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容玦的意思,宋老将军他们暂时留在钦定侯府,过两日宋家其他人也归京了,在一同去皇宫复命。
云司离却有些犹豫。
“虽说常人不敢来窥探钦定侯府,这里很安全,不过……”
说到这里,云司离顿了顿,将目光转向云间月:“据我所知,姑母会时不时过府来探望去容玦。”
云间月愣了一下,想起她第一次来钦定侯府时,很不巧的就撞见了长公主。
虽然之前容玦明确肯定过长公主跟他没关系,但眼下长公主还不知情,她仍然是将容玦当自己的孩子。
而容玦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隐瞒实情,任由长公主误会。
“皇兄说得有理。”沉默半响之后,云间月眯着眼道,“那皇兄可有去的地方?”
云司离也没隐瞒,点头道:“倒是有一处地方,就在京城,可要委屈外公和表兄几日。”
宋衍和叶宁没什么意见,全看宋老将军的意思。
宋老将军淡淡一点头:“我等粗人,终日同黄沙作伴,没什么委屈不得。”
这是同意换地方了。
云间月没吭声,听云司离道:“那我现在就着人去安排。”
“不急,”宋老将军道,“今日你我能活下来,全靠这位钦定侯。现在既然没打算留在他府上,那得好好同他说一声才是。”
云司离正有这个打算,便道:“我去……”
宋老将军摆摆手:“你留下,我亲自去。”
“可是……”云司离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倒不是说让宋老将军去折了他的身份,他只是担心容玦那性子,宋老将军同他说不了两句就要闹起来。
云间月撑着下巴,一眼就看穿云司离在想什么。
她想了想,道:“皇兄要是不放心,不如我去好了。”
云司离狐疑地看了云间月一眼,觉得有她在,等会闹起来的可能性更大。
但他一向拗不过云间月,只能再三嘱咐她不要嘴欠撩拨容玦。
云间月嘴里应着,转头离开书房,就将云司离的嘱咐全抛在了脑后。
出了书房,问了在外面候着的人,才知道容玦早料到他们不会久留,此刻正在小厅里等着他们。
“你同他是什么关系?”去寻容玦的路上,宋老将军忽然转头,没头没尾地问道。
云间月知道他说的是容玦,眨了眨眼,不知道怎么同宋老将军解释。
她想了想,垂下眼道:“朋友罢了。”
宋老将军什么人?
走过的路比云间月吃过的饭都多。
他一眼就看出云间月没说实话。
但他没拆穿只是道:“他虽自小同司离交好,小时候却从未上宋府同那帮小兔崽子们胡闹。后来他家出事,生父战死,生母殉情,十四岁被逼着挂帅出征……”
一代英雄陨落,当时在京城还闹得挺大,饶是小小的云间月也曾听说过这些事情。
十四岁的容玦被迫顶替他生父位置,挂帅出征,满京城的人都以为他有去无回。
谁知他雷霆手段,打得西夏落花流水,短短的几月之内,收复了大梁被西夏占领的疆土。
又在一年之内,逼得西夏不得不递义和书,让京城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哑口无言。
十六岁那年班师回朝,已是满身功名,上他的说亲的人,已有踏破他家三幅门槛之势。
到了他十七岁,将二皇子当傀儡的魏王逼宫造反,容玦将他拦在朱雀门外,先暂后奏,一剑将其斩杀,割了魏王的头颅挂在城门上,震慑得魏王的余孽,根本不敢靠近。
自此一战成名,皇帝封为钦定侯。
纵观京城,封了侯的没他好看,比他好看的没封侯。又封侯,又比他好看的,没他年轻。
十七岁的钦定侯,成了大梁最年轻,最骁勇善战少年将军。
提亲的人终于踏破了侯府三幅门槛。
“只可惜命途多舛,遭奸人陷害,”回忆当年的事情,宋老将军不由眯了眯眼,“若非如此,朝堂上,还有苏烈蹦跶的份?”
苏烈是老秦国公,苏知韵他爷爷,同宋老将军斗了好几年,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还真不是宋老将军夸大,容玦确实有这能耐。
若非柳宪心胸狭隘,凭容玦如今的年纪和功名,让他入内阁都绰绰有余。
听到这里,云间月却是糊涂了。
她轻蹙眉尖儿,看向宋老将军:“外公,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宋老将军很少夸人,但今日却当着云间月的面,忽然夸起了容玦来,弄得她莫名其妙。
“真不懂外公在说什么?”宋老将军将云间月一撇,一脸了然,“还真以为外公老了,什么都看不明白?”
云间月眨了眨眼,没说话,耳根却已经红了。
宋老将军心底了然,大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外公老了,半截身子入土,护不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多久了。如今见你找到了能护你一辈子的人,我心里高兴。”
他不说,但不代表心里不明白。
之前皇帝赐婚她和朱承砚,圣旨传到西北时。
若非远在西北,走不开,他绝对头一个提刀回来砍了朱承砚。
但那时的云间月似乎挺怕他不同意,眼巴巴地写了长长的一封信,托人送到西北来。
等他看了信后,满腔怒火,全化作了无奈。
他这个当长辈的,是真心将云间月放在胸口疼的,从来舍不得让她伤心,不同意这门亲事,就是让云间月伤心。
宋老将军没办法,拗不过这个脑子有坑的外孙女,只能同意。
后来听说朱承砚与云间月的婚事不作数,改娶了云落凝。虽然有点对不住他的小心肝,但他还是高兴得多啃了一个馒头。
之后宋老将军去同容玦打了招呼,容玦也没多说什么,借了些人给他们,又自己掩护云司离将宋老将军们送到了别的地方。
云间月本来也想跟着去,被云司离拦住了。
等容玦将人送走后回来,云间月也要起身告辞。
她戴上幕篱,刚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方才外公将我撵走,私下里是不是又同你说了什么?”
确实是说了。
这位老将军背负着手,意味深长地说:“宋府人多,还养着狗,希望侯爷别给老朽放狗咬你的机会。”
说罢扬长而去,同云间月一样,傲慢的很。
容玦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他眨了下眼,没告诉云间月,只道:“没什么,一点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