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举信是匿名送到钟丞相手中的,接到信件当天,他便拿着信件进了宫,跟懿慈帝一起商议检举信的事。
因为没有署名,难以证实这封检举信的真实程度,两人商议之后决定,拿着信件到天牢,求证天牢里关押着的囚犯。
天牢里,除了劫囚那日御林军们当场拿下两个活口以外,还有几个受重伤,被御医救过来的刺客。
清醒的刺客难以入手,不管钟丞相怎么诱哄他们,他们始终不肯承认那封检举信的内容。
最后,钟丞相是在一个受重伤的布衣刺客口中听出了软化的味道。
他刚刚踏入过鬼门关,被御医妙手回春救回,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命,“我坦诚的话,丞相大人会保我性命无忧吗?”
“会。”劫囚未遂,他只是受人指使,钟丞相可以保他一命。
那人叹息一声,道:“我叫李隽、慕城人,住在郊外。三年前从军、投了黑麒营,半月前休沐回慕城。”
“黑麒营的人?”钟丞相问。
“丞相大人可以去我家中询问,我有黑麒营的令牌。”说着,李隽报了一个地址。
钟丞相让人记下。
李隽道:“另外几人也是黑麒营的人,我们受吴浩天之命劫囚。”
他们为吴浩天卖命,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度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分不清白天黑夜。
而吴浩天一次都没有表示过,他甚至不派人进来查看一下他们是生是死。
李隽大抵是寒了心,连一声吴将军都不愿称呼。
钟丞相了然起身,“你好好养伤,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本相保你性命无忧。”
李隽“唔”一声,“多谢丞相大人。”
李隽开了口,钟丞相当即派人去他家中查证,又走访了邻里,证实他确实是黑麒营钟的人。
而且李隽还是黑麒营钟的都尉。
有了这个突破口,要查证下去就容易了!天牢中人的身份一一被查出,都是黑麒营中的人。
而且,最近慕城中多了好多失踪案宗,大多是妇人或老人来报,说他们的丈夫和儿子失踪了。
经查证之后……那些失踪的人,全是黑麒营中休沐回城的士兵。
那些人……不是失踪了。
而是在劫囚一案中,丧命了!
钟丞相看着长长的失踪名单,长叹一声。这些人原本是为南慕国出生入死的士兵,是南慕国的英雄。却误信贼人,妄图劫囚,最终落得一个被丢乱葬岗的下场。
可惜了……
钟丞相办事极快,短短数日,他便顺藤摸瓜到了吴浩天身上。
这些参与劫囚的黑麒营士兵,都是慕城或者慕城附近的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都是休沐回家,正在服役的士兵。
而黑麒营众位将军中,只有吴浩天一人,能在慕城中号令他们的,也只有吴浩天一人。
最重要的是,钟丞相找到了吴浩天十月十八那一日,在慕城一家酒家与几个男子见面的人证!钟丞相怀疑,那几个男子就是黑麒营的人。
十月二十是傅太师等人被斩首的日子,十八吴浩天召见那些人,就是商量劫囚的事。
他拟了奏折上奏懿慈帝,懿慈帝审阅之后,同意暂时把吴浩天扣押入天牢。吴府众人软禁在吴府,由御林军和萧禁军共同把守,不得随意外出。
尔后,懿慈帝又给了钟丞相半个月时间,半个月内,让钟丞相交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钟丞相目送吴浩天押入天牢,出宫转向慕城里新开的明月楼。
明月楼里,茶香袅袅,萧逸云早早在此等候。
钟丞相推门而入,“王爷久等了。”
“刚到。”萧逸云淡淡地,给他添了一杯茶,“丞相大人喝杯茶,暖暖身子。”
钟丞相也不客气,灌了一口浓茶之后,开口道:“王爷猜得没错,就是吴府。”
“丞相大人不也是早就猜到了吗?”慕城中,有不少人怀疑是吴府劫囚。
正因如此,吴浩天才迫不及待想巴结上萧逸云。
一则来,跟萧逸云一起,可以撇开萧博衍。没有萧博衍跟傅太师府的关系,别人不会怀疑他。
二则来,他希望萧逸云保护吴府。
“这吴浩天真是胆大包天!”钟丞相想起那妄死的黑麒营将士,对吴浩天痛恨不已。
“萧博衍开了口,他不能不救。”萧逸云轻叹一声,“吴将军府这些年来一直跟着韩雄,不知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那些事中,只要萧博衍揭开一件,就足够毁灭吴将军府。所以面对萧博衍的要求,他只能答应!”
萧逸云相信,如果可以选择,吴浩天也不会同意劫囚。可惜他有把柄在萧博衍手中,不得不答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钟丞相恨恨道,他对吴浩天同情不起来。
吴府是如何得到黑麒营副将之位的,他比任何人清楚!
萧逸云笑,“丞相大人准备怎么做?”
“自是公事公办!他吴浩天做过的事,我要一件一件挖出来,大白天下!他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冤枉他。”钟丞相说。
萧逸云了然,这确实是钟丞相的性格,“如果丞相大人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忙。”
“唔……”钟丞相蹙眉,“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王爷帮忙。”
“什么事?”他问。
“我手中所有人证、物证都是侧面证实吴浩天跟黑麒营将士联系过的,我缺少一件确凿的证物!”萧博衍太聪明了,这段时间他跟吴浩天保持了距离。钟丞相不好明着从他身上下手调查,所以一直停滞不前,陷入瓶颈。
而且,由于吴浩天最近跟张府联系过多的关系,钟丞相调查了张府。
那可是萧逸云的人!
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萧逸云轻笑,“我让辰飞去调查一下,三日内给丞相大人消息,可以吗?”
“多谢王爷!”钟丞相大喜。
三日,他等得起。
“也不知能不能顺利拿到证物,丞相大人何必道谢?”萧逸云给他添了茶,轻声说:“不过倒是有一个人,我可以提点一下丞相大人。”
“谁?”钟丞相问。
“傅晶。她是傅太师府唯一活下来的人,从她入手,合情合理。你可以试一试……”萧逸云笑。
钟丞相恍然大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