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皇太后追出去，拦住他，“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当然是去见凤无双！其实上次见凤无双时，他已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想起来才发现，是她的样貌！
凤无双长开了，更自信了，像极了昔日的湘妃。
只是那时候他没有拿凤无双和楚湘染联系在一起，想不到而已！
皇太后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沉着脸，“你就这样贸然去见她，要跟她说什么？说你就是那个丢弃她的父亲？”
凤元帝一窒，觉得钻心的疼，“母后，我一定要见她。”
“谁也不会拦着你见无双。但是皇帝，你一定要冷静下来，才能见她。”皇太后恨铁不成钢，“这件事已经拖了十八年，早一天晚一天没有很大的意义，你为什么不等自己冷静下来，处理得更完美一些？”
如果要认凤无双，就要调查楚湘染的死因。势必会牵扯到穆皇后和永安侯府。现在的永安侯府和三皇子利益关系绑在一起，拔掉永安侯府就等同废掉三皇子的手臂……
那就等于是，向天下宣告要立大皇子为太子……
立太子一事太重要了，凤元帝犹豫多年都没能决定下来，如果因为凤无双，因为调查楚湘染的死而仓促立下大皇子，万一以后大皇子让天下失望了，不仅凤元帝……就连凤无双也可能会成为千古罪人。
想到后果，凤元帝幽幽叹口气，“儿臣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哀家知道你想见无双，想认无双，现在她人就在凤城，平安无恙，你担心就多派几个人跟着她，其余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皇太后道。
“听母后的。”凤元帝点头，这是一件大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皇太后很满意。
次日
凤无双一早进宫，笑眯眯的，“皇奶奶。”
皇奶奶仔细瞧着她，三月底，春装单薄，她手臂有绷带微微隆起，“手受伤了？”
“昨天遇上一些麻烦。”凤无双道。
皇太后默了，许久，凤无双也没有开口。她不说，皇太后叹一口气，只能自己问：“遇上什么麻烦？”
“昨天穆世子约我到一所小院见面，处理徐航赔偿的事。这些天徐航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兴许早就有人跟着我，想从我身上获取利益。昨天我刚收了世子的银票，人还没离开小院就遇上刺客，一时不小心就受伤了。萧南王府的人还在追查刺客的事，暂时没有结果。”凤无双说得模棱两可。
皇太后一听就明白了，凤无双定是知道什么，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说破。她问：“可有线索了？”
“有一些，但是不太确定，我还在等消息。”她道。
皇太后点头，说：“哀家听说逸云离开了凤城，你一个人在凤城里走动要小心些，王府里人多口杂，也注意些。”
“谢皇奶奶关心，我会的。”凤无双应下。
到底是担心她伤势，皇太后特意请太医来为她诊断，确定没有大碍之后，才安下心，留她用午膳。
菜色还没上齐，凤元帝突然匆匆而来，快得连明嬷嬷都没有意识过来要通报。
“无双！”凤元帝大步过来。
凤无双下意识就要起来行礼。
凤元帝眼明手快按住她，“这里又没有旁人，不需要这样。”
“皇帝，坐下来说话。”太冲动了，凤元帝今天还没有平静下心情。皇太后蹙眉，严肃道：“添一副碗筷。”
凤元帝这才回神，松开凤无双坐下来。其实昨夜他想了一夜，凤无双认祖归宗的事确实不能急，当初皇太后费尽心思留她在七王府，凤敬夫妇待她极好，如果贸然让她认回自己，凤元帝也觉得他自己对不住凤敬。
最起码让他为凤无双做些什么，付出些什么，等他有底气跟凤敬相提并论，这才有勇气开口让她喊他父皇。
不过……刚刚他处理完奏折，就听到寒公公说凤无双在皇太后这用午膳，他太开心，才会像刚才这样失了仪态。
凤元帝平静了心情，道：“无双怎么进宫了？”
“想皇奶奶就进宫了。”她说。
“以后可以多进宫来，母后这里院落很多，喜欢哪间就住下，多陪陪母后。”凤元帝以为，凤无双会提一提昨天的事，在他面前述说委屈。
但是她没有！
这让凤元帝觉得高兴，又羞愧。为她的大方得体高兴，为她的隐瞒羞愧。明明是他的女儿，却不敢对他倾诉……
“这些话，哀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用你再说。”皇太后不满。
凤元帝笑笑。
宫女送了碗筷过来，皇太后没有多说，径自动手。
这三人同桌是从来没有过的，就连皇室的夜宴上，凤无双也是和小辈们一桌，从不和凤元帝、皇太后一桌。
如今两个知情人碰一起，身边还有一个亭亭玉立的凤无双，两个知情人都觉得满足。
三代同堂，竟然十八年都没有过……他们内心掀起的涟漪，怎么都散不去……
凤元帝动作慢下来，很快发现不对劲，凤无双的手很不方便，“无双的手怎么了？”
“昨天受了点伤，刚刚皇奶奶已经让太医来给我看过了，并不严重。”她轻声说。
凤元帝沉眸，几番风云酿过，最终平静下来，“既然如此，就让太医为你开几副药敷着，免得伤口发炎。小寒子，到朕寝宫取一瓶凝脂露来，给郡主。”
凝脂露是西楚国送来的礼品，名贵而稀少，价值连城。
凤明夏那么受宠，也只在十六岁生辰时得凤元帝送过一瓶，其余妃嫔和公主更是从没有过。
如今凤元帝指明要送给凤无双，寒公公睨一眼这个新红人，了然。
“奴才这就去。”
凤无双不好当面推辞，“无双谢过皇上。”
“谢什么呢？这是应该的。”凤元帝丝毫不介意旁人惊讶的模样，他只需要在乎，凤无双会不会留下半分伤痕。
在他想好解决办法，布置好一切之前，他只想好好对凤无双。
用尽他力所能及的所有办法！
这一顿午膳，大抵是他最近吃得最好，最为惬意的一顿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