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一看来人,脸上带着笑容招招手,两个小家伙乖巧地走进房内。
冬儿拽着要冲上去的盛儿,眼中带着警告,一起行礼。
“冬儿(盛儿)见过屈大夫,见过周哥哥。”
“行了过来吧。”
两个孩子这才起身,走到周恒身侧,周恒捏捏盛儿的肚皮,别说这小家伙最近吃得好,肚子都圆了。
“说说吧,你们怎么想学医的?”
胡盛歪着脑袋,呲着小奶牙,朝周恒做了一个鬼脸。
“姐姐说学医,我自然跟着了。”
胡冬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稳重,微微顿了顿,才说道:
“冬儿真的想跟着周哥哥学医,无论多难都想学,爹娘找不到,现下被周哥哥收留,我们总要学会一技之长,再者我是真的喜欢医术,看着病患被治愈,家人们对周哥哥那份感激,我很向往,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行。”
说完这句,胡冬瞪着大眼睛看向周恒,眼中一片清明。
“周哥哥不是说过,有周哥哥的地方就是你们的家,父母可以慢慢找,灾民去哪儿的都有,谁也说不准他们去哪里避难了,所以不要急,踏踏实实住下,想跟着周哥哥学医没问题,不过要识字啊,我们一步一步来可好?”
胡冬一脸的不解,“周哥哥的意思是,我们还不能跟着学吗?”
周恒刮了胡冬鼻子一下,“白日识字,晚上跟着学医,能学多少学多少,这样可好?”
听到如此准确的答案,胡冬这回高兴了,露着豁牙,拽起盛儿朝外走。
“一切听周哥哥安排,我们现在去找秀儿姐姐识字去。”
屈大夫见两个孩子走了,稍微沉思了一下,随即说道:
“那晚些老夫再过来。”
想想要做的事儿太多,周恒没多做挽留,屈大夫带着药童走了,站在回春堂的门口,看到张主簿亲自带人去了寿和堂。
众人没有什么废话,直接将铺子查封,周围围观的人都窃窃私语着,还不时有人叫好,跳起来鼓掌的,一时间围观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不过想想确实如此,老板病重,几个招牌大夫,全都被押在大牢或是押送京城,此刻即便不关门也没有病患上门就医。
那孟德亮被张主簿叫了出来,说是念在他父亲病重,暂不收监,不过他和他父亲不可外出,这里会留下衙役看守,孟德亮跪地道谢,这样的吩咐,已经算是仁慈,就是此刻将人丢入大牢也毫不为过。
周恒知道,这是刘仁礼的吩咐,别说这货虽然执着点儿,不过还是懂得变通的,这就算是保外就医了。
刘仁礼非常清楚,如若现在将人抓紧大牢毫无意义,还是医治好了,才能将清楚原委。
周恒转身回了诊堂,屈子平赶紧上前。
“老板,可有什么吩咐?”
“叫阿昌和薛大哥上楼。”
屈子平赶紧去后院,周恒上二楼,找来纸笔,画了一些瓶瓶罐罐的连接装置,不多时阿昌和薛老大敲门进来。
周恒示意他们两个过去,说道:“两件事儿,第一阿昌派人去城中搜寻发霉长青斑的瓜果蔬菜。”
说着从柜子里面拿出来两个梨子,那梨子还是救灾前放入柜子的,忘记吃了,此刻已经腐败发霉,上面长了好几大块青斑。
“看到了吗,要这个样子的东西,我需要这样的霉菌用来制药,需要的量很大,你拿着这两个梨子当样本,着人去寻找,越多越好。”
阿昌一脸的疑惑,“这都发霉了,还能做药?”
薛老大脸色一沉,回手一巴掌拍在他脑壳上。
“叨叨啥,让你找什么就找什么,我家公子吩咐的,自有他吩咐的道理,如若你都知道,还用他劳心劳神地让咱们找寻?”
周恒拽住薛老大的手臂,“你好生说话,怎地还这么暴躁?”
薛老大不以为然,阿昌憨笑着揉揉头。
“薛大哥说得在理,我这就派人去找。”
周恒点点头,阿昌没多做停留,赶紧走了。
薛老大有些着急,急忙问道:
“那俺干啥?”
周恒将刚刚画的图纸递给薛老大,随即讲解道:
“这是要制作新药所需要的东西,有琉璃的器皿,有铁器,我需要两套,这些琉璃的,可以多打造一些,毕竟培养那些霉菌需要大量的容器,这个需要薛大哥去定做,后面有各种物品详细的尺寸和制作要求,你去铭宇那里支银子,然后去济阳县的琉璃阁吧。”
周恒顿了顿,拿出最为繁琐的一个图纸,这上面如若现代人一看就知晓这是一台显微镜。
不过周恒将目镜的尺寸,绘制的稍微大些,太小的镜子想要打磨成高倍放大镜,对技术的要求太严苛了,只有将目镜物镜整体放大,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看看这个,这个支架去找姚铁匠打造就行,上次我和他简单说过,不过赶上鼠疫赈灾,此事就放下了,这图纸是两部分,将铁器的部分留给他就行,剩下的几个镜片,需要让琉璃阁制造,让周掌柜仔细制作,镜片一定要光洁没有气泡,打磨仔细不能留下划痕,尺寸也要完全与我们要求的一致,至于安装,等拿回来各个部件我们自己组装。”
“显微镜?这东西做几台?”
周恒想了想,“先做两台,如若有问题,我们好随时调整。”
薛老大翻看了一下,问了几个没看懂的地方,周恒也详细给他讲解了,想了想撕了一张纸条递给周恒。
“你写个条子,铭宇那小子现在不让随意在柜上支银子,说是必须有你的条子和信印才行,说什么账目容易有疏漏。”
周恒忍着笑,不过铭宇这份细心确实值得夸赞。
“铭宇做得对,比我思虑的周全,我现在就写。”
说着,写了一个同意支款的条子盖上印章,这才递给薛老大。
薛老大吹干字条仔细地装起来,看向周恒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刚刚听闻,你要传授医术,还不设门槛,谁来都行,这个还是要谨慎一些,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如今这清平县最缺的就是医馆,你看看楼下排队的病患就知道,这要是有人抢生意,我们岂不是被动?”
周恒笑了笑,现代医学所仰仗的不单单是医术,还有工业制造的药品,即便是中成药,像回春堂这样提纯后进行合成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我知晓了,这一点不用担忧,没有药,即便学会了手术之法也没有用,毕竟麻醉和相关的技能都需要药品的支撑,况且我们这不是在研制新药吗,如若这个药能研制成功,今后别说再来一次鼠疫,即便是更严重的病症,我们都可以治疗。”
听周恒说得如此有底气,薛老大也没有什么异议了,用手肘戳戳周恒。
“那啥我快去快回,你授课能不能等等我?”
周恒一怔,没想到薛老大也能对这些感兴趣,笑着说道:
“你也要学医术?”
“咋,有啥好惊奇的,学学有好处,想当初送铭宇去私塾读书,他回来也将学过的教我了,铭宇还夸我学得有板有眼,比他很多同窗写得好,我只是不喜欢背诵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不然学问不比铭宇少。”
周恒恍悟,之前一直不解,薛老大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猎户,怎么识文断字,原来是这个原因。
要知道古人识字的很少,能有钱读书的更是不多,十之一二都不足。
医馆的这些杂役,都是为了辨认药名学得识字,不过只限于认识,让他们写出来恐怕还有难度。
薛老大将图纸折叠好,用皮子包裹后塞入怀中,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朝着周恒挥手。
“不和你说了,我抓紧去,晚饭时候还能回来,千万别忘了让旺财给我留着肉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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