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不知水军跟海军的区别何在?”文青接问道。
李景笑了笑:“区别在于,水军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乃是在江河湖泊以及近瑚战,而海军则是能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作战,这属于一种范围定义。”
“大帅的意思是海军是要打出去,而水军的意思在于防御?”张同敞问道。
李景笑了笑:“别山,你这话说的太没水平,可不大像从你嘴里说的话。但是意思是对的。”
张同敞笑笑:“跟着大帅时间越长,学生说话的方式就越来越像大帅。”
李景微笑着摇了摇头:“那不成了近墨者黑么?我是习惯了说大白话,你们不用学我,别让人听了以为我身边的人都是一群没学问的人。”
张同敞摇摇头轻叹了口气道:“虽然大帅说话直白,可要说大帅没学问,那可真是有眼无珠。学生自诩博览群书,可是跟大帅比起来,实在是相形见绌。”
文青闻言也跟着叹道:“是啊,而且大帅读的书都是真正有用的书,大帅最近在读《农政全书》和《资治通鉴》吧?”
李景叹了口气道:“《农政全书》是子先先生耗时二十年所著,可惜直到临终前亦未完全定稿,是他的门人陈子龙最后整理修订完本。”
说着李景又叹了口气道:“国以农为本,子先先生深知农业的重要性,他总结前人的经验,然后亲身实践,最后才编撰此中详细地阐述了开垦,水利,备荒,救荒等内容,并列举了多种可备充饥的草木野菜。
而且子先先生极其重视水利,他知道救荒只是治标,水利才是治本。今年冬天至今,北方各省又是无雪,明年搞不好还要抗旱,这水利设施必须要加紧施工。”
文青笑道:“去年这个时候也是无雪,不过正月间却是下了好大一场雪,想来是上天见大帅心怀黎民,下此瑞雪为大帅排忧解难,今年的情形定跟去年一样。”
李景摇摇头:“老百姓看天吃饭,我们却不能看老天的脸色,有句话叫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如果我们不准备在前头,一旦来年春耕无雨,对老百姓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大明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灾难了!”
“大帅说的极是。”张同敞和文青忙道。
r/>李景摆摆手道:“其实我们大兴水利不光是为了防旱,还可以抗洪,去年到今年北方地区少雨,但是南直隶地区却是大雨不断,安徽的好多地方都遭了洪灾,若不是我们修了许多水利设施,缓解了灾情,崇祯六年河南的景象就会在安徽重现。”
顿了顿李景接道:“天灾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是我们的官员不作为。其实大明历年来对水利都是十分重视的,但是架不住下面的官员不正经办事,一个黄河堤坝,年年都修,可是平均算下来,三年就有两次决口,尤其最近这些年,从河南开始一直到江苏,你们算算,这些年决了多少次口?有多少人死于洪灾?”
(注:明朝时期黄河的河道并不是现在这样经山东入海,而是经河南开封,商丘至安徽砀山、萧县再到江苏徐州夺泗入淮,再经宿迁,淮阴,最后东转在连云港以南入海。)
张同敞和文青闻言轻轻叹息了一声。
看了看远处的河水,李景轻叹了口气道:“其实关于如何防治黄河泛滥,我倒是有些别的看法。”
“不知大帅有何高见?”张同敞和文青忙道。
“你们说为何黄河上游极少出现决口的事情发生?”李景不答反问道。
“这个……应该是地势的原因吧?”张同敞沉吟了一下道。
李景屈下两根手指,留下三根手指晃了晃道:“在我看来是三个原因,你只说了一下。地势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土质,黄河到了中游以后进入陕西地区,这时土质开始松软,在黄河湍急的水流带动下,大量的泥沙被河水裹挟着流向下游。
到了下游,当河道宽阔以后,水流开始变缓,这时水流便带不动泥沙,于是泥沙便淤积下来,随着泥沙越积越多,河道便被抬了起来,有些地方比平地还要高,河道高于地面,一旦出现大雨,冲垮堤坝,可以想见会是什么景象。
还有一个原因,黄河中上游尤其河套一带,有无边的草原和森林,这些植被能够吸附住泥土不被河水冲走,而到了陕西后半段一直到河南以后,进入耕作区,黄河两岸的树木被大量砍伐用到耕地,基本上再无树木保护土壤,于是泥土便被河水冲走。
在我看来要治理黄河,要分两步走,第一是确定黄河的河道,然后采用潘季驯先生的速水冲沙
之法,清理黄河下游淤积的泥沙,令河道降低地势。
然后在黄河两岸以方石水泥构筑堤坝,在堤坝两侧广种树木,以保持土壤的稳固性。如此便形成三道防线,首先以堤坝临河一侧的树木维持土壤的稳定性,在水势大急的时候还能延缓水流的流速,为堤坝减缓水流的冲击力,堤坝另一侧的树木同样起这个作用。”
“大帅,要按您说的这种做法,这个工程可就大了,以学生估计,没有几十年完不成这个工程,而且花费的钱财怕是不计其数。”张同敞感慨道。
李景摆摆手:“不管用多久,别说几十年,就算上百年也要坚持做下去,我们这一代人不能受益,就让下一代人受益,下一代人不能受益,也得让下下一代人受益。
愚公尚敢移山,我辈岂能被愚公比了下去?至于花费钱财,与年年受灾比起来,花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另外,我觉得这件事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办。黄河下游两岸的人受黄河之苦久矣,我们治河,说到底就是为老百姓治的,我们的老百姓是明事理的,这些人到时必下大力气!你看着吧,到时不用我们动员,他们就会主动出来做工。
其实,困难之处不在老百姓,而是我们的官员,只要我们的官员认真为老百姓治河,根本用不了那么多年这个工程就能完工。我可以跟你打个赌,二十年,二十年之内,这个工程一定能完工。”
张同敞闻言笑道:“大帅做事一向有章法,学生可不敢跟大帅打赌。”
李景笑道:“你不赌是对的,你要赌,我就得琢磨你会不会在这件事上下绊子了。”
随即李景正色道:“治理黄河事关重大,我决不容任何人含糊,对那些不想认真治河,总想着利用黄河隐患,在治河上捞钱的官员,我是决不会手软的。对这些人,我只有一种处理方法,那就是杀!想试试我的刀快不快,那就尽管来吧!”
“大帅所言极是,像这样的蠹虫绝不能手软,必要杀一儆百才行。”张同敞道。
李景点点头道:“子先先生这本《农政全书》涵盖了农田水利等诸多知识,与宋应星先生的《天工开物》一农一工,可谓相得益彰,这两本书可称得上大明书中之国宝,你们有暇时一定要认真读一读。”李景说道。
“是!”张同敞和文青忙道。
便在这时,小九忽然指着前面说 ... [,!]
(到:“大帅,前面来了一支船队,看架势应该是孙大人的舰队。”
“哦?”李景闻言,把手搭在额头前向前张了张:“真的有些像孙伯雅的舰队,走,咱们到港口处等着。”
“大帅,不能去,咱们这番打扮,如何能见到孙大人?我估计就算小九哥出示腰牌,那些士兵都不认得,咱们可别让他手下的士兵给误伤了。”张同敞急忙拉出李景的衣袖道。
张同敞话音刚落,互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众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众士兵疾步跑来,为首两人赫然便是孙猛和刘二愣。
到了李景面前,刘二愣气喘吁吁道:“大帅,我的活祖宗,你咋自己跑出来了,差点吓死我了。”
李景闻言笑道:“你的治下不会这么不堪吧?”
刘二愣急忙摇头:“这不是我治理的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大帅千金之躯,如何能冒这种风险?”
“大帅,你可不知道,听说你不见了,我差点被二愣骂死,我说没保护好你。他奶奶的,也不知他是总督还是我是总督。”孙猛笑道。
李景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孙猛看似说的轻松,心里不定紧张成什么样子。
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头:“是我的不是,不该私自出来,让你们受惊了。”
孙猛笑道:“倒不是不让大帅出来私访,而是你带的人手太少了,我都没想到,你连小五都没带就出来了。”
“咦?小五呢,怎么没跟你俩出来?”李景奇道。
孙猛冲刘二愣努努嘴,苦笑道:“别提了,被二愣骂惨了,然后关了禁闭。”李景闻言不由苦笑,指着刘二愣道:“真有你的,我估计要是小九没跟在我身边,你连小九也能抓起来。”“小兔崽子保护大哥不尽心,我没抽他们就算对他们客气了。”刘二愣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