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洗漱一下,老子为你服务到现在,叫什么叫。”
男人的声音十分粗野,一听,这是个外地口音的男人。并且,是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根本不是阿宝。当然,肯定不是阿宝,阿宝死去多时。
“我这是在哪儿?”牛氏似乎是自言自语。
“旅社。”继续是粗野的声音。
“我怎么会在这儿?”她有点茫然。
“不在这儿,难道你还想死在断魂上嘛?”
“啊,断魂坡?”
牛氏彻底清醒过来。
她想起了一切,自己是在断魂坡上寻短见时被这个男人救嘛?
怎么会是这样子呢?他还在臆想,根本无法想像的一个过程。那是在悬崖之上,是万丈深渊,如何救的。何况,那是在黄昏,在那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救她,又是怎么救的呢?况且,她是纵身一跳直落悬崖,简直不可思议。
“你别瞎琢磨了,寻死也不找个深一点的地方跳下去。”男人对着一脸茫然的牛氏嚷道,“往老子身上跳,差点没把老子给压死。哼,晦气,老子寻死不成,却差点被你个小娘们一脚踩死喽。”
那男人说着,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一个扁扁的金属器皿,朝嘴巴里灌了下去。顿时,满屋酒香。
随着那饮酒的身影,牛氏更进一步看清了了他的嘴脸。
的确是个中年男人,并且,一脸络腮胡子,显得很粗犷,有点小腹,随着那饮酒的动作,呈现一身肌肉来。显然,这是个壮实的男人,刚刚,就是这个男人在自己身上撒野,自己居然浑然不觉。她似乎想寻找一点什么来,却怎么也无法回想一点点痕迹。潜意识里,似乎想寻找点什么来,绞尽脑汁,却一点回想不起来。显然,自己是完全昏死过去。
那男人已经放下酒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流露一脸满足的表情,紧接着一个翻身把门板一样的背对着她,瞬间酣声大作,显然,这个男人已经重重睡去。
牛氏楞楞地盯着眼前这个似乎十分陌生却同时又有那么点熟悉的男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显然,这个男人刚刚在她身上得到满足,早已无视她的存在自顾进入梦乡。她是自由人了,完全可以选择离去,却没有急于挪动身子。实际上,她根本挪动不了,就在她准备挪动时,也才发觉没有一点力气,其实,她同那个男人一样早已身心疲惫,最要紧的是要睡觉。
她实在是太累。
能不累嘛,恍恍惚惚徒步登上断魂坡,绝望中的人还能有多少气力,刚刚又被这个男人一通折腾,至少有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想到吃东西,这才发觉肚子在叫,顿时睡意全无。眼下,她什么不管,先要弄点吃的再说,她扫视了一圈,才发觉这是个大众旅社最普通的单身房间,是那种十几块钱甚至更便宜都能够住上一宿的那种,没有什么摆设。一个桌子,一组简易的沙发,一个破旧的电视机,一把椅子,上面搭着衣服。好熟悉的衣服,咦,这不是自己的衣服嘛,她顾不了许多,绕着酣睡的男人爬下了床铺,伸手拿衣服。这才发现椅子上有一包散开的什么东西,她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显然是吃的东西。说来真是怪事了,肚子条件反射地又叫了起来,一只手不由自主伸了过去。
她一把将那包散开的东西攒在手中。
软软的香喷喷的,脖子早已伸得老长。
嘴巴里裹夹着,只顾往下咽,一时无暇分辨究竟是什么东西,反正好吃之极,吃了再说。待她好一通狼吞虎咽之后有时间放缓节奏时,才有心思想起查看一下自己究竟吃的是什么东西。一看,是一根根犹如面条一样的长条东西,再仔细一看,我地妈呀,她一直如获至宝往肚子里下咽的东西居然是卤制的蚯蚓,可把她给吓坏了,手下不觉一抖,剩余下的部分洒落一地。接着,肚子里直往上喷涌,如同老母猪生仔,不可抑制地全部吐了出来。
整个人完全虚脱,两条腿根本支撑不住瘦弱的身子,瘫软在床上。
待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她根本分辨不清这是在哪里,脑海中一片空白。当看到一张络腮胡子的大脸近在咫尺时,才忽然顿悟过来,她“噌”地一下蹦了起来,本能地双手护住前胸。
“至于嘛,你身上还有什么可保密的,”那络腮胡子粗声粗气地吼叫了一嗓子,“快起床,一阵上街去买点吃的去。”
一听说吃的,她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肚子真是饿坏了,是那种饿到骨子里的感觉,浑身虚脱根本支撑不住的感觉。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但此时此刻,她完全是肚子决定脑袋,她没有一点抗拒的意志,乖乖地跟着这个男人往房间外去。
“你干吗,就这样出去嘛?”
男人那双死鱼眼紧紧盯着她的胸脯,恶狠狠地说道。
啊呀———
她这才注意到几乎是****着的自己,赶紧把手伸到椅背上去拿衣服。
这个男人还算有良心,带她来到全市最高档的餐厅——东方迪拜雅座叫了几个大菜,铁板烧子鸡,红烧炉鱼,清炖猪蹄,满满一桌。男人没去管她,要了一大杯酒,自顾喝去。真是肚子决定脑袋,牛氏没法拘谨,双管齐下,一手用筷子夹了猪蹄放到另一只手上大口啃食,一手夹了子鸡吞咽起来。
那男人喝着酒,斜睨着她,不紧不慢的样子。似乎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吃的样子也是一种享受。
吃着,渐渐地,牛氏似乎明白了过来,一桌子菜几乎都下了她的肚子。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领着她来这里纯粹就是为了她,同时,好还发觉这个家伙就是一个酒鬼,居然早上喝酒,并且,居然什么菜都不要吃。
她心里默默地想着。
牛氏偶尔认识了这个男人,站在她的角度上,无疑是老天眷顾,真可谓是天无绝人之路。
女人尤其是处于生活底层的女人是最容易得到满足的。甚至,她有着托付终身一闪念。
这就是女人的精神境界。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她同这个男人建立同居层面上的关系。
从这个男人嘴里,牛氏知道了他叫刘氓,是个从事倒卖钢材生意的老板,给她印象是财大气粗。因而,他俩的三餐不是宾馆,就是在饭店里度过,她也因此置办了几身时尚的服装,并且手上、脖子上也多了几样金灿灿的黄货,她完全陶醉其中。
这个男人的确没有让她失望,虽然俩人居住在狭小空间里,却显得十分温暖。因为,这个男人总会带给她意外和惊喜,她那一直低落的情绪也这种独特的氛围中慢慢复苏过来。毋庸讳言,这个男人的确是她人生低谷中的依托,因为有了这个男人,她的人生才有了明确的方向。
然而,这种美好意愿并没有维持几天,在接下来的日子很快如同过山车一般,被动卷入跌宕起伏的艰难岁月中,从而,彻底改写了她本就艰涩苦难人生。
一天在宾馆里吃过晚饭,刘氓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他手中带的瑞士手表,似乎是自言自语,说是晚上要去会一个朋友,然后抬起头来流露征询的目光。牛氏自是知道他的想法,不就是想让自己陪同去嘛,这有什么难的呢,去就去呗。于是,她一声不吭站了起来,流露十分温柔的目光来。刘氓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似乎有那么点犹豫,但脚下还是继续前行。
走在斑斓的大街上,一望都是黑蒙蒙的身影,初夏的夜晚总能给人一种温暖、安逸、甜适的美好感觉,她偎依在这个男人的胳膊一路前行,似乎他们的节奏永远就这样走下去。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忽然,刘氓脚下顿住了,她随之停下,一瞧,发现这是一处气派的欧式建筑,男人顿了片刻没有吱声,稍倾只是用手指了指便朝那去。
按了门铃,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小跑着打开院门,一声不吭靠向一旁,待他俩进入,又将门关了起来。显然,这个妇人是熟悉刘氓的。
牛氏四下里张望了一圈。还别说,真是气派,那粗壮的罗马圆柱是那么醒目,总体结构给人一种壮观气派金壁辉煌的美好印象。
到了客厅,从楼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着一身睡衣,穿一双绒毛拖鞋,见面就寒喧起来。
“白大师,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