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夏和穆非离的婚典比想象中仓促,四月十一闹出来安府的事。四月二十三便是凤明夏再一次婚典。
不过,这一次的婚典不如安府的盛大,只有双方的亲戚在场,没有宴请百官。
穆非离那头只有一个永安侯府和两支穆氏的旁支在邀请名单里,凤室皇族那头更是只有凤元帝和穆皇后出面,连皇太后都没有去。
凤元帝曾想过宴请凤无双,但怕她心里膈应,终是没有请。
一场简单低调的婚典,凤明夏毫不在意。她在乎的从来不是婚典,而是嫁给穆非离。
房间里,燃着一对红烛,凤明夏凤冠霞帔坐在鸳鸯被上,明亮的眼含着光,“非离哥哥。”
穆非离搁下喜称,脸上表情淡淡,“累吗?”
“不累。”她摇头。
“你怀着孩子,这个交杯酒就用茶水代替。”穆非离倒过两杯茶水,轻声道:“喝酒对孩子不好。”
凤明夏不疑有他,“好。”
茶水又如何,只要能跟穆非离在一起,这杯交杯酒她完全不在意。
穆非离在她房中住了一夜。
第二天晚上,便以她怀着身孕为理由,宿在徐芸欢房中。
新婚燕尔,他这举动无疑在伤凤明夏的心。
凤明夏自小被凤元帝捧在手心,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穆非离不在永安侯府,她便到了徐芸欢的院子,一把踢开门,狠狠瞪着在风中起舞的粉衣少女。
许久不见,徐芸欢把从前更瘦了,尖尖的下巴,苍白的脸,好像正印证了穆非离曾经说过的一样,徐芸欢身体不好。
“徐芸欢!”
“公主?”正在转动的徐芸欢缓缓停下脚步,浅笑,“芸欢见过公主。”
“你为什么叫我公主?在永安侯府里,难道你不应该喊我世子妃吗?”她是穆非离明媒正娶回来的世子妃,八抬大轿进的门。
徐芸欢摇头,笑,“芸欢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凤明夏原本以为,只要嫁给穆非离,她就会很幸福很幸福。
这么漫长的等待里,她都以那样的心思等着,等着她凤冠霞帔嫁给穆非离的那一天。
但是她没有想到,她的幸福只停留了一天。第二天,她的丈夫就宿在偏房,睡在别的女人身边!
妒忌蒙蔽了她的眼,她狠狠骂着:“狐狸精!你不要脸!”
“芸欢不懂公主在说什么。”徐芸欢站直,平静和她对视。
她比凤明夏要矮上一些,但不知为何,今天的她微仰着头,竟让人看不出身高之分来。
凤明夏冷笑,“不要脸果真是不要脸,徐芸欢,我告诉你,今夜你休想让非离哥哥宿在你的房里。就算他来了,你也要用别的办法,把他赶走。听见没有?”
“听到了。”她脸色依旧平静,“但是我找不到什么借口,让世子不留宿在我这里。我是世子的妾,他宿在哪里……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我不管!”凤明夏不依不挠,她不能强求穆非离留下,就只能要求徐芸欢把他赶走。
这样,穆非离就会到她的院子去。
“徐芸欢,识相的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徐芸欢很慢地摇了摇头。
“你这个贱人!”凤明夏怒了,徐芸欢这样的举动,在她眼中无疑是一种挑衅。她不愿把穆非离让给她!
“你凭什么跟我争?身份、地位、你哪一点比得上我?我腹中还有非离哥哥的孩子!”
“孩子?”她声音幽幽的,“我也曾经有过。”
“住嘴!”凤明夏整个人都要炸起来了,徐芸欢不提还好,一提她就生气!
那时候她和穆非离还有婚约在身,徐芸欢腹中的孩子没有了,穆非离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得到,穆非离是责怪她的。
徐芸欢坐小月子,穆非离把大部分心思用在她身上,照顾徐芸欢。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如今这个徐芸欢还敢在她面前提孩子,凤明夏走过去,高高扬起手,“徐芸欢,我容不下你。”
她的巴掌并没有落下,带着怒气的手,被一只纤细的柔夷握住。
徐芸欢手指冰凉,目光出现了波澜,“相信我,公主。提起我的孩子,我比你还痛!”
“放开我。”凤明夏硬着嘴道。
徐芸欢凝着她许久,松了手。
凤明夏看着自己的手,白皙的皮肤已有了红痕。
这徐芸欢真狠!
反手,她一巴掌打在徐芸欢脸上,看着那苍白的脸沾上巴掌痕,她才快意了,“谁准你碰本公主的?”
“公主。”徐芸欢目光冰冷,“打我是有代价的。”
“你闭嘴。”再看她一眼,凤明夏都觉得恶心,“记得我今天跟你说过的话,如果非离哥哥今夜还宿在你房里,我饶不了你!”
“他今夜一定会在你房里的。”徐芸欢幽幽说道。
凤明夏仰着下巴,“算你识相。”
“呵。”她不冷不热笑了一声。
凤明夏得了她那句话,转身就往院门走去。
她走得快,身后的宫女还没来得及跟上她的脚步,“公主,先等等我。”
凤明夏像是没有听到,径自朝前走,不知从哪里钻出一只黑猫,在她身边一跃而过,停在她脚边不远处。
凤明夏一怔,“畜生!”
小宫女连忙上去扶住她,没料,她才上前,忽地看到凤明夏软软倒下,水红色的裙摆沾了几滴血迹,像是开在山崖边上的红梅。
“公主……”
“我的孩子。”凤明夏身体的力气完全被抽空一样,扶着小宫女的手,“保住我的孩子。”
裙边的红色血迹渐渐扩大,小宫女哭了出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过来啊!公主若出了事,你们整个永安侯府都担当不起!”
徐芸欢示意旁人去请大夫。
凤明夏靠在小宫女身上,看着徐芸欢。她那张苍白的脸,有淡淡的释然,似乎在嘲笑她。
她隐约记得,刚刚打徐芸欢的时候,她说:打她是有代价的。
腿间的血迹止都止不住,凤明夏有一瞬的悲哀,这代价太大了!
“徐芸欢,你心太狠。”
“公主让人把我推下池塘的时候,心不是一样的狠吗?更何况,我并没有对公主做出什么。”徐芸欢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