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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太平巷两里左右,有一寺庙,庙名飞云,平日里香火颇盛,寺中有一宝塔,与寺庙同名,也叫飞云,高十余丈,共七层,据说是唐朝时候某位高僧所建,延至如今,历尽千年。
平日里香客们拜佛许愿,寺庙中的僧人,都是殷勤招待,但是唯独这飞云塔,却是极少对香客们开放,即便是有大把撒香油钱的富商,想到这塔里游览参观一番,主持方丈顶多也只是允诺富商在塔门前徘徊一番,至于到塔里面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此刻这飞云他的最顶层,缺是依稀有两个人影在那里晃动,只是阳光灿烂,在地上的人,若是凝神仰头,仔细打量,绝对不会意识到,那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人影的塔顶第七层,居然有人出没。
一个人坐在塔窗前,手里持着一根小臂长的铁筒,一只眼睛附在铁筒的一端,正在朝下打量,另外一人却是微微有些气喘,显然是刚刚从塔底一路狂奔上来。
“小五,还在吗?”也不顾自己的呼吸还没有调匀,这人就急急开口,若是林无双听到这声音,不用看这人的面目,就会知道这人是谁了。
方离,明教的大师兄,谁都不会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尤其是此刻他身上是一副僧人的架势,头顶也灼灼,俨然就是一副出家人的模样。
“来迟了,那人已经施法完了,此刻正在和那钱家的妖女说话!”
“让我看看!”方离走过去,一把拿过他手中的铁筒凑在自己眼前看了起来,远处的某个小院,林无双和钱宁姬的面容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两人的嘴唇不断的开合,偶尔还一脸笑容,显然说的十分的开心。
“把你刚刚看到的,从头到尾给我说一边,一点都得遗漏!”方离收起手中的铁筒,还给了眼前这人:“还有,这千里镜你使用的时候,小心些,若是掉下塔去,你看我怎么教训你,再这这样一个宝贝,可是麻烦得紧了!”
“我知道的,大师兄!”那人小心翼翼的接过千里镜,想了一下,将自己刚刚传讯给大师兄之前看到的不可思议的一幕,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那些锦衣卫趁夜送进去的那些箱子,就放在那人的院子里头,然后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那里,在四处把守起来,看他们把守的人数和架势,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若是在地面上想接近看个究竟,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然后,那人就走了出来,钱家的妖女,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不过,那钱家的妖女,居然不是和他从一个屋子里出来,由此看来,昨天晚上,两人并不是睡在一起!”
“然后,那人后宅的几个女孩,就开始动了起来,将那些锦衣卫送去的箱子,合力送到那人的身边,然后那人就拎起箱子,往那空中一送,箱子就那么消失了!”
说话的这人,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的模样:“那不是一口箱子啊,那是二十多口箱子,整整可以放半间屋子的箱子啊,就被他那么一口一口的送进了虚无之中,再不不见了!”
“然后呢?”方离脸色不变,继续追问道。
“然后那人和那钱家的妖女,就坐在那里说话,一直说到现在,大师兄你上来!”
“嗯,好好盯着,你干得不错!”方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站了起来:“咱们这重金买来的千里镜,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我先下去,再有什么异动,立刻传讯给我!”
从宝塔里走了出来,方离直接走向寺庙的后院,沿途不少僧人见他,都双手合十,躬身见礼,他亦同样合十还礼。
走到后院幽深处的一间禅房外面,他轻轻的在禅房门外叩了三下,然后悄无声息的拉开禅房的们,滑了进去。
“师傅?”
禅房里有人,一个老人,袈裟佛珠,盘坐于榻前,赫然便是一个和尚。
方离这轻轻一呼,老和尚张开眼睛,眼神中神光流彩,朝着方离轻轻一瞥,又缓缓的闭上眼。
“那人怕是师傅您说的,适才小五在塔顶目睹了他显露神通!”方离跪坐在老和尚面前,低低的说道。
“确定是神通,不是把戏,不是障眼法?”老和尚缓缓开口,声音尽是说不出的嘶哑难听。
“重重把守,显然那人不想让外人知晓自己的手段,怕是他做梦都没想到,弟子从朝廷的水师中,得来千里镜这样的重器,数里之内,纤毫可见!”方离毫不犹豫的肯定道:“所以,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可能性,也是不大!”
老和尚不语,禅房中陷入了一阵沉默,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嘶哑难听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明使从光明天来,均自带光明,荡涤浊世!”
方离怔了一怔,回答道:“那人第一次现世,身边便是十枚火种,均是这黑暗浊世未有之物!”
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明使自光明天来,慈悲满怀,为这浊世驱散各自苦痛!”
“那人身边灵药无数,存出不穷,借师妹之手,活命无数!”
“哎!”老和尚再次沉默了一下:“你既然已经能够确定此人便是明使出世,还来问为师作甚?”
“此人出世,渺无痕迹,却偏生选择与师妹为邻,师傅,若不是明尊的指引,这遍天下都可以是他的去处,缘何会如此?”
老和尚不语,眼皮子微微跳动了一下。
方离继续说道:“只是此刻他身边朝廷鹰犬环绕,徒儿就是想接近他也是冒着天大的风险,若是日日和这一帮朝廷鹰犬为伍,哪怕他真是明使,甫入浊世,怕是灵智也要被蒙蔽,本教多年来,未曾有明使出现,一旦出现,师傅您老人家都说过,必定是本教中兴之时,弟子眼下在两难之间,不得不请师傅指点!”
“你想将那人从朝廷鹰犬手中拉离出来,却又不确定为此付出的代价,值得不值得,是这样吗?”
“是,请师傅指点!”
“一切在你的心!”老和尚微微一笑,居然有些慈眉善目的模样:“你的心里若是认定他就是你心中等待多年的人,那么,你这点微末的基业,就全部化为齑粉又何妨,只要此人无恙,卷土从来,必定是涅磐重生,更加辉煌!若是你心里不信,却又强迫自己相信,那边是你浮躁了,我明教传承,浮躁和自取灭亡,又有何区别,你若是浮躁,你这点基业,即便是今日无恙,迟早也会灰飞烟灭,这其中有什么分别吗?”
方离愣愣的想了一阵,却是不明白自己师傅,到底是让自己相信还是不相信。
“弟子还是有些愚钝……”
“痴儿!”老和尚摇摇头:“你既然有了此心,那么,你做和不做,根本就没有区别,你又何来两难之说?”
“出去吧!”见到方离若有所思的样子,老和尚微微摇摇头:“没事情就不要打搅我了!”
……
“这么说来,我上次送过来的那些枪支,呃,就是火器,你都没有见到过,直接那位公主殿下就不知道给拉到哪里去了?”
林家的院子里,两个懵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目光注视下的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
“那些火器真要是你说的那么厉害,我见不到,也是正常的很,这有什么奇怪的!”钱宁姬还在嘴硬:“不过,我爹肯定是见到过的,这事情,她们不可能将我爹撇在一边!”
“这样啊,还真有些可惜,我还特意为了准备了一个特漂亮的手枪,呃,手铳了呢,威力也很大,这些不知道便宜谁了,不过没关系,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留着!”林无双咂咂嘴,似乎有些遗憾,“对了,这么就不见你爹,我这里出了这破事,你爹也看都不看一眼,他到底干嘛去了,这也忒不够意思了吧!”
“我不知道啊,不过我爹说过几天就回回来的,连我娘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呢,还真是奇怪!呃,咏红姐姐好像也是我爹不见的那天,我就找不到人了的!”钱宁姬随口说道,突然被自己的话好像提醒了什么一样,身子陡然一愣:“喂,小林子,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在一起啊?”
“什么小林子,感觉像个宦官的名儿一样,你就不叫我林先生,直接叫我名字也成啊,再不济,叫声林叔叔也成!”林无双抱怨了一句:“我怎么知道她们两个会不会在一起,一个是帝国公主,一个是帝国重臣,这两凑一起,哪怕是什么都不干,也有股阴谋的味道!”
“嗯,回头见了他们,好好的问一问!”钱宁姬点点头,却是不再这话题上纠缠了,只是她脑子到底还有没有继续想这事情,那就是林无双不知道的了。
“好了,你都问了我这么多了,我也不厌其烦的都回答了,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一些事情吧,咱们就从你爹当初在福建那边剿匪说起,你刚刚说你爹那时候挺厉害的,怎么个厉害法子,说来听听,怎么剿匪剿着剿着,这大明的兵马就剿到扶桑去了呢,扶桑人多坏啊,咱们大明人的兵马没吃亏吧……”