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一回事?脸谱,站在那里痛痛快快给我打一场……”
同样诡异的一幕,再次如法炮制般出现在邢鲲面前。他所携带的拳风越大、气流越足,肖战远离的速度就越快、距离也就越远。
犹如一只愤怒的猛兽,双眸通红的邢鲲,挥舞着拳头加快着速度,不断的朝着肖战袭去。
然而如同无根的浮萍般,肖大官人就这样轻飘飘的躲开,又缓缓的落地。仿佛是精密仪器设计好的程序般,总能与邢鲲拉开一定的距离。
肖战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主角是他自己。女主们穿插在他的各个阶段,从最初的虎妞到领进门的小芳,从妖娆的竹叶青到一寸相思一寸灰的郑茹……
无论哪个阶段,都有悲有喜,有难受也有幸福。她们的身影轮换着浮现在肖战的脑海里。
缥缈却又那般真实!然而,他与几女之间总有一道迈不过去的‘鸿沟’,很小、很浅也不长。可肖战用尽全身力气,都无法越过!
只能竭斯底里的嘶吼,伸出右手的去紧抓。然而他越是如此,这些女人离他就越远。
一个在飘向远方,一个努力的追寻。
悬崖边,深渊前!
失去她们踪迹的肖大官人,痛苦的双膝跪地。双手紧抓着石面,发出‘咯吱吱’的响声。
他想哭,大声的痛哭!
近乎咆哮的怒吼,回荡在山谷、深渊之间。无力的瘫坐那里,然而就在他迷茫之际,一道倩影,穿过了身后的迷雾,款款的朝着他走来。
猛然回头的肖战,看到的是柳青烟那泪流满面的俏脸。她痛苦的望向肖战,她听到了他所呼喊的每一个女人的名字,但唯独没有她!
“你是个骗子,你是个骗子……”近乎用尽全力的喊出这句话,紧抓着衣襟的柳青烟,显得那般痛楚。
空寂的山谷间,久久回荡着她的这句真言。猛然起身的肖战,表情复杂的站在那里。眼前变得黑暗,直至曙光穿过层层黑云映射在他的脸上。
‘嗡……’再一次如同雷鸣般震慑,使得肖战抱头痛苦的翻滚。那原本捉摸不到的几道倩影,再次发现在肖战周边。
她们心疼着肖战,又质疑着他的真情。她们彷徨的站在原地,表情却复杂的投向了肖战。
终于捉住了飘忽不定的肖战,面目狰狞的邢鲲,终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一切都结束了,随着自己的拳头砸在对方脑门上一切都结束了。
“脸谱,我要用你的本源,为我再续命一日!”
当邢鲲的拳头即将砸向肖战之际,他眼角突然滚落出了两行血泪。虽然紧闭着双眼,他的表情显得那般痛楚!
干裂的嘴角溢出了血迹,微微张开嘴角的他,突然开口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几人?”
‘轰隆隆……’肖战身前突然炸开的气流,亦使得近在咫尺的邢鲲,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重重摔向远处。在砸碎了摆台之后,又翻滚了数下才停下身。
‘噗……’口吐着粘稠状的褐红血液,瞬即变得萎靡的邢鲲,能真切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相较于这份流逝,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肖战的转变。怔怔的望着已经盘坐起身的肖大官人。深咽一口吐沫的后,再次撩起了已经干煸的邹林山,再次努力的吸允,直至这个老家伙只剩下皮包骨头。
“脸谱,你不可能战胜我,你一定不可能赢的。”
吼完这一句,邢鲲再次拔腿朝着肖战冲去。
“原来她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世界’。原来她们的每一次追寻,都是在渴望着‘绿叶与红花’的结合。每一个女子咏唱的序曲,皆是从心底哀怨着这一切。这短短的一生是为谁,又为几人?”
彷徨了,迷茫了!
深陷险境而不自知的肖战,把自己牢牢封闭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身处悬崖边、深渊前,往前一步便是解脱。不会再有痛楚,不会再有挣扎,更不需要再为所谓的责任、义务和荣耀奔波劳命!
放下,简单的两个字,寥寥的十一笔。
说起来容易,写出来也不难!可谁又能真正放下?
一只脚已经悬空于悬崖前,散落的石块不断的滚落至深渊。目光呆滞的肖战,痛楚的望向那穿过乌云映射在自己脸上的曙光,泪水已经布满在他的脸上。
“虎子……”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肖战身后传来,猛然扭头的他,看到了一袭长衫的钟泽成,就站在他不远处。
像是孩童在外受到了委屈,寻觅着家长的臂膀。从未在自家父亲面前露出了自己脆弱一面的肖战,此时此刻哭的像个孩子。
“爸,我错了吗?”声线颤抖的肖战,泪眼朦胧的望向站在那里的钟泽成。
没有正面回答他的书圣,若有所思道:“世间痴情男儿,不论地位高低,大抵都是喜欢女子便是错了,而且希望能一辈子知错不改!你错了吗?也许错了,你愿意改吗?不愿意。”
愣在那里的肖战,怔怔的望向自家父亲,看着他那和煦如阳的笑容,他陷入沉思之中!
“多思者必心累,心重者心必苦!”
“爸,我该怎么办?”听到钟泽成这话的肖战,随即开口询问道。
“世上伤病千百种,情伤病入膏肓,心病无药可救!”一脸无奈的钟泽成,丝毫不在意肖战已经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他的笑容,依然坦然。
“我喜欢她们!”
“她们?她们喜欢你吗?”钟泽成的一句话,使得望向远方的肖战再次寻觅着‘她们’的面容,是啊,如果她们不喜欢为什么要这般痛楚不堪?
就在肖战深思之际,钟泽成的声音渐行渐远的传来:“她们喜欢你,所以才不要给你讲道理。你喜欢她们,所以你一直想跟她们讲道理。这样的道理,其实就没道理可言。”
动心起念,则意起缘生……
这自古以来,都是没有道理的大道理。
这些道理放在心里便是心结,说开了心头就有了道疤,两者未必有好坏之分!苦苦深陷于此,永远都不会有答案的。
情债难还,一死了之便还得清?
责任难抗,一走了之便不存在?
什么是禅?什么是释然?什么又是秀色可参?
肖战突然笑了,他看到了拨开云雾见日出,他看到了兄弟百态嬉笑怒骂,他更清楚的看到了她们不舍的明眸。
“什么是禅?既然有了她们,天下无禅。”
猛然睁开双眼的肖战,所看到的便是邢鲲那长满脓疱的拳面,砸向自己的面门。突然长出一口气的肖大官人,缓缓的伸出了右手,只听‘啪’的一声,对方‘势大力沉’的一拳,就这般被肖战轻描淡写的化解。
而且还仅仅的钳制住了他的右臂!
“你……你……这不可能……”
不等邢鲲嘶吼完,猛然起身的肖战,反方向掰弯了对方的臂膀。霎那间,骨骼断裂的‘咔嚓’声乍然回荡在整个大厅的上空。
没有痛苦的嘶吼,于邢鲲而言,疼痛对于他来讲已经毫无知觉。没有去看自己的断裂甚至扭曲变形的手臂,瞪大血眸的邢鲲,怔怔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嘴里不断的重复道:“这不可能!”
“这应该就是我们古武人与隐忍最根本的区别吧?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哪怕现在的你拥有上品小宗师的能力。”
‘砰……’说完这话,伸出右脚的肖战,一脚揣在了对方的腹部。整个人身子离地的邢鲲,却又被肖大官人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由上至下的猛然摔打,原地趴在地上的邢鲲,与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霎那间,尘土飞扬,地表上那被铺设的地毯,硬生生凿凹进去几分。
地毯下的水泥地,更是往里深陷了数十公分!
并没有就此松手的肖大官人,猛然反转他的手臂,连带着他的左臂一同‘扭曲’的反拉。居高临下立于对方身后的肖战,直接抬起了右腿,由后至前瞬间踩踏下去。
肖战脚上的军靴,如同利刃般瞬间穿透了邢鲲的脊背。一瞬间,透过邢鲲的脊背踩在了地毯之上。
而自始至终都睁大眼睛的邢鲲,致死都不敢相信肖战的转变,为何如此迅速。脑海里一直回味着肖战刚刚的那一番话。
人造的高手,难道真的无法与靠着自身努力提升的要逊上三分?
这个问题,邢鲲只有到了地狱才能去探讨了。
气喘吁吁的收起了右腿,缓缓退到一边的肖大官人,面色也有血红逐渐朝着苍白渐变。插在他全身的银针,仿佛已经承受不住了肖战体内四处流窜的气流。
它们不堪重负的颤抖着,大有呼吁而出的迹象。身体越发虚弱的肖大官人,身子连连后退,直至脊背抵在了大厅的圆柱上。
他是感悟了天机,做到了‘天下无禅’。但他强行使用了本不该属于他的‘气机’。
他是入宗,不过是小宗!而当那三百多根插入体内的银针,让其在入宗初期,强行又提升了一个境界时,他就像‘回光返照’的垂死老人,用着最后的力道,完成了对邢鲲的击杀。
此时,肖战体内的经脉,已经完全承受不住这股气流的横冲直撞。
于他而言,纯阳体靠着自身感悟入宗时,便是他叹‘生死’时。这也是为什么肖战那么努力迟迟没有入宗的根本原因。
他与刚刚的邢鲲无异,已经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特别是当一根根银针,承受不住的震开后,他的气息逐渐消散!
“天下无禅……”口吐鲜血的肖战,面带微笑的吐露着这四个字,脑海里回忆着的都是她们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