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裴海其实是想说,皇上您一夜未眠,要不今天免朝一日吧。
可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呢,皇上就吩咐伺候更衣了,他也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带着人走进内殿伺候。
更衣,洗漱,整理朝服。
走出紫宸殿时,独坐了一夜的年轻帝王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冷峻疏离,眉眼间威仪逼人,再寻不见一丝孤寂无助。
只是眉梢眼角越发多了几分清寒之色。
一袭合身的龙袍衬得周身尊贵而高不可攀,内敛疏冷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在宫人恭敬俯身叩拜之中,坐上龙辇往前朝金銮殿而去。
帝王的日子过得其实枯燥得很。
早朝议事,批阅奏折,颁布旨令,以及独自沉默发呆。
历代帝王后宫佳丽三千,闲暇时可以去各宫嫔妃那儿坐坐,下下棋,赏赏花,喝喝茶,或者翻云覆雨一番。
可苍寒聿后宫空置,清心寡欲……哦,也不算是清心寡欲,只是那个能左右他七情六欲的人一旦不在身边,身边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外人只看到了这位年轻帝王冷漠威仪,却看不到他独自品尝孤独时的煎熬。
连续几日,紫宸殿里都是一片低气压弥漫,只是这一次苍寒聿没有迁怒任何人,也不再召左相来给他出什么主意,沉默而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可即便如此,裴海的日子依然不好过。
因为皇上这几日吃得太少,一日三餐加起来没吃往日一餐的量,睡眠也是差得很,有时一夜不眠,有时就倚着床头阖眼一小会。
裴海甚至都分不清皇上是在浅眠,还是在想事情。
他真担心这样下去,皇上会英年早逝。
时日就在这样的煎熬中一天天过去,南姒没再进宫,苍寒聿也没再召她进宫。
离太后的寿诞之日越发近了。
四月二十,南姒又一次去了红袖馆,见到了风华动人的东流公子。
这个容色极美的少年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冰丝轻袍,曳地的袍摆长长拖在地上,随着他行云流水般的步伐,折射出莹润流动的光泽。
真是个明艳倾城的少年。
南姒眯眼开口:“这几天在忙什么?”
“忙着练舞。”东流给南姒泡了茶,端着茶盏的五指纤长白皙,看着真是漂亮极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南姒接过茶盏,嗓音带着些许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东华大祭司……本事很大?”
冷不防听到这个名字,东流指尖一颤,浓密的睫毛掩去了眼底异样的情绪,“怎么突然间问起他来了?”
南姒没说话,精致的眉目微敛,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流淡道:“他的本事,的确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南姒喃喃低语,唇角微挑,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深不可测到什么地步呢?”
东流抬头之时,已经敛尽眼底思绪,似是不解地开口:“你为何突然对他感兴趣?”。
南姒沉默片刻:“大祭司是不是精通一些普通人所触及不到的本事?比如说一些术法,神力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