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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家的人显然将林无双的事情,当作大事来办的,除了那尚未竣工的高炉,基本上,林无双所要的其他一切东西,都已经备好,而且,不管花费了多少,钱家的人,根本连理由都没问。
高炉没竣工,和建造的进度没关系,而是这高炉封炉的时候,要讲究个吉利,必须在吉日吉时,林无双来的急,自然没考虑过这一
不过,哪怕他一点都不信这一套,但是面对所有的工匠,都是煞有其事的点头的时候,他也不得听从工匠们的意见,三日之后再封炉起火。
至于石墨坩埚的制作,这个并不难,将一定比例的粘土和石墨份混合之后烧制就可以了。难的是粘土和石墨的比例,钱无病原以为将这其中的比例随便告诉工匠,让他们折腾就成,哪知道这种事情,两位管事,根本就没有用那些工匠,而是第二天,急匆匆的从伯府里,带回几个少年,亲自干起了这些事情。
不消说,这些少年,肯定是钱家信得过的人,没准还是钱家那些家生子儿。
不过,谁干这活儿,对林无双来说,都是无所谓的,自己画好了样式,说出了材料,给定了比例,这样的话,这石墨坩埚钱家还折腾不出来,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至于你们要防泄密什么的,那是你们的事情了。
值得一提的是,大概是齐家兄妹的事情,那位周管事,禀报给了钱宁姬,那钱宁姬也有意思,那些少年们来的时候,直接带来了两个个小丫鬟,说是伯府派来伺候林先生起居的。这两个丫鬟,一个叫做小红,一个叫做小玉,这名字的意境虽然比起林无双的亲自赐名的齐秀秀差了不止一筹,但是,这举止言谈,可就比齐秀秀强了不知道哪里去了,在他们面前,齐秀秀还真就好像是一个粗笨的使唤丫头一样。
这人总是有些偏向弱者的心理的,后面来的小红小玉,虽然说不上什么盛气凌人,但是站在齐秀秀面前说话也好,做事情也好,总是那么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在里面,而齐秀秀那有点畏缩,生怕做错事的样子,和这两位一比,倒是似乎有些可怜了。这种居高临下,说得好听点,那叫气度,这不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还真不会有这种气度,齐秀秀几天之前,还是田庄里到处撒野的一个小丫头,爬个树掏个鸟窝,她行,让她跟这小红小玉一样,杀了她都办不到。
若是真的生在当世的一位身怀奇术的客卿,有了这么两个小红小玉这么善解人意的丫头,这齐秀秀自然是可有可无了,但是林无双不同,他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实际上,齐秀秀的那副模样,他很容易将自己给代入进去,在他自己的世界,他可不就这样的一个人在最底层的小人物么,哪怕是自己再怎么努力,总有那些拼亲爹拼干爹拼出身,甚至拼脸的人,一不注意就从某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将他所有的努力,碾压得体无完肤,他什么都没得拼,所以,他只有拼命了。
“秀秀,这些事情,你以后不用做了!”林无双将齐秀秀从屋子外面叫了进来,小丫头刚刚打碎了一个杯子,正鬼鬼祟祟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当然不知道,打碎杯子的时候,林无双正在窗外看着她呢,甚至连杯子被打碎时,小丫头心有余悸的朝着小红小玉的屋子那边看一眼的神情,林无双都看得清清楚楚。
“啊!”秀秀啊了一声,眼眶慢慢红了起来,林先生来的第一天,钱爷爷将自己推荐给了他,她开始还有些不大情愿,等到晚上回家后,娘亲叫哥哥带着她,带着家里娘说准备给她做嫁衣的那匹绸子去谢谢钱爷爷的时候,她才明白,哥哥当初说大家都不会害她是什么意思,回到家里,娘亲和他在被窝里又嘀咕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眼睛红红的就到了林无双身边。
有些事情,她从来没做过,甚至有些东西,她都没见过,但是,她很努力的在学习,在适应,她明白娘亲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有多大的份量。而这件事情做好了,说不定,以后齐大妮儿就真的变成了齐秀秀,而做不好,就只能重新做那个十六岁等待着哥哥做伙计赚钱了作嫁妆,然后在庄子里,找一个她都看不上的那些粗鄙汉子成亲,再然后,就像娘亲一样,就这么过完一辈子。
她不想和娘亲那样的过完这一辈子,她才十三岁。
但是,现在林先生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里了,她所有所有的想法,憧憬,似乎随着这一句话,“嘭”的一声,炸个粉碎。
“先生,秀秀不敢了,秀秀再也不敢了……”
林无双皱了皱眉头,眼前女孩儿,好像被自己吓到了一样,翻来覆去就是“不敢了”几个字。
“大妮儿,大妮儿!”他叹了口气:“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就是打破个杯子么,多大点事儿!”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丢在地上,“这不,我也打破了一个……”
茶杯在屋子的地面上弹了一下,然后滴溜溜的转了一个圈,然后,很神奇的重新站稳了起来,顺便,将林无双下面的话堵了进去。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泫泣欲滴,一个有些尴尬。
“没破啊!”
“没破哦……”
“总之,就这个意思,你领会精神就好,打破个杯子没事情!”林无双咳嗽一声,将这份尴尬掩饰过去:“我就是给你演示一下,不过,我发现,真要打破个杯子,也是一件很要本事的事情,这一点,我不如你!”
齐秀秀嘴一扁,又要哭出来的样子。
林无双赶紧说道:“我的意思就是,你要真干不好这个,就别干了,对了,你识字不,不识字啊,我教你,回头认识字了,帮我做些抄抄写写的事情也好,总比你一天报销几个杯子碟子的强,啊,还哭啊,那你是不乐意了啊!”
齐秀秀本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一招,每次闯祸回家,娘亲要打她的时候,她就自然而然的使出来了,如今早已经是纯熟之极,只不过,这一次,好像有些弄假成真了,看到面前这个和气的先生,有些手忙脚乱的安慰自己,又要说教自己识字,那眼泪再也忍不住,像珠帘上断了线的珠子,一下子就倾泻了下来。
“秀秀哭不是不乐意,是高兴得……”她哽哽咽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