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真气冲突不定,江安义感觉经脉内有如无数小刀在来回切割,激得连连呕血,时晕时醒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住处。
一股柔和的内劲透体而入,江安义感觉略为清醒了些,耳边传来广方大师浑厚的嗓音,“江施主,你体内真气乱窜,命在旦夕。天子命老衲救你,若是没有勒哈的真气老衲倒是可以用自己的真气替你疗伤,可是此时勒哈的异种真气充斥你的经脉,老衲若强行施为,恐怕你要经脉炸裂而亡。”
江安义呕出一口血,喘息地道:“大师,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保命了?明普寺执天下武林牛耳,藏经阁收藏着自古以来的武学秘本,肯定有办法救我的。”
生死面前,几人能做到淡然,江安义满怀希翼地恳求道。身后默然,江安义的心逐渐沉下去,广方大师不说话,恐怕是没有希望了。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又被广方大师输入的柔和真气唤醒。
“江施主,老衲确实有一门功法可以解决你这种状况,不过此法传自魏朝邪教,是魔功,老衲无意中得到,曾发誓绝不外传。”广方大师沉声道:“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救江施主老衲宁愿犯下妄言诫,不过江施主要答应老衲绝不可将此功传于任何人,否则老衲罪孽深重难得解脱,阿弥托佛。”
江安义听说有救,精神一振,满口答应道:“大师放心,江某若妄传一人便坠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此功名为冥化功,以任脉为基,督脉为海,安义你任督二脉打通,正可修习此法,也是你的缘法,善哉善哉。五心朝天,左掌立于胸前,拇指、无名、小指内扣,气息由丹田而起,散于诸脉之间,储于三十六穴……”
江安义按照广方大师的话语,将真气散于经脉,顿觉烦闷消减,全身上下变得说不出的舒畅,由丹田处生出的明玉真气游走全身,有如全身浸在温水之中,飘飘然直欲飞升。
等再睁开眼时,眼前一片光亮,阳光从帐蓬的开口直射而入,江安义能清晰地体念到每颗尘埃在光柱中运行的轨迹,伤势不仅全愈,似乎还有增长。侧面广方大师睁开眼,道:“江施主,你醒了。”
江安义跳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脚,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满是感激地冲着广方大师施礼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广方大师受了江安义一礼,道:“江施主无事就好,且坐下,老衲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江安义应了声“是”,盘腿在广方大师对面坐好。
“我听洪信师侄说江施主是我佛门护法。”广方大师含笑开口道。
“不错。”江安义从脖项上取下红绳,取下护法牌,护法牌旁边还有三粒念珠。江安义摩挲着念珠,深情地道:“这三粒念珠是广明大师所赠,那串佛珠是广明大师的师傅赠与他的,广明大师说与我有缘赠我三颗,代表‘佛’、‘法’、‘僧’三宝,让我随身戴好,让我奉善弃恶,金刚伏魔修成正果。”
广方大师双掌合十念了声“阿弥托佛”,从江安义手中接过护法牌和念珠,叹道:“老衲与广明师弟相识六十余载,情同手足,不料想他比我更早脱离苦海修成正果。江施主,师弟向来慧眼识人,他既然认同你,老衲也安心不少。”
将护法牌和念珠交还江安义,江安义随即戴好。广方大师道:“救你之前老衲曾告诉过江施主,这门冥化功是魔功,是二百四十年前大魏时期的狂魔李向天所创。冥化功能吸别人功力储为己用,此功阴损害人能迅速成为内家高手,据称修习此功能让人飘飘欲仙,欲罢不能。修习此功过久,人便会变疯魔,嗜杀成性,当年李向天凭借此功创建问天帮,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为平息患乱,魏明帝出动大军与武林高手联手方才将问天帮剿灭,李向天也被杀,修习过冥化功的人被斩杀殆尽,冥化功法不知所踪,武林中再未听说有人会此功夫。”
广方大师轻叹一声,继续道:“老衲年青时行脚天下,曾到问天教旧址游历,无意中在一处山谷发现问天教的秘窟,这本冥化功就藏在秘窟之中。老衲嗜武成痴,忍不住打开功法研读,跟着书中所述气息运转立觉飘然欲仙。与我同行的广德师弟见我神情不对,连忙拍醒我,老衲惊恐万分,这份魔功果然让人上瘾。老衲当即将冥化功拍成碎粉,发誓绝不外传,便是老衲自己也不去修习,只是那功法的内容却被我记下。”
“这些年来,冥化功多次化为心魔诱我,总算老衲习佛有成,能够强行抑制修习的念头。唉,一饮一啄,前缘注定,今日为替江施主化解危难,老衲不得已将此功传给你,魔功用之正途亦不失为善法。阿弥托佛!”
江安义闻弦歌知雅义,正声道:“大师请放心,江某绝不会将此功传于任何人,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广方大师轻笑起来,白色的慈眉飞扬起来,道:“老衲先前也怕魔功流传出去害人,但救下江施主之后老衲心生欢喜,有所领悟,苦药救人功何分正邪,用之为正则正,如果遇到走火入魔或者真气紊乱之人不妨出手救之,老衲救下江施主想来佛祖也不会怪罪。”
“冥化功虽然消失江湖二百余年,至今武林人仍谈功色变,视为禁忌,恐怕也有人对它心生觊觎,意图一步登天,江施主不可不慎,常诵心经定心性,方能不为功法所役。阿弥托佛。”广方大师郑重地警告道。
“大师放心,此功我只用于救人绝不修习,江某此生当以‘护国佑民’为己任,不让大师因救我而蒙羞。”
广方大师双掌合十道:“善哉善哉,施主谨记今日之言。”
…………
大战进行得如火如荼,王克明令各部稳扎营寨、徐徐推进,六天时间仅推进了九十里,漠骑发动了数十次猛烈的攻击都被一一化解,六天时间,双方都伤亡数万人。
中军大帐,石方真主持召开军事会议,正中间摆放着沙盘。王克明指点着沙盘道:
“我军距离王庭还有三百余里,不过时间已到八月初二,漠北的天气正在逐渐转凉,我军如果不能在半个月内拿下王庭,恐怕就要功亏一篑。”
石方真道:“这几日漠人对我军发动猛烈攻击,意图把我军阻挡在王庭之前,他们是做梦。大战的主动权在我军手中,可是王大帅刚才也说了,时间进入八月,漠北的天气对我军不利,与漠人之战必须在八月底前结束。怎么打,朕不管,朕只想说一点,要想平定漠北之患,绝不能留下这么多漠骑。”
祝谨峰站在沙盘左侧,看着梅花瓣状的郑营道:“我军大营防守严密,漠骑难以突破。本将以为不妨诱敌深入,围而歼之。”四周一片寂静,祝谨峰的想法大家都曾考虑过,不过诱敌深入则让中军直接面对漠骑,中军是天子所在,万一天子有个闪失谁敢担这个责任。
众人不敢吭声,石方真笑道:“若能消除漠北忧患,朕担这点风险算什么,便是让朕骑马冲锋也无不可。就按祝谨峰的办法,明日开战,放些漠骑进来,关门打狗。”
八月初三,辰时二刻漠骑便开始了一天的进攻,战至午初,昆波发现郑军开始回撤,应该是准备回营吃饭了。昆波缓缓策马前行,身后黑狼骑跟着他一同前行。上午的交战黑狼骑没有出动,养精蓄锐便是准备此时的出击。
勒哈上师刺杀郑皇没有回来,昆波心如火焚,勒哈上师是支持自己成为汗王的,如果他丧身在郑营,自己登上大汗位的希望就少了一分。与兰祦焘等人商议后,昆波决定不牺战力与郑军交战,唯以显赫的战功方能挽回颓势。午时出战的时机就早就选定的,交战了一上午郑军疲乏,按习惯会回营吃饭,这时人无战心正好出击。
昆波距离郑寨不过五里,战马由缓到急,瞬间便赶到寨前。郑寨一片慌乱,仓促之间只发射了几只弩箭便让黑狼骑冲到寨边,昆波心中大喜,弯刀推送砍下一名漠兵的头颅,举起滴淌鲜血的弯刀呼喊道:“往里冲。”
黑狼骑嚎叫道,弯刀斩开寨门,如流水般地淌入寨内,见人就杀。郑军大乱,纷纷向左右两旁避去,紧随在黑狼骑后的漠骑也一涌而入,苗铁山的营寨被冲破。
挥舞着弯刀一路向前,看着慌乱避让郑军,昆波畅快至极,身后的黑狼骑“嗬嗬”地呼号着,像是在纵马围猎。弯刀划破帐蓬,利箭射穿盔甲,马蹄踏破身躯,昆波率军一路横冲直撞,五里厚的大营转瞬冲破。
西北方向的大乱引发全局震动,恩翰接到昆波突破郑寨的消息后,高声呼道:“金狼军的勇士们,昆波汗已经突破郑营,随我往前冲。”
几乎同时,位于东南的利漫也收到了昆波冲进郑寨的消息,问身边的师傅渠逆道道:“渠师,良机难得,我们也冲一冲。”
渠逆道冷声道:“不急,让其他几部先试试,说不定是郑人的计策。等上一刻钟,等情势明晰后我们再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