏了。我们的身份可能已经被人注意了。”
乍一听这话的王兰,有些六神无主起来。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专业‘科班’特工出身。这些年虽然没少接受培训,可就心理素质方面,俨然不能与他们这些人相比。
特别是在自己已经看到了未来曙光的时候,她更不想就这样‘功亏一篑’。
“那我该怎么办?”脱口而出的王兰,显得倍显‘无助’。
“十一点一刻,医院西南防护林会有人把你接走。具体安排届时碰头后我会告诉你!在此之前,你一定要保持镇定。”隔着电话说完这番话的小护士瞬即挂上了电话。
而听着电话内的‘嘟嘟’声,双手颤抖的王兰,‘噗通’一声坐在了床边上。仅仅失神了一会,便赶紧起身的简单收拾着东西。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再与隐忍那边联系‘求证’,时间上已经完全不允许了。军情局的安排,俨然成为了她最后的‘救命草’。
十一点不到,位于宿舍二楼边角的王兰,便翻窗而出。其笨拙的身影,哪能让人把她与‘特工’联系在一起?估摸着也正是因为她的‘接地气’,才一次次的躲过国内机构的盘查。
一个再老辣的特工人员,也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但一名一直沉睡着的普通人,却很容易掩盖自己的意图。
路线,应该是李兰在针对单芳行动前便已经提前踩好点的。她的动作称不上敏捷,可对于这条‘安全通道’真可谓是‘轻车熟路’。
气喘吁吁的来到了指定地点。时不时四处打量的王兰,生怕被人跟踪。不知在短时间内第几次抬手看时间的她,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直至那道熟悉的身影,由远至近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跟我走!”包裹的只剩下了一对双眼的女子,摆手朝着王兰说道。
虽然已经有些生疑,但这个时候没有退路的王兰,只得快步的紧随其后。藏于兜内的特工‘笔枪’已经脱帽,如果眼前这个女人敢有任何异动,她会毫不犹豫的‘拔枪相向’。
防护林外的沙坡头上,一名身着伪装衣的狙击手,已经调试好了焦距。枪口直至防护林的尽头!红外线瞄准器下,那里的一切都尽收在他的眼底。
枪口处安装的消音器,只会让他在扣动扳机时,冒出了一簇火花。绝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正如肖战所推演的那样,王兰的死活于军情局、隐忍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对前者而言她已经完成了任务,而对于后者来讲,此次事件发生后,她不可能再会回到沪市,为他们‘打点’那里的一切。
在这个社会,于女人而言。要么有价值,要么有价格。而现在的王兰,活着不但没了价值,也已经没了价格。只有死了,才会把时局搅和的更让人满意。
浮动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枪手瞄准器内。做着最后细微的调试,在他看来瞄准器的这两人已经死人了。对,是两个人!他接到的指令是两个女人都必须死。
只不过,一个把尸体留下来,一个则永远的蒸发。
就在枪手全神贯注的专注于那两具‘死尸’,长有老茧的食指已经搭在扳机上之际,脖颈处的凉飕飕,让这厮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低下头,一支粗壮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面前。而手臂尽头紧握的军刀,已经架在了其喉结处!
小心翼翼的侧过头,此时一名咧着大嘴的男子,笑容灿烂的凑到了他面前。微微向其点了点头道:“前面那个护士可以死,后面的那个王兰不能死。还有,你千万别指望外围那两个替你放哨的哥们,能在这个时候上来帮你一把。他们先走你一步了!”
就在这突如其来的男子,刚说完这话之际,枪手下意识的想要挪动身子,然而对方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了他的肌肤表层。
鲜血顺着刀口溢在了刀身上,此时的枪手已经感受到了死神的靠近。
“别跟我耍花招!你跟他们两个不一样,我想在你的心脏‘支架’处,应该架设了一枚‘节拍器’。这个‘节拍器’,会根据心脏的跳动,而隐隐的向你的组织传递信号。一旦你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节拍器’就会与组织的‘接收器’失去关联,从而间接的告诉他们,你已经毙命了。”
“我说的对吗?”就在男子说这话时,枪手已经感觉到了头昏脑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对方的刀刃上,应该抹有特殊的药剂。一旦渗透到肌肤内,便会让他再无任何力气。
“‘心脏搭桥’,都是通过手腕处的血管,送到供血的心脏处。你跟他们的不一样,就在于你的手腕处,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刀疤。哦对了,我叫坦克,‘诡刺’的坦克。”
说这话时,坦克已经接过了对方的狙击枪。透过红外线瞄准器,观望着已经走出防护林的王兰及那位护士。
“我得开两枪,不然在这个区域外的,你那位‘哨手’同伴会不放心的。”
在坦克说这话时,侧躺在沙坡头上的枪手,双眸呆滞的望着这厮。下颚和上颚想要努力的合拢,咬碎藏于大牙内的毒牙,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做到。
‘嗖嗖……’就在枪手试图自杀之际,坦克已经连续扣动了扳机。
出膛的子弹,划出了两道嗜血的弧线,一道打爆了‘护士’的头颅,而另一道使得往前推进的王兰,直挺挺的躺在了那里。
也就在她落在防护林尽头的一刹那,一道黑影瞬即接住了她,紧接着快速的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放下狙击枪的坦克,扭头望向了身边‘停尸’的枪手,笑着说道:“问你个事!你说如果我把你搭桥在你心脏支架上的‘节拍器’取出来,根据信号源的传输,能不能找出‘接收器’的位置?”
当坦克说完这话之际,枪手眼神内闪过了一丝慌张。坦克亦能从他那紧爆的青筋中,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
“看你的表现,貌似我这种法子是具有一定的可行性的。听说军情处为了这次行动,不但派出了绝地武士、圣贤者,而启用了整整一个组的‘杀手’?据我所知,在这个杀手组,能被安置‘节拍器’的,最少也是个小头目吗。”
“哥们,好戏才刚刚开始!哥今晚带你看‘烟花灿烂’,是不是很罗曼蒂克,很浪漫?”说完这话的坦克,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快速的下坡同时,拉扯着这跟‘尸体’般的枪手。
“没人告诉过你,像你这种角色一旦露头十死无生吗?银狐这老东西,准备拿人命堆积一个偌大的功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